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杜鵑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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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亭子的西、南、北三個方位,各有一塊墓碑。
    名字分別為:卜凡、文釋元、牟昆。
    他們立於這赤血之巔,如同高懸於大夏蒼穹之上的三垣星宿,沉默地俯瞰著神州大地,化作這片土地永恒的守望者。
    唯有東方位,一方空地默然空置,仿佛靜靜等待著它的主人。
    在四方亭稍下的位置,有一片獨立開辟出來的地方。
    那裏靜默矗立著四塊墓碑。
    名字分別為:朱靈、程萱、姚詩曼,尹念。
    不同的是,他們的碑上隻有名字,沒有生平。
    而在每一個名字之上,又多出一個符號——那是一輪皎月的形狀。
    蒼穹之上,烈日正懸如熔金,將帶著暖意的熾光,溫柔又熱烈地傾瀉在她們肩頭。
    她們的功績如謎,藏在時光褶皺裏,無人能一一細數。
    她們為何佇立在這方特別的天地,亦是未解的留白。
    或許要等某一日,當這裏的碑影落成五重,那些沉潛的榮光才會順著石紋漫溢 。
    彼時碑石雖盡,功業已滿。
    赤血峰對麵,半山腰的古刹中,傳來悠遠而沉重的鍾聲。
    咚——
    咚——
    咚——
    鍾聲渾厚如遠古的回響,穿透層層山嵐,滌蕩著山間的每一寸空氣。
    隨著鍾聲響起,僧人低沉的誦經聲悠悠傳出,覺醒者全體肅穆敬禮、普通人在山腳低頭默哀。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隻有風聲、鍾聲、誦經聲交織。
    人群中,一小男孩牽著父親的手。
    他還未能完全理解,眼前這片彌漫山野、紅得驚心、黑得沉重的景象背後,是何種蒼涼。
    他隻是仰望著山道上那一道道挺拔如鬆、製服筆挺的身影,小小的眼睛裏閃爍著純粹的憧憬。
    “爸爸,”他稚嫩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沉寂,“我長大了也能覺醒嗎?”
    父親低頭,看著兒子天真的臉龐,輕聲反問:“你想覺醒嗎?”
    “想。”男孩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你為什麽想覺醒呢?”
    “嗯……”小男孩歪著腦袋,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眼睛亮晶晶的,“因為帥!”
    父親溫和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頭發,“隻是因為這個,可能還不夠哦。”
    “那還因為什麽?”男孩追問。
    父親的目光越過孩子,望向那漫山的紅與黑,“等你哪天自己想明白了,或許就能覺醒了。”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沒過一會兒,他又有些困惑地指著那如血的花海問:
    “爸爸,他們為什麽會被葬在這裏?以前街上的人說,杜鵑花不吉利。”
    “杜鵑啊......”父親也仰起頭,目光追隨著那片在烈日下燃燒、在風中搖曳的紅色花海,
    “相傳杜鵑花的紅是鮮血染就的,所以有些不明就裏的人會覺得它帶著煞氣。
    但其實,杜鵑是化煞的植物。
    它的幹莖或花葉都有刺,有刺便可以衝頂外煞,令其退避三舍。
    你看,這樣的話,像不像他們?”父親指著那些墓碑問。
    “這樣啊……”小男孩似有所悟。
    這時,幾位身著製服,姿態挺拔的覺醒者路過父子身旁。
    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響起。
    “小朋友,花的寓意隻有種花的人才能定義,旁人沒有資格評說。以後可別隨便聽信別人的話哦。”
    小男孩聞聲抬起頭,隻來得及捕捉到幾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其中一位,銀灰色的長發如瀑,流瀉在筆挺的黑色製服之上,在陽光下閃耀著近乎霜雪般的光澤。
    僅僅一個背影,便透出凜然不可侵犯的莊嚴與高貴,仿佛是冰雪雕琢而成的神隻。
    他身旁的一位黑色短發男子,忽地轉過頭對身後的小孩兒做了個鬼臉,一顆小虎牙若隱若現。
    小男孩眨了眨眼,伸出小手,認真地數了數。
    一、二、三、四、五、六、七。
    那是七道並肩而行的身影。
    人群之外,一棵不起眼的樹下。
    褚青月抱著劍倚靠在樹幹上,仰頭望著山巔。
    良久,隨著那七道身影的離開,她也沒入了樹下的陰影中。
    晚上,夜茴抱著整齊疊放的製服,走進了冰室。
    他將製服放到冰棺上,然後坐在地上。
    他今天沒有發瘋,而是安靜地、慢慢地講述的今天的一切。
    講完之後,他趴在冰棺上,看著裏麵的人。
    良久,才吐出幾個字,“你缺席了。”
    ......
    一晃又過去一周。
    沈沛自從赤血峰那日之後,又好些天沒見到蕭尋了。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上一串老螺鈿珠,指尖摩挲著末端墜著的那枚指甲蓋大小的貝殼。
    當時,在南大區戰事結束後,沈沛就一頭紮進那片被夕陽或血光染成暗紅的海水裏,埋頭尋找著什麽。
    蕭尋跟過來,不解地問:“找什麽呢?”
    “海螺、海貝什麽的......”沈沛頭也沒抬。
    蕭尋隨手從沙灘上拾起一枚普通海螺遞到他眼前,“這不是嗎?”
    沈沛看了一眼,擺了擺手,“不是這種。”
    “有什麽不同?”蕭尋更疑惑了。
    “清心貝啊,是變異種類。”
    沈沛一邊仔細搜尋著腳下的沙礫,一邊解釋,“它那個殼小小一個,但是它會發出像風鈴一樣的聲音。
    關鍵是,每一個清心貝發出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
    像人類的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蕭尋仍不解,追問道:“所以呢?你撿來幹嗎?”
    “嘿嘿~~”沈沛這才轉過頭,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旋即,他眸中微光一閃,動用了窺視之眼。視野穿透層層沙礫海水,專注地搜尋起來。
    此刻,那枚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小清心貝就躺在他掌心。
    沈沛指尖輕輕點著貝殼光滑的表麵,猶豫著要不要送去給蕭尋。
    突然,手機屏幕一亮,是蕭尋發來的消息。
    沈沛的眼睛瞬間比屏幕的光還要亮,幾乎能灼傷人。
    [津海集團蕭尋]:在幹嘛?
    [海月島的沈阿沛]:在想你。
    [津海集團蕭尋]:......
    [津海集團蕭尋]:在家?
    [海月島的沈阿沛]:嗯,你要回來嗎?戳手手期待.jpg
    [津海集團蕭尋]:我有個文件落在我房間裏,待會兒開會要用,我現在走不開,你能幫我送到局裏來嗎?多謝!
    [海月島的沈阿沛]:可以,但送來我要親你一下。
    [津海集團蕭尋]:???
    [海月島的沈阿沛]:跑腿費。
    [津海集團蕭尋]:不必了,我找小妹送。
    [海月島的沈阿沛]:十分鍾到!已老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