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什麽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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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公開課,那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唐大導演三年前,在北電否定了商業片和文藝片的界定。當初沒有給一個解答,就草草下課。
    今天為了能聽個全的,張會軍那是在這麽多大導演環繞的情況下,還給他留了一下午的時間,讓他唱獨角戲啊。
    其他的導演們,意見倒是不大。畢竟唐大導演剛剛斬獲金棕櫚和金獅,風頭正盛嗎。而且,他們也的確是想聽一聽唐汝成會講什麽。比如李安,他倒要看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憑什麽敢斷言他李安的路,走到了盡頭。
    楊蜜穿著一身金色的禮服,因為是學生,穿的還是比較保守的。她還餘留著幾分學生的青澀,在台上拿著話筒,說著準備好的開場詞。
    “下麵,我們有請唐汝成教授……”楊蜜說完話,自覺的一邊鼓掌,一邊退到台下。大禮堂裏,學生的掌聲也是一浪蓋過一浪。
    唐大導演也沒有拿什麽課件,他也用不上這些。一身簡單的白襯衫,一頭幹脆利落的短發。唐大導演手提話筒就上台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在台上壓力大不是沒道理的。看著底下幾千人坐的滿滿的大禮堂,唐汝成拿起話筒,停了停才說道:
    三年前,我在北電為大家上過一節課。當時,我問了各位什麽是商業片?沒人能給我一個準確的定義。最後,我告訴各位,電影就是電影,隻有好電影和爛片,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文藝片和商業片。
    而今天,我想問問各位,電影是什麽?
    唐汝成看著台下前排的一幫大導演,當然也包括李安。李安也是抬頭注視著他,這個問題,問這些大導演,仿佛就是個笑話。他們拍了一輩子電影,你問他們電影是什麽?
    “有人說,電影是第八大藝術,是視聽藝術。我想說,這個解釋,隻能說不算錯。”
    唐汝成今天也懶得再表現什麽一團和氣,他既然來了,就是準備說點真話的。他桀驁的神情,也是第一次懶得掩飾的呈現在臉上。
    “這個解釋,準確來說。應該是電影隻是技術,一門留存視聽的技術。而電影的內容,內涵,其中隱藏的核心,才是藝術。”
    唐汝成輕蔑的掃了台下一眼“在座的有不少大導演,都說電影是藝術,導演是藝術家。今天我也很想問一句各位藝術家,什麽是藝術?”
    台下一群學生聽的有點雲裏霧裏,但是台下的一群大導演們,卻是對著這兩句話思索了起來。
    唐汝成沒有賣什麽關子,而是說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我16歲拍了我人生的第一部電影《陽光小美女》,那部電影為我拿下了上億美元的票房。同時,還讓我成為金球和奧斯卡最年輕的編劇獎杯獲得者。
    第二年,我拉來了萊昂納多和湯姆漢克斯一起拍攝了我人生的第二部電影《貓鼠遊戲》。第二部電影,我已經拿下了3億多美元的票房。
    那年,我17歲,已經是好萊塢炙手可熱的新人的導演。但是,也是在那以後,我毅然決然的決定回國發展。很多人都不太能理解,那年的《尋槍》電影票房也不過800多萬人民幣。我為什麽放著上億的美刀不賺,反而回國拍電影。
    今天我就在告訴各位為什麽,因為我發現我拍電影越來越格式化,越來越沒有靈性。我不禁思考這是為什麽,也就是在這年,我開始喜歡上拍攝紀錄片。
    我在無邊荒野之中,思索了兩個月,才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我在被改變,被環境改變。
    什麽是藝術?很多所謂的大師,他們認為鏡頭語言是藝術,畫麵美學是藝術,故事內容是藝術,他們認為藝術高不可攀,認為藝術是那天上月,是那滿天星。
    但是在我看來,藝術不過是一朵花罷了,一朵盛開在大地之上的鮮花。
    唐汝成微笑著看著台下,緩緩的伸出手指比劃著。台下的學生,導演,老師都在陷入沉思之中。唐汝成卻沒有停頓:
    如果說藝術是鮮花,那鮮花自然是盛開在土壤之中的。那土壤是什麽呢?
    土壤是文化。每個民族的文化,所孕育出來的鮮花都是不同的。有的如牡丹,有的如百合,有的如水仙,不一而同。
    我們中國有則古老的故事,它告訴我們,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我98年被叔叔帶到美國,這三四年的生涯,讓我變得越來越美國化,留下的可能隻剩下一個中國胃了。
    台下發出一片哄笑,唐汝成又接著說道:
    每個國家的土壤,開出來的鮮花是不同的。我的藝術,是從小接收到的中國文化,那是我的根。而當我去到好萊塢以後,我橘生淮北了。
    這不同的土壤,孕育的本就是不同的文化,而脫離了本民族文化的導演,則是不過如同一無根浮萍罷了。所以,我在《貓鼠遊戲》以後,寧願去拍攝紀錄片,也不願意再留在好萊塢。
    唐汝成說到這,瞥了李安一眼,李安已經陷入思索,坐在了椅子上。他沒有管李安,再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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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個人了。在01年的奧斯卡上,有一部同樣來自中國導演的作品《臥虎藏龍》。
    當年,我第一眼看到《臥虎藏龍》的時候,我就明白,我的理論絕對沒錯。
    《臥虎藏龍》這部影片成功嗎?絕對是成功的。
    說到這唐汝成嗬嗬一笑:畢竟還是拿下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嗎,又怎麽能說它不成功呢?
    但是它成功的地方又在哪呢?在它那來自中國山水畫一般的畫麵,我想奧斯卡那些評委第一次看到動態的中國畫時,能體會到辛棄疾的詞吧: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即使他們翻譯不出來。
    但是看到這部電影,我也知道了,李安已經犯下我避之不及的錯誤。
    唐汝成目光灼灼的看著台下的李安,李安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李安曾經的《飲食男女》還能看到濃厚的本土文化,所以這部電影的成功並不出意外。
    等到《喜宴》時,其實已經有點走歪了。但是《喜宴》說的是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碰撞,所以它也可以說的上成功。要說錯,也不過是為了逢迎獎項,挑了個同性題材,讓文化的碰撞變得有些許扭曲。
    等到《臥虎藏龍》的時候,李安這位可以稱的上一句中國頂尖的導演,已經把自己的根丟的差不多了。他所剩下的,不過是曾經中國美學所帶給他的畫麵,鏡頭語言了。
    而等到《斷背山》的時候,李安已經開始完美的融入了好萊塢文化。那西部片和中式美學融合出來的精美畫麵,那絲絲入扣的美式內核,我實在沒法再將他稱為一位中國導演。
    唐汝成直視著台下臉色煞白的李安:在威尼斯,我曾告訴你。若你覺得你的電影就是藝術,那你此生的藝術之路就到這了。這句話,我今天依然送給你。
    聽聞你非常推崇伯格曼,初見伯格曼時被他感化的痛哭流涕。實話實說,被尊為聖三位一體的伯格曼,的確是大師。但是他也曾拒絕留在好萊塢,我想,他大概也怕脫離了他的本土文化吧。
    他的《野草莓》《處女泉》《芬妮與亞曆山大》都是本土文化和宗教文化極其明顯的作品,這也是這些作品成功的關鍵。
    而你呢?李安導演,你的藝術,還有根嗎?我想,伯格曼沒有去提醒你的原因。可能是也沒有想到,一位電影大師,竟然能連本土文化的根也丟了吧?
    唐汝成的話,已經讓整個大禮堂都寂靜了下來。這是,在質問李安?而李安此時已經癱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開始回憶起了伯格曼的電影。
    伯格曼被稱為電影界聖三位一體的大師,要知道,在聖經之中,上帝被認為是一個實體,而擁有三個位格,所以才有了所謂的聖三位一體。由此可知,英格瑪.伯格曼這位大師,有多被推崇。
    李安曾經說,他第一次看到《處女泉》時,癱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童貞。
    餘華也說過,他第一次看到《野草莓》時,一個人走了十幾公裏的夜路,仿佛丟失了靈魂。
    台下的這些導演裏,推崇伯格曼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當然也包括張藝謀。他也曾和一群電影大師,為伯格曼拍攝短片慶賀。英格瑪.伯格曼在電影界,被尊稱為大師中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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