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任家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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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爻一時興起給任聲晚渡的一口酒,害的人嗆咳了好一陣才停歇。
    待任聲晚終於緩過勁兒來時,他素來清冷如霜的眉眼已浸著水光。
    冷白的臉頰浮起兩團薄紅,像被雪水浸過的緋櫻,花瓣邊緣還掛著沒來得及抖落的露珠。
    莫爻一時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嗆的,還是酒精所致。
    莫爻托著他的下頜細細端詳,指腹摩挲著他泛紅的顴骨,低低的笑顫從胸腔漫出來:
    “哎喲,我的乖乖,瞧瞧這副可憐樣兒。”
    怎料,任聲晚卻紅著臉,憤憤道:“傻叉!”
    他聲音還帶著被嗆咳的啞,偏要皺著眉瞪著人逞凶。
    “乖乖,我沒聽錯吧?”莫爻整個人一怔,隨後指腹碾過他發燙的耳垂輕笑,“任聲晚,你會罵人?”
    任聲晚板著臉,“我很厲害的。”
    瞧著他冷臉透紅,氣鼓鼓逞凶的樣子,莫爻忍俊不禁。
    這聲氣呼呼的罵在莫爻聽來,仿佛比情話還要動聽。
    他見過任聲晚手持巴雷特時迎風而立的冷冽,見過他槍槍爆頭的果決,卻獨獨沒見過這人紅著耳朵罵人的模樣。
    但與此同時,他也斷定,任聲晚的臉紅不是嗆的,這人是真一口酒都沾不得。
    莫爻指尖捏了捏任聲晚氣鼓鼓的腮幫,生出了些逗弄的心思。
    “真可愛,罵的真好聽,就會這一句?還會其他的嗎?”
    <......”
    任聲晚當真歪著腦袋想了足足半盞茶工夫,高高束起的丸子頭隨著他的動作晃動,此刻已經鬆鬆垮垮。
    月光淌過他微蹙的眉心,他忽然食指戳上莫爻鼻尖,字正腔圓道:“大傻叉!”
    莫爻險些笑出聲,扶額歎氣,“就這?”
    無語。
    莫爻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想起初見時,這人眉梢都帶著拒人千裏的冷。
    此刻,卻像被春雨泡軟的宣紙,暈開一片生動的紅。
    看著莫爻被“嚇得”一動不動的樣子,任聲晚的音調帶上了自鳴得意的小弧度,“怎麽樣?很凶吧?嚇死你,嘻嘻~”
    莫爻攥住他不安分的指尖,“那可真是......很嚇人呢。”
    凶是一點沒見著,但他再這樣反常,倒是真的會把莫爻嚇死。
    莫爻將他的指尖抵在唇邊輕輕一吻,“晚晚,為什麽想變凶?”
    “要保護阿爻。”任聲晚耳尖 "騰"地燒到脖頸,他忽然撲進莫爻懷裏,下巴蹭著他鎖骨悶悶開口,“小貓,我的哦~”
    小貓會齜牙,他也要會,他還要更厲害才行。
    那聲"我的"帶著黏糊糊的鼻音,砸得莫爻心口發燙。
    剛想逗他兩句,卻聽見懷裏人又輕輕咳了兩聲,莫爻忙不迭收斂了笑意。
    此時,院中眾人皆已散去,夜府又歸於寂靜。
    唯有月光淌過遊廊,在青磚上投下斑駁竹影。
    莫爻輕撫著懷中人的背脊,輕聲道:“晚晚,你自己待一會兒,我去給你煮點梨湯潤潤嗓子。”
    任聲晚卻攥著他袖口不放,指尖還絞著他衛衣抽繩打了個死結,“不走……”
    “你不喜歡進廚房的。”莫爻輕輕吻過他的唇角,“乖乖在房間等我,很快回來。”
    不多時,當莫爻端著梨湯從廚房回來時,瞧見任聲晚正抱著膝蓋,獨自坐在低矮的門檻上,把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團。
    丸子頭不知何時散了下來,銀灰長發披散著,發梢已經掃到了地麵。
    好吧,他人高馬大的,其實也沒有很小。
    但莫爻在此刻,忽然想到了在那個地下室的籠子裏見到他的那一瞬間,他也是這副模樣。
    像顆從磚縫裏鑽出來的小蘑菇,怯生生地朝著有光的地方探著頭。
    不對,應該是一朵小花才對。
    “任小花,不是讓你在房間等我嗎?怎麽坐在這?”
    聽到來人聲音,任聲晚才緩緩抬頭。
    莫爻這才注意到他眼角泛著水光,那是將落未落的淚珠。
    莫爻心中猛地一揪,手中碗險些脫手。
    他趕忙放下手中的碗,半跪下來替他擦淚,“晚晚,怎麽了這是?”
    “阿爻不要我了......”
    莫爻:???
    然而,還未等莫爻回應,任聲晚就猛地撲進莫爻懷裏,將人撲的一個趔趄,兩人一起向後倒了去。
    “阿爻,我不罵你了,你不要走。你想要花,我都給你,我什麽都給你,你不要走......”
    他的聲音帶著微弱的哭腔和懇求。
    這話聽著荒唐,卻讓莫爻喉間發緊。
    所有人都知道任聲晚有著堅硬的外殼,隻有莫爻知道任聲晚也是會流淚的。
    任玄燁和任聲晚這兩個外殼包裹之下,藏著任鬱和鹿鳴這兩個柔軟的芯子。
    隻是莫爻沒想到,任聲晚在酒精作用下,才肯放肆淌出的兩滴淚,竟然是因為自己。
    “傻不傻?” 莫爻屈指彈他額頭,“我隻是去給你煮碗梨湯,沒有不要你,晚晚,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
    “真的嗎?”
    “真的。”
    “可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這......”莫爻瞳孔驟縮,“何出此言啊?任小花,罪名可不能亂安啊。”
    “你都不肯跟我做......唔......”
    “噓——”莫爻在關鍵時刻捂住了他的嘴,“可小聲點吧,我的祖宗,還嫌咱們那檔子事鬧的不夠響啊?”
    ......
    另一處,喬森的房間裏,小幽的光球在半空轉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
    喬森忍不住問:“小幽,你怎麽了?”
    “剛才莫爻是不是給我主人灌了口酒來著?”
    喬森回憶了一下,“隻看著他按著人親,真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聲晚是他的。”
    “我不是問這個......”
    “灌酒沒見著,但莫爻自己是喝了不少的,聲晚好像是嗆的咳嗽來著,那八成是從莫爻嘴裏出去的......”
    “壞了!”
    “怎麽了?”
    “主人不能喝酒啊。”
    “一口而已。”
    “哎呀,你不明白,這老任家......”小幽話說一半便戛然而止,似乎不便多言。
    喬森倒也沒有過多追問,隻輕笑一聲,“莫爻在呢。”
    “就是莫爻在我才擔心啊!”
    ......
    任聲晚依然把臉埋在莫爻頸間,帶著微弱的哭腔悶悶的說著:
    “你已經膩我了嗎?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
    莫爻胸腔裏像是有鈍器在攪。
    他隻是想要任聲晚開花,尋思著饞他幾天會不會效果好一點。
    沒想到這幾天的佯裝“冷落”,會讓任聲晚內心如此焦慮,卻絲毫不見他表露。
    若不是那一口酒,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任聲晚平靜的外表下,也在害怕失去。
    而那一句"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更是重重砸在他心上,砸出陳年舊疤裏的血。
    就因為當年周瑾瀾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隨口一句“人類意誌戰無不勝”的中二話語,造就了任聲晚前世帶著永恒記憶的千年輪轉。
    此刻莫爻想,如果現在還能找到自己前世的墓,他一定會去把周瑾瀾的屍骨挖出來暴揍一頓。
    可惜,周瑾瀾沒有墓。
    他僅有一塊碑,是銀月所立,也隨著銀月而去。
    想到這,莫爻氣不打一處來。
    他將臉埋進任聲晚銀發中,深吸一口氣,遂將人橫抱起來,往浴室走去。
    “任小花,你聽好了,老子沒有不想和你做,老子巴不得時時刻刻把你摁在床上。
    你以後再敢給我胡思亂想,絕對讓你一個月下不來床。”
    莫爻已經走到了浴室,卻未見懷中人有任何反應。
    他在任聲晚大腿輕輕掐了一把,厲聲道:“聽到沒有?說話!”
    甫一低頭時,正對上任聲晚濕漉漉打量的目光。
    像是被莫爻突然變得冷厲的聲音,激出了一絲清醒與冷靜,此刻,正在確認著什麽。
    片刻後,任聲晚勾著莫爻脖子,仰著頭低聲問:“你到底要給我取多少外號?”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倒是讓莫爻的氣性瞬間消了一半,他無奈輕歎,“我在跟你說正事。”
    “小潔癖、小蝴蝶、小花......為什麽都是小字輩兒的?”
    莫爻:???
    “我是大的。”
    莫爻:......
    說完,任聲晚自己好像也反應過來這話有點不對,於是補充道:“我是說,我比你大。”
    莫爻看著他,意味深長的一挑眉。
    “我的意思是,我是哥哥。”
    “你還是先別說話了,玄燁哥哥。”
    莫爻拿他沒辦法,再凶也不能了,他自己舍不得。
    他在浴室將人放下,打開水龍頭放著熱水,然後走到任聲晚身前,伸手為他解衣扣。
    水龍頭的熱水潺潺流著,浴室暖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霧氣蒙蒙的瓷磚上。
    任聲晚在莫爻指尖觸碰到胸前肌膚時,下意識的後縮,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上。
    莫爻指尖挑起他下巴,勾唇輕笑,“不是想要嗎?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