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反敗為勝
    馬蹄聲由遠及近，從東西兩方向著斷牆處的雍州軍直衝而來。
    “敬德，是……是燕將軍！”褚青鋒指著為首的大將，心中驚喜無以複加。
    連恭明點點頭，提了槍，轉身就要往城下走，卻被褚青鋒一把拉住：“你幹什麽？”
    “當然是出去殺敵！”
    “等一下！”褚青鋒把他拽回來，對著他好一陣打量，“你看你這臉色，哪裏還有力氣殺敵？”
    “無妨……”
    “別逞強了！”褚青鋒打斷道，“你有傷在身，夜間行動不便，別再出了什麽意外，城上還需有人守著，殺敵之事，還是交給我們吧！”
    說完，也不管連恭明的態度，快步走下城牆，揚刀驟馬，從那斷牆處衝殺出去。
    “一群雜碎，也該讓你們嚐嚐被馬蹄踩踏的滋味了！”他怒吼著，在敵軍中肆意橫行，一把陌刀左削右砍，如入無人之境。
    也正如他喊的那樣，騎兵與步兵的身份互換，優劣逆轉，局勢突變。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騎兵，有著極為廣闊的奔襲空間。
    這些雍州軍，已經斷斷續續進攻了近四個時辰，不論是體力還是士氣，都已進入了倦怠期，此時再被一直靜待時機的騎兵衝殺，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
    猛烈的撞擊，伴隨著慘叫與謾罵，卷起一蓬蓬血霧，奪走一條條生命。
    早在見到這近萬騎兵衝殺而來的那一刻，魏璋就已經明白，今日敗了，而且是大敗。
    “快，鳴金收兵！”他不停疾呼，卻又無濟於事。
    也就在這時，城牆上突然火光大作，數不清的火把將夜色照都宛如白晝，連恭明單手緊握鼓槌，快速而大力的敲擊著戰鼓。
    激烈的鼓聲劃破夜幕，對於雍州軍來說，就如九幽之下傳來的催命之音，與那刺耳的鑼聲形成鮮明對比。
    “別敲了，都留下吧！”褚青鋒穿透人群，一刀砍翻了鳴金敵兵，轉而向著不遠處的魏璋殺去。
    魏璋也不畏懼，揮長劍迎了上去。隻是他智謀雖強，武藝卻是稍遜一籌，十數回合下來，便已險象環生，落入下風。
    反觀褚青鋒，則是越戰越勇，陌刀也是越舞越快。正當魏璋力有不逮，即將命喪刀下之際，一柄宣花大斧，由斜裏橫掃而來。
    “逆賊，休要猖狂！”唐九田一聲大喝，一斧挑開了陌刀，“老魏，趕緊撤！”
    說著話，與褚青鋒戰在一處。
    魏璋呼吸急促，四下張望，一邊擔心唐九田有傷在身，一邊又憂慮己方將士在馬蹄下不斷喪命。他稍一遲疑，還是拍馬來到銅鑼處，再度將之敲響。
    “聞金而退”，是軍紀中極為重要的一條，就算大軍勝利在即，但凡聽到鉦鑼之音，也必須立即撤退，更何況現在這種局勢。
    雍州軍早就沒了戰鬥意誌，這鑼聲對他們來說，就像是救命稻草，促使著他們緊抓不放。
    沈譚和莫延亭在初聞鑼音時，便已領兵向著西邊急退，此時早已跑出很遠。而戰場上已經陷入無序階段，城內的守軍也被各軍校尉領著殺將出來，喊殺之聲穿透雲層，逼得敵軍丟盔棄甲、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老唐，快撤！”魏璋疾呼。
    唐九田也想撤，可他身負重傷，體力將盡，被褚青鋒死死壓製，根本就沒有撤的機會。
    “老魏，你先走，我來墊後！”
    魏璋聽到他的喊聲，不由滿麵焦急，雨水與汗水交織，在臉上不斷滑落。他不斷揮出長劍，刺死了三五名敵兵，眼瞅著己方軍士已經陸續撤出，敵軍正向這邊殺來，咬了咬牙，猛地一扯韁繩，勒馬西逃。
    “唐將軍，你走不了了，不如下馬投降，本將饒你不死。”
    “少廢話！”
    “哼，不識抬舉！”褚青鋒心生不悅，當即大喝一聲，使全力揮出陌刀。
    刀影迎麵而來，唐九田連忙向上挑出大斧，刀斧相碰，隻聽鐺的一聲巨響，唐九田身子一顫，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
    “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別人了！”褚青鋒再度大喝，又是一刀照著唐九田頭頂劈下。
    堅持了這麽久，唐九田早已力竭，此時根本就沒有再舉起斧子的力氣，眼睜睜看著那陌刀落下，已然做好赴死的準備。
    嗖——叮！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墨羽箭裹挾著刺耳的破空之聲，精準射中了陌刀，刀身帶著猛烈的震顫向一邊移開，甚至帶動了褚青鋒半邊身子。
    褚青鋒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出一身冷汗，向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看去，卻見燕朔已然將鐵弓背在背上，拔出插在地上的點鋼槍，拍馬走了過來。
    “將軍，您這是……”褚青鋒一臉疑惑，看看燕朔，又看向唐九田。
    “我不是說過了，他還不能死。”燕朔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臉色慘白的唐九田，挑了挑眉，“唐先鋒有傷在身？”
    “與你無關。”
    “手下敗將，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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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朔擺了擺手，打斷褚青鋒：“敵軍四散潰逃，你即刻率軍去追，若路上遇見少主，就和他一起回來。”
    “少主？！”褚青鋒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什麽，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驚喜，“末將這就去！”
    燕朔輕輕嗯了一聲，眼睛卻始終在看著唐九田，此時目光下移，見他戰馬腹下不斷有鮮血滴落，不禁微微蹙起了眉：“你這是受了罰？”
    “要殺就殺，何須多言？”
    燕朔輕笑一聲，搖搖頭，歎道：“劉文康果然不堪，還未交戰，便先重傷先鋒大將，安有不敗的道理？”
    “你究竟要幹什麽？”
    燕朔提槍指著岷洮城門：“請唐先鋒隨我入城，我請人為你療傷。”
    唐九田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嗤笑：“燕行之，我勸你還是不要有什麽妄想了，我老唐雖是個粗人，卻也頗知忠義二字，想要勸降，哼！”
    “唐先鋒誤會了。”燕朔微微一笑，“我可沒想過勸降，請你進城，隻是念著逸恒的麵子，若是……”
    “你說誰？”唐九田臉色驟變，勒馬向前幾步，死死地盯著燕朔，“你說的逸恒，可是朝廷的鎮北將軍，聶雲升？”
    “不錯！”
    “他在這岷洮城裏？”
    “暫時不在，不過，稍後就會回來。”
    唐九田又是一愣，想到剛才燕朔與褚青鋒說的話，問：“你說的少主，可是赫連良平？”
    燕朔微微搖頭，笑問：“你都知道什麽？或者說，你想知道什麽？”
    “我什麽也不知道。”
    “劉文康沒告訴你們？”
    “劉文康那等人，怎會主動把自己的醜事說出來？”唐九田冷笑一聲，滿臉鄙夷，“他隻說當日在柳溪村不甚遭遇埋伏，以至損兵折將。至於對手，也隻提起兩個人，一個是北涼皇室遺族赫連良平，還有一個，就是你南榮上將軍燕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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