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洗碗就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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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聲晚與洛晨,在日星隊伍中素來寡言。
    任聲晚是字字珠璣,直擊要害,不像莫爻那樣廢話連篇。
    也不像沈沛和吳思思那樣,活潑多言。
    而洛晨則是多年為仆造成的習慣——習慣了悶頭幹活。
    這兩個平時格外安靜的人,此刻,在一個將死、一個非生非死的狀態下,反而聊了許久。
    任聲晚回到家時,天已經亮了。
    他躡手躡腳的打開門時,莫爻已經雙手抱胸,斜倚在玄關牆上,臉色陰沉地等著他。
    目光相接的刹那,任聲晚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閃躲。
    旋即,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醒了?早安,小貓。”
    那笑容仿佛帶著魔力,莫爻臉上密布的陰雲,竟毫無征兆地瞬間消散,晴空萬裏。
    下一秒,他又像是恨自己不爭氣似的,故意皺起了眉頭,佯裝齜牙咧嘴的凶貓。
    任聲晚欲邁步朝著屋內走去。
    不料,莫爻竟然長腿一伸,直接蹬在對麵的牆上,攔截了任聲晚的去路。
    任聲晚被堵在門板與莫爻的腿之間,歪過頭看他,“嗯?”
    莫爻眉峰挑釁似的一挑,語氣裏塞滿了審問,“一大早,溜哪兒去了?”
    任聲晚從容地舉起手中的紙袋,“給你買早餐。”
    語調四平八穩,真假難辨。
    “你這麽懶,還會自己去買早餐?”
    莫爻冷哼一聲,表示高度懷疑,“沒讓我喂你到你嘴裏,都算你今兒勤快了。”
    說著,他忽地湊近任聲晚耳邊,低聲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溫熱氣息輕柔地擦刮著任聲晚側頸,與寒冷的空氣冷熱交替,令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任聲晚順勢將身體重量倚向莫爻堅實的胸膛,微一偏首,柔軟的唇瓣便如羽毛般輕輕印在莫爻的臉頰。
    同時,他修長的手指覆上莫爻橫跨著的大腿,帶著逗弄的意味,不輕不重地捏了捏。
    寵溺的笑意在唇邊滌蕩開來,“怎麽了?你也有床氣了?”
    不知是那個落在側臉不輕不重的親吻,讓莫爻心尖發癢。
    還是那在大腿上攀援的手,讓他心頭發慌。
    莫爻身體猛地一顫,觸電般收回了長腿,僵直地立在玄關。
    掌心落空後,任聲晚懸在半空的手,又直接繞到莫爻腰間。
    任聲晚懸空的手並未收回,反而順勢滑向莫爻的腰間。
    掌心熨貼著他緊窄的腰線,緩緩上移至後背,一下下輕柔地撫摸著。
    如同每次自己被吵醒時,莫爻安撫他的樣子。
    接著,任聲晚微微屈膝,將莫爻抵在玄關處,吻了吻他緊抿的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莫爻胸膛下驟然擂鼓般的心跳。
    以及那唇瓣在他觸碰下本能地微啟,卻又在瞬間倔強地重新抿緊的掙紮。
    任聲晚心頭泛起一絲無奈的酸軟,又忍不住想笑。
    片刻後,唇分。
    任聲晚指腹溫柔地揉了揉莫爻的唇角,聲音柔和,“買了番茄。”
    說著,他徑直向餐桌走去。
    身後,莫爻盯著那背影,恨鐵不成鋼地抬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個無聲的嘴巴子。
    怪自己又被拿捏了。
    飯後,莫爻洗碗。
    擦幹手走出廚房,客廳裏卻不見任聲晚的身影。
    他蹙眉,推開家中一扇扇房門搜尋,“又跑哪兒去了?”
    “咳咳——”
    似有輕微的咳嗽聲傳入耳中,仿佛是從天台傳來的。
    莫爻收斂氣息,輕手輕腳的往天台走去。
    腳步邁上最後一層台階時,隔著一道薄薄的牆壁,又聽見了咳嗽聲。
    刹那間,莫爻感覺,似有一雙手將自己的心髒拽緊,並且旋擰了一圈。
    他沒有衝出去,隻是頹然地將背脊抵上冰冷的牆壁,痛苦地躬下身,一隻手死死捂住了悶痛的胸口。
    牆的另一邊,晨曦正溫柔地潑灑下來,將天台上的人浸透。
    任聲晚一手撐在冰涼的金屬欄杆上,另一隻手同樣緊緊按著胸膛。
    不同的是,他的疼痛是實質的。
    如果他是一件精美的瓷器,那麽如今,這瓷器布滿了裂痕。
    他的皮肉、髒腑,乃至骨骼,都被滿溢而出的靈力撐到了極限。
    晨光浸染著他銀灰色的長發,發絲在微風中如泛著碎金的蝶翼般飄搖。
    地上的影子被晨光拉的很長,很薄,一直延伸,悄然攀附上那道隔牆,與牆後的莫爻沉默地相依。
    四大區的瘡痍被隔絕在遠方。
    c01號城市,如同被戰火包圍的孤島綠洲。
    人們雖憂心忡忡,但此地的日常依舊按部就班。
    街上,早市的喧囂鼎沸,人聲車流交織,步履匆匆。
    無人在意他們路過的一扇普通窗扉後,正翻湧著怎樣無聲的驚濤駭浪。
    莫爻高仰起頭,咬緊牙關,試圖讓欲奪眶而出的淚倒流回去。
    他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胸膛劇烈起伏,努力平複著翻江倒海的心緒。
    直到確信自己能戴上那副慣常的麵具,他才刻意踏出幾聲沉重的腳步。
    腳步聲驚動了天台的人。
    任聲晚迅速擦掉掌心咳出的幾個血點,而後神色恢複成一潭靜水,目光投向樓下繁忙街景。
    莫爻不滿的聲音適時從身後響起,帶著刻意誇張的抱怨,
    “任小花,我還當你今兒勤快點呢,怎麽一到洗碗的時候就跑啦?”
    任聲晚理不直,氣也壯,“我不洗。”
    莫爻來到任聲晚身側,歪頭看他時,用一種不羈與痞態的神情,掩蓋了內心所有的焦灼。
    “你怎麽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啊?”莫爻咋舌道。
    “那不然......””任聲晚眼皮都沒抬,隻是慢悠悠地朝他攤開一隻白皙的手掌,掌心向上,做了個再明確不過的動作,“還錢。”
    “......”莫爻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我還沒還完?”
    “你以為呢?”
    “不可能!”莫爻揪了揪任聲晚耳朵,說的卻是,“小幽,你出來。”
    銀色耳骨釘從任聲晚耳輪脫落,在空中變成了球形。
    機器表麵亮起一個標準的“管家”表情包,甚至還“穿”上了虛擬的燕尾服領結。
    它雙手交疊於圓滾滾的“腹部”,微微頷首,“您好,很不高興為您服務。”
    “是你在記賬吧?我還沒還完?”莫爻瞪著小幽。
    小幽正欲開口,圓形機身在空中轉了半圈,看向任聲晚。
    任聲晚摸著泛紅的耳垂,對它使了個微不可察的眼色。
    下一秒,莫爻就一把抓過小幽懸浮的身體,食指在它機身戳了戳,“我問你,你看他幹什麽?想串供啊?”
    小幽正色道:“還沒有還完呢,親~”
    莫爻半信半疑,“還欠多少?”
    小幽:“”
    “......”任聲晚瞬間扭過頭,無奈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