第34章 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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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喚月之所以能憑著自己極為粗魯的談判手段說服孫家堡搬遷,原因就出在孫靳身上。
孫靳同龍喚月一樣,都是村子的新任村長,但與龍喚月外來戶的身份不同,孫靳是上一任村長的幼子,在其上麵還有位哥哥。孫家堡上任村長仙逝後,因為沒有安排好身後事爆發了內鬥,孫靳的大哥與堡裏幾位大戶皆在火並中身死,而孫靳膽子一向不大,不敢爭搶,沒成想天生的性格反倒是讓他笑到最後,接任了村長之位。
龍喚月也是盯上了這一點,才對孫家堡大費心力,並最終成功說服孫靳搬遷。
王治站在孫家堡的大門前,回想著龍喚月給他提過的往事,孫靳則站在一旁。
王治抬眼看去,在孫靳的命令下,已集結了有一百來號人,還有些人則正從成拱形的村子大門走出來,差不多能有個二百之數。果然,麵對這樣怯懦的人就不能好生商量,非得直接下命令不可。
“孫村長,這次出擊你要去嗎?”王治問道。
孫靳連忙擺手,賠笑道,“這些人就交給小哥了,我守在老家就是。”
王治暗暗搖頭,幸虧龍喚月提了村子合並的心思,不然孫家堡若是一直由孫靳帶領,怕是十年都撐不住。他不再去想遠事,專注於眼前道,“好,那孫村長就留在堡裏,將大家夥兒都動員起來,能帶走的都打包收拾好,待我等回來,便是奔赴龍家村之時。”
“一直有在準備的。”孫靳點頭道,“就差這幾日了,待小哥帶人回來,一定全都整備穩妥,就等出發。”
“好!”
王治拍拍孫靳的肩膀,走到集結起來的青壯麵前,細細打量。
不看還好,一看卻讓他不由失望,卻是來得雖都是受恩惠者,年歲也不大,但全然沒有一點拚勁,放眼看去,所有人的眼珠子裏都是一潭死水般,讓他不禁擔心起指揮這夥人到底是去幫忙的,還是幫倒忙的。
隻是到了這個份上,不行也得行,王治將心中的成見放下,單臂一甩,呼道,“諸位,我奉龍家村村長龍喚月之命前來護送諸位及諸位老小前往龍家村,路上竟發現乞活軍蹤跡。為了我等離去時不受侵擾,需將此隱患主動按掉,因此,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斬盡乞活軍。當然,此戰並非全靠諸位,此番我龍家村出動二百人,而乞活軍也不過區區二百人,沒有諸位,有八成勝算,有諸位,則是十成勝算!”
王治瞅見孫家堡青壯戰心不強,沒有如實以告,改口說成隻有兩百人,不然未戰先怯,這群人還不如不帶上。
但出乎他的預料,除了寥寥數人有反應外,大部分人都不為所動,似乎這不是戰前動員,隻是無關於他們的路邊閑談。
王治搖搖頭,再不多說,拔出背上長槍,喊道,“跟我走!”
幸好,這群人雖戰意近無,但也不是不聽命令的人,不然也不會集結到村門口,隨著王治一聲令下,都是跟上。
乞活軍的駐紮地點在亂石節,處在孫家堡和鬆林的中間。按著王治與龍饕饗的謀劃,當王治趕到孫家堡時,龍饕饗便將隊伍打亂,借著鬆林的隱蔽性讓隊伍分批部署到亂石節外三十裏,以此避免乞活軍探子提前發覺。等著王治把孫家堡青壯帶到,再腹背共擊,乞活軍無有防備,必敗。
走著走著,王治忽得想到一點,他離開時乞活軍探子能發現他,那龍饕饗打散隊伍有沒有可能也會被發現?一想到這點,他頓時坐立不安,生怕另一邊已經發生了什麽。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無論發生了王治隻能按部就班地行進,經曆了太多事後他已然明白,焦躁隻是無用的情緒,去無用地擔憂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
按著估測,大概傍晚時候就能趕到亂石節。王治一夥人緊趕慢趕,離著尚有個二十裏時,卻見著亂石節方向除了夕陽灑下的餘暉外,林間也有“餘暉”四溢,那是火焰。
王治一看,便知道出了變數,他屏住心神,對身邊人道,“孫鵬,你帶幾個好手快步過去,看見什麽聽到什麽速速回報。其餘人原地不動,準備好家夥事,把心都提起來!”
孫鵬得令,點上三人便如山貓般伏著身子靠過去。
王治瞥眼周圍人,見他們都若有若無地盯著他,趕忙站定不動,做足成竹在胸的樣子。
不一會兒,孫鵬便快跑回來,抱拳道,“回王哥,亂石節發生了混戰,乞活軍與龍家村鏖戰不休。看情況,龍家村遭遇了包圍,正處在下風。”
聽到這個,王治如何不明白肯定是龍饕饗調動隊伍出了紕漏,讓乞活軍鑽到空子,包圍被打了個反包圍。
但幸好,他這一支奇軍沒有暴露。
王治振臂一呼,震聲道,“孫鵬,你領二十人繞去北邊;孫蒯,你領二人去南邊;張庸,你領二十人去西邊。你們三隊,沿路各尋枝條,到了後以枝擊地,以勢驚人,聽明白就速去!”
孫鵬、孫蒯、張庸皆是領命,抱拳後各領上二十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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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治隨即看著剩下的一百四十人道,“你們跟著我!”
說罷,帶著人往亂石節緩步看去。
亂石節地形呈低窪狀,王治居高臨下,將戰場形勢盡收眼底。龍家村的人被圍困在正中,乞活軍則環伺在外,戰場形勢對龍家村來說並不樂觀,一方麵是乞活軍人數多於龍家村,另一方麵則是乞活軍主動包抄,占據了主動。
但有一點勉強可以接受,乞活軍雖是主動進攻,技法卻不如龍家村,目前龍家村皆是披傷,還沒有人死亡。
麵對此景,王治隻能默默等著,眼瞅著南北西三個方向終於是升起煙塵了,他再按捺不住,猛得站起身來,對身後人道,“所有人,拿出吃奶的勁來,給我喊——孫家堡攜一千青壯相助龍家村!”
“孫家堡攜一千青壯相助龍家村!”
“孫家堡攜一千青壯相助龍家村!”
別看一百四十人不算多,但喊出來的氣勢卻是猶如震天響般,亂石節上無論龍家村的人還是乞活軍全都呆了一呆,下意識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來,正好瞅見王治帶著青壯一躍而下,持槍奔來。
龍家村的人見此,皆是士氣一振,氣力無根自生,比之前更為英勇。而乞活軍眼看四周皆是煙塵,知曉一千之數不是作假,頓時怯戰心起,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王治長槍一振,呼道,“孫鵬、孫蒯、張庸,你們帶人守好各處,絕不要放走一人!”
此番話落,乞活軍士氣更是一跌,而王治下一刻就已帶著孫家堡青壯衝進了乞活軍陣地裏,轉瞬間撕出條口子來。
這是受恩惠者的戰鬥,王治插不進去,身先士卒不過是為了帶動身後人,眼看乞活軍不堪再戰,當即選擇退出戰場。
這並非僅僅因為他沒有修為。自從被乞活軍的探子追上後,他就沒有怎麽休息過,一直在趕路,等趕到孫家堡後又帶著青壯離開,其間更是沒有絲毫休息,此刻終於是支撐不住,廝殺聲響徹耳畔,卻已躺倒在地閉眼大睡起來。
“王兄,該醒了。”
不知過了多久,王治睜開眼來,發現天已經黑了。
他握住龍饕饗伸過來的手站起身,見周圍站了好些人,不由笑道,“怎麽大家都聚在一塊兒。”
“看王兄睡得香甜,本不想叫醒的,但諸事已定,得動身了。”
王治點點頭,問道,“人員傷亡如何?”
“還不錯,沒有重傷,輕傷四十二人,也沒有人死亡。”龍饕饗笑道,“這乞活軍花架子多,看著唬人,但其實內裏虛得不行,不是我們‘正規軍’的對手。”
“乞活軍隻想著活命,沒有信念支撐,久而久之肯定會疏於戰陣。”王治順口解釋一番,看看一旁的龍應星與宋漪,問向龍饕饗,“演武堂的大家,表現如何?”
“這個,我說實話,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說,極好!”
王治已經提上口氣,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評價,沒曾想龍饕饗竟是在嚇他,不由搖搖頭,“我剛才太累,本來是想看看他們英勇作戰樣子的,結果根本堅持不下去了。”
“沒事兒,我都看在眼中。”龍饕饗拍拍他肩膀,笑道,“王兄,我真對你刮目相看了。你教的那套槍法威力甚強,他們幾人合力,竟能硬撼兩、三倍的敵人,我將教頭位置讓給你果真是個好決定。而且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將孫家堡的人帶來,這奇兵一至,乞活軍如草木伏。”
“龍兄,你真是太抬舉了。”
王治笑個不停,經過今日,龍饕饗應該不會再給他甩什麽臉色了。
“不抬舉,你問這倆兔崽子,我有說一句假話?”龍饕饗主動摟住王治,低聲道,“王兄,其他事我們之後再說,有件事我要私下與你說。”
王治點點頭,二人遂步行到外圍去。
“是這樣的,乞活軍有九十多個人投降,王兄覺得應該怎麽處置?”
“殺了。”王治沒有絲毫猶豫,冷酷道,“如今身處亂世,不會有多的糧食分給俘虜,與其放他們離開為害,不如直接殺了了事。”
龍饕饗為之一驚,沒想到王治還有這麽無情的一麵,醒轉過來後道,“那行,勞煩王兄帶孫家堡的人和演武堂學生先離開,我把俘虜處理好就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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