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兩處風光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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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沛當晚在屋頂靜坐了許久,夜風吹得他粉金色發絲亂舞,月光如霜灑在他身上。
    正廳房頂的位置,恰好能將蕭尋的房間納入眼底。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蕭尋匆匆回房的身影,房間內的燈盞應聲而亮,窗上的剪影晃動了幾圈,不多時,那抹光亮便被夜色吞噬。
    視線所及,是月光下緊緊閉合的門窗。
    沈沛如果想要看清裏麵的情,形輕而易舉。
    可他終究隻是靜靜地望著,什麽也沒做。
    指尖無意識地捏住手中酒瓶,涼薄的觸感從指腹傳來,仿佛在提醒著他什麽。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連一絲窺探的衝動都沒有了,這才是最讓他難過的地方。
    曾經,他像一團燃燒不盡的火,滿心滿眼都是如何讓蕭尋注意到自己,如何用耐心去溫暖那人的心。
    那時他堅信,隻要自己足夠堅持,足夠灼熱,總有暖透那片心房的一天。
    可是後來他才發現,蕭尋不是捂不熱,因為他並不是心冷,他甚至熱心腸。
    隻是,他對兄弟們都一個樣,沈沛在他這裏,沒有丁點兒特殊。
    在蕭尋眼中,他們皆是值得交付後背的夥伴。
    蕭尋從未對任何同性,有過一絲一毫超越兄弟之情的漣漪。
    對著這樣一個人,再多的熱忱和耐心,也不過是徒勞的流水擊打頑石。
    最終,了無痕跡。
    所以,沈沛覺得難過,不是因為自己長久的等待沒有回應。
    他難過的是,他發現自己在這等待的過程中,開始逐漸接受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其實沒有那麽深這個事實。
    蕭尋則不像沈沛想的那樣多,他不至於與一個喝醉的人計較。
    他隻是回到房中便躺下了,澡都忘了洗。
    公司最近有幾個重大項目需要他決策,他躺在床上,打開平板看項目計劃書。
    足足看了一整晚,文件都還停留在第一頁。
    海浪聲裹著鹹澀的風,掠過空無一人的防波堤,又掠過空曠的夜府屋頂。
    遠處燈塔的光忽明忽暗,像一隻半睜半閉的眼。
    潮水又漲了,月光被揉成千萬片碎玻璃,隨著浪頭推上沙灘,又被拉回深海的喉管。
    而在地上,那從蕭尋手中滑落,碎了滿地的玻璃碎片,正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卻無人在意。
    ......
    另一個房間中,浴室的水汽如輕柔的薄紗般彌漫。
    任聲晚本就因醉酒而泛紅的臉頰,在這氤氳的水汽中,更添了幾分濕潤朦朧的光澤。
    他的衣物早已被莫爻褪去,此刻正赤身裸體地環抱著莫爻,溫順地將頭倚靠在莫爻寬闊的肩上。
    讓莫爻幫他洗澡這件事,早在“小團子”時期便已是日常。
    如今,他早已沒什麽好羞赧的了。
    莫爻取下花灑,將熱水淋在他頭發上。
    溫熱的水流如細密的雨絲般傾瀉而下,順著兩人緊密相貼的肌膚縫隙蜿蜒流淌。
    水流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在彼此的皮膚上,激起一陣又一陣細微的戰栗。
    莫爻輕輕拍了拍他濕漉漉的發頂,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懶鬼,頭抬起來一點,待會兒水進眼睛了。”
    任聲晚依言微微仰頭,迷蒙的紫眸浸著水光,下意識地就想湊上去吻莫爻的唇。
    然而,莫爻卻像是早有預料,頭一偏,巧妙地避開了這個吻。
    莫爻擠了些洗發液,在掌心揉搓開,然後覆上任聲晚的頭頂,細致地揉出豐盈的白色泡沫。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霧氣彌漫的鏡麵,映出任聲晚微微低垂的眉眼。
    那神情裏,似乎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落與急切。
    一個念頭毫無預兆地撞進莫爻心底——任聲晚像是在趕時間。
    任聲晚並不是縱欲的人,他最近的主動,像是在與時間賽跑。
    又或者說,是想將二人相處的時間最大化。
    什麽人才會如此追逐光陰呢?
    想到這,莫爻心中一沉,仿佛有萬千細針輕輕紮入心房,隱隱作痛。
    幾乎是本能地,他猛地收緊雙臂,將任聲晚更深地揉進懷裏,全然不顧對方發頂的泡沫蹭了自己滿臉。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明知故問地說道:“你很趕時間嗎?”
    莫爻清晰地感覺到,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指節在無意識的收緊。
    懷中人沉默片刻後才悶悶的說:“趕什麽時間?”
    莫爻深吸了一口氣,浴室裏濃鬱溫暖的香精氣息湧入鼻腔,但他卻隻嗅得到屬於‘任小花’的那份獨特氣息。
    罷了,想從這人口中直接問出什麽,恐怕是徒勞。
    他壓下翻湧的心緒,繼續為任聲晚衝洗著頭發上的泡沫。
    水流聲在封閉的空間裏回蕩,氤氳的霧氣包裹著他們,模糊了鏡子的邊緣。
    他用清水衝洗著任聲晚頭上的泡沫,可任聲晚的手卻不太安分。
    修長的手指帶著滑膩的泡沫,在他緊實的腰腹肌膚上,若有似無地打著圈,緩慢地遊移。
    那濕滑又帶著明確挑逗意味的觸感,激得莫爻腰間一麻,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差點沒能穩住身形。
    莫爻他強忍著內心翻湧的躁動,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繼續為兩人衝洗。
    任聲晚又一次湊上來想吻他,帶著水汽的唇瓣尋求著觸碰。
    莫爻卻再次微微偏過頭,避開了。
    任聲晚吻了一嘴泡沫,他有些懊惱地吐了吐舌尖,“呸,呸......”
    “急什麽?”莫爻低笑著,溫熱的唇瓣故意擦過任聲晚敏感的耳廓,用牙齒輕輕叼咬了一下那柔軟的耳垂,“先回答我個問題,再給你親。”
    “嗯。”任聲晚帶著醉意的紫眸抬起,水光瀲灩地望著他。
    莫爻定定地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伸手擒著他下巴,不容他閃躲。
    “告訴我,你最近為什麽總想做?別給我瞎掰啊。”
    “我開不出花,你生氣了。”
    清冷神子自甘沉入欲海,隻為讓自己開出一朵花來,博貓兒一笑。
    莫爻手上的動作瞬間僵住,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了胸口,鈍痛感蔓延開來,連帶著呼吸都滯澀了一瞬。
    他默默地將花灑掛回牆上,水流聲戛然而止。
    然後,他伸出手,拇指的指腹輕輕碾過任聲晚沾著水珠的嘴唇,帶著一種混合了心痛、憐愛和無法宣泄的複雜情緒,重重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