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春闈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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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考場在貢院,共分三場
一場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
二場試論一道,判語五條,詔,誥,表內選答一道
三場經史策五道。
本次恩科乃是為故江都郡公趙昇祈福,天子明旨免去複試,隻考四書經義,故此會試隻需三天。
雖然時間減少了三分之二,可該有的流程依舊一點沒少。
特別搜身之時,將人扒的精光,全無一絲舉人的威嚴。
別說衣物了,就是幹糧都掰開揉碎了。
陳牧領了三根蠟燭,夾著筆墨硯,抱著被掰成小塊的幹糧,進了號房。
“嘎嘣”一聲鎖響過後,陳牧看著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的號房,不由得歎息道:“國朝就不能把這地弄得好一點麽?”
“詔獄裏都比這寬敞”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畢竟官兒們這輩子是不會進考場了,然而昭獄可就說不準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呐”
陳牧將東西放下,幹噎了塊幹糧,將有些年頭的棉被一裹,開始呼呼大睡。
他身子還沒養好,此時腦子還有些混沌,想做好文章,腦子不清楚是萬萬不行的。
不多時差役過來發放考題,一看頓時樂了。
“誒呦,這位舉人倒是心大呀”
一傳十,十傳百,陳牧不知不覺間,倒是成了此次恩科一景,就連新任主考督查院右都禦史紀誠也得知了這個消息,特意路過看了一眼,不禁搖頭不已。
“現在的舉子呀”
.......
陳牧這一覺就睡到了當夜子時,晃晃頭起來吃了點東西,倒頭繼續睡。
好家夥把不住巡視的差役們都看傻了。
“敢情這位爺是來貢院補覺來了?”
到了第二日正午,陳牧總算睡夠了,簡單吃了點東西,撕開了那裝著考題的袋子。
打開考題隻看了一眼,陳牧便是兩眼一黑。
“乃是人而可以不如鳥乎?詩雲:穆穆文王”
“狗吧,又是截搭題?”
正常科舉出題,都是從四書五經中抽出一句作為考題。
可隨著時間推移,四書五經中能抽出的字句漸漸稀少,總不能用前朝的題考本朝舉子吧。
最後也不知哪位大聰明想了個辦法,分別從兩本書中各抽出半句放在一起,是為截搭題!
此方法一出,立刻大受歡迎。
無論哪級科考,主考官都不用再為考題發愁了。
隻是苦了應屆的考生們了。
陳牧雖然吐槽,可也隻能無奈的開始破題。
“乃是人而可以不知鳥乎?”
“對了,出自大學,原句是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後一句穆穆文王,穆穆?”
“出自詩經,穆穆文王,與緝熙敬止”
“誒,堂堂周文王,和鳥放到一起,不亦悲乎”
既然找到了出處,接下來就要把兩句話給聯係起來。
當然說一句胡扯也不為過。
陳牧經過上次會試以及這些時日的苦讀,其實有了一絲那隱晦的心得。
那些會試高中的文章之中,並非都是精品,甚至有些同年份的文章,很容易便能區分出高下。
然而事實卻是高下顛倒,為何?
蓋因主考官個人意誌決定的。
具體到本次科舉,陳牧對如今的主考官不甚了解。
可他了解朝局呀!
如今可以說是小皇帝對太師黨徐徐清算之時。
而太師黨失去了頂梁柱,雖然依舊勢力龐大,卻如無頭巨人,根本無法有效反擊,甚至根本無從反擊。
老太師趙昇為官數十年,政敵無數。
可有一點哪怕是死仇也是認可的,那就是此人絕無司馬仲達之嫌,可謂一心為國之人輩。
他留下的龐大勢力,自然從根本上就失去了對抗皇權的底氣,被清洗分化,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如此朝局之下,不管這個主考官現在是哪一派的人,總歸大不過皇帝的人!
“既然如此,我文章中就突出一個忠,忠君的忠!”
主意既定,剩下的便是仔細推敲,在八股文的框架內,將文章堆砌的華美。
此事自然難不倒陳牧,思量片刻便在稿紙之上開始寫就初稿,修修改改了一日光景,終於寫就了一篇滿意的八股文章。
“好,有此文,不說會元,中個貢士還不是探囊取物!”
“我就不信,滿朝公卿誰敢把我這文章罷落”
這位爺在文中極盡忠君之言,對國朝之讚美自己看了都有些臉紅。
要知道這可是陳牧!
臉皮厚如城牆的陳牧!
可想而知此文已到何種程度。
修改好了初稿,陳牧便鄭重的提起筆,以標準的館閣體將文章書寫到答卷之上。
一篇八股文不過五百字,陳牧愣是寫了整整一下午。
寫完之後不放心,又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無一處不妥,這方長出一口氣。
“成了!”
陳牧又蒙頭大睡了一夜,醒來後將最後一點吃食消滅幹淨,等差役收走了答卷,拍拍屁股溜達出了貢院。
他人雖然走了,卻永遠留下了春闈睡神的傳說。
很多很多年之後,有一名叫袁牧的讀書人聞聽此間傳聞,當即揮毫潑墨成詩一首。
槐煙三日燼,燭淚五更殘。
夢去登雲易,酣於得月難。
莫言稽古力,鼾睡亦彈冠。
且看燕京道,金鞍耀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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