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宮宴琉璃盞與暗湧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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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的宮燈將太極殿照得恍若白晝,沙落盯著案上鑲金邊的琉璃盞,第七次把馬奶酒倒回皮囊:“這玩意兒比月城的獸角杯小氣百倍,喝得不痛快!”她扯了扯身上硬邦邦的織金襦裙,狼首匕首被宮人收走後,總覺得腰間空落落的。
卡尚晃著鎏金酒壺湊過來,發間的波斯藍寶石墜子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公主殿下穿中原裙裝,倒像被關進籠子的雪狼。”他忽然壓低聲音,“方才我看見宰相府的馬車停在玄武門,李崇晦的幕僚懷裏揣著密報……”
話未說完,絲竹聲驟停。蕭明允身著九章龍袍步上玉階,腰間狼首玉佩與沙落的護腕紋在燈火下交相輝映:“今日宮宴,特設‘三國風物’比試。”他抬手示意,宮女們托著銀盤魚貫而入——波斯的夜光琉璃燈、月城的狼皮箭囊,還有大周的鎏金暖爐。
李崇晦忽然離席,玄鐵劍鞘撞得青磚作響:“陛下!北狄狼皮箭囊上刻著戰紋,波斯琉璃燈暗藏星象圖,此等物件流入宮宴,恐有……”
“李卿家多慮了。”蕭明允笑著舉起盞西域葡萄酒,“月城狼紋象征守護,波斯星象暗含商道,皆是吉兆。”他忽然看向沙落,“不如請公主殿下為百官展示月城的‘風雪連射’?”
沙落起身時裙擺掃翻琉璃盞,酒水在青磚上蜿蜒成狼首形狀:“沒匕首和弓箭,我用什麽射?”她話音未落,卡尚已解下腰間鑲寶石的匕首,刀柄上的駱駝紋與她的狼首紋恰好拚成圓:“用我的,這匕首削鐵如泥,連波斯沙漠的巨蟒都……”
“夠了!”李崇晦猛地拍案,驚得殿外雪雁亂飛,“陛下縱容胡風已是大忌,如今竟讓外邦人持刃禦前?”他袖中滑出一卷密報,“據查,波斯商隊近日私運寒鐵,月城使團馬匹異常亢奮,分明是……”
“李大人的密報,莫不是從茶樓說書先生那兒聽來的?”卡尚搖著酒壺輕笑,金流蘇掃過密報上的朱砂批注,“我波斯商隊運的是藏紅花與暖爐零件,倒是貴府管家,三日前在黑市買了二十張月城狼皮……”
殿內氣氛驟冷。沙落突然抓起破碎的琉璃盞,鋒利的邊緣抵住自己脖頸:“想見識月城戰技?”她餘光瞥見蕭明允攥緊的拳頭,故意扯出抹挑釁的笑,“但得有人拿命來換!”
“且慢。”蕭明允解下狼首玉佩置於案上,溫潤的玉色映著跳動的燭火,“用此物作箭靶,公主可敢射?”他忽然壓低聲音,隻有沙落能聽見,“相信我。”
弓弦破空聲驚碎滿殿寂靜。狼首玉佩應聲而裂,卻在墜落時分成兩半——一半刻著月城的狼紋,一半雕著大周的雲紋。蕭明允拾起碎片,掌心滲出的血珠滴在紋路間:“從此狼與龍,共守山河。”
李崇晦的臉色比玄鐵劍更冷,卻見女兒李挽月突然離席,捧著盞新斟的馬奶酒走向沙落:“公主殿下,這酒混了波斯的藏紅花與大周的桂花蜜,正如三國合該交融。”她腕間的寒鐵鐲子與沙落的護腕相碰,發出清越鳴響。
宮宴散場時,雪下得愈發急了。沙落攥著半塊狼首玉佩站在宮牆下,聽著卡尚用波斯語哼唱小調。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她忽然轉身:“明允,你故意用玉佩引我射箭,到底算計什麽?”
蕭明允撣去肩頭積雪,露出藏在袖中的密報殘片——上麵赫然寫著“李崇晦勾結西域叛黨,欲借寒鐵生事”。他將殘片擲入雪中:“比起玉石,我更怕有人用狼與駱駝的名義,燃起不該有的戰火。”
卡尚突然輕笑,往兩人手中各塞了顆椰棗:“依我看,真正的算計該是這個——”他指向宮牆上交疊的影子,狼首、駱駝與雪鷹的輪廓在燈籠下搖搖晃晃,“當影子都學會相擁,誰還分得清,哪道是敵,哪道是友?”
更深露重時,李崇晦在相府密室展開北疆輿圖,玄鐵劍狠狠釘入三國互市的標記。燭火搖曳間,他沒注意到女兒李挽月偷偷將一卷《三國風物考》塞進了波斯商隊的馬車——那上麵,每幅插圖旁都寫著:“狼、駱駝與雪鷹,本是同一片星空下的旅人。”
而在宮闕深處,蕭明允摩挲著染血的玉佩碎片,忽然想起母親留下的琉璃花種子。或許正如沙落說的,有些東西不該被鎖在金鑾殿的蟠龍柱上,而該像初雪般,落進每個人願意敞開的掌心。
而在千裏之外的月城王帳,北狄可汗摸著案頭剛到的加急文書,狼首戰刀的刀柄在炭火下泛著冷光。羊皮紙上是沙落歪扭的字跡:“長安的暖爐能燒三天三夜,波斯的駱駝會跳胡旋舞,明允的狼首玉佩被我射成了兩半——”
“可汗,大周驛站送來的包裹。”侍衛呈上鎏金匣子,開蓋便是暖爐的熱氣混著波斯玫瑰香,“還有陛下蕭明允)的密信,說這是三國工匠合製的‘雪月爐’,能抗月城的極寒。”
老可汗的手指劃過匣子內側的刻紋:左狼首、右雪鷹,中間是波斯駱駝的駝峰紋。他忽然輕笑,布滿老繭的掌心貼住暖爐:“二十年前,雪狼女主沙落之母)從大周帶回的暖石,如今竟燒成了這樣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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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傳來雪鷹的清啼,侍衛又呈上卷染著血漬的密報:“李崇晦勾結的西域叛黨,正在黑市倒賣月城寒鐵,波斯商隊的穆薩已派人盯梢。”
“隨他去。”可汗將密報擲入火盆,狼首戰刀猛地劈在輿圖上,刀刃恰好停在三國互市的三角中心,“當年我把女兒送去長安,不是讓她學中原人的權謀,而是讓她看看——”他望著帳頂的狼圖騰,“當雪狼與駱駝能共飲一爐暖火,那些躲在陰影裏的刀光,終會被曬成羊皮牆上的風幹肉。”
炭火突然爆響,火星濺在沙落隨信寄來的琉璃鈴鐺上,發出細碎的清響。老可汗摸著鈴鐺上的波斯金箔,想起蕭明允的母親——那個在月城牧場騎馬射箭的大周公主,臨終前托人帶話:“等我的孩子長大了,讓他去長安看雪。”
“備馬。”他忽然起身,狼首皮袍掃過堆積的羊皮卷,“去寒鐵礦。”侍衛欲言又止,他卻拍了拍對方肩膀,“放心,我可不是去砍殺。聽說波斯人用藏紅花染駱駝毛,月城的雪狼說不定喜歡這味道——”
雪夜風吼,月城王帳的狼旗在風雪中翻卷。老可汗望著東南方的星空,那裏有顆亮星正與狼首星、駱駝星遙相呼應。他忽然想起沙落幼時總把雪鷹羽毛插在狼首匕首上,如今這把匕首該在長安的暖爐旁,映著三個年輕人的笑影吧?
“可汗,暖爐的火快熄了。”侍衛遞來新的暖石。
老可汗將琉璃鈴鐺係在戰刀上,狼首與金箔在火光中交相輝映:“添把柴。”他望向帳外的雪原,“讓這火燒得更旺些,好讓長安的雪,早點化在月城的土地上。”
波斯商隊的營地內,卡尚倚在綴滿星圖的帳篷前,月光將他鎏金披風上的駱駝紋鍍上銀邊。他把玩著沙落遺落的狼首鈴鐺,忽然低笑出聲,喚來穆薩:“把藏紅花的香料再分出十箱,摻上月城特有的雪絨草——我要給公主殿下的戰馬,調製一份專屬的‘中原歡迎禮’。”
穆薩捧著星盤走近,指著天際連成一線的三顆星:“王子,您讓我暗中追查的寒鐵走私,有了眉目。黑市的波斯商人,果然與李崇晦的幕僚有書信往來。”
卡尚的指尖驟然收緊,鈴鐺上的狼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通知商隊,明日起所有貨物改走秘道。”他將鈴鐺貼在唇邊輕吻,聲音混著夜風飄向長安的方向,“想拿寒鐵攪亂這盤棋?可別小看了,波斯駱駝背上藏著的,可不止香料。”
帳篷內,一盞琉璃燈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沙地上拚出狼首與駱駝交纏的圖案。卡尚望著這景象,忽然大笑,撿起兩片琉璃在掌心相撞:“好兆頭!看來,這把火,該燒得更旺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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