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垂下腦袋，不敢看他。
    男人臉色泛黑，盯著她，嘴角泄出一抹嘲笑，“這就是關家的教養？有了未婚夫還惦記其他男人。”
    她自知理虧，但是他的語氣好凶，而且太難聽了……
    少女低低抽泣，哽咽開口，“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感情不是我能控製的……”
    他靜靜看著她梨花帶雨哭泣，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莫名讓人煩躁。
    小時候那股嬌蠻勁去哪了，長大了反而比小時候還愛哭。
    說起來何雲塵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這位未婚妻，竟然是在她快要出國前三天。
    那個時候他已經進入軍營，身上都是血煞之氣，女孩不再跟著他，反而喜歡躲著自己。
    但是那幾天，大概是快要去國外，人生地不熟，內心更敏感了，不躲著他，竟然主動找他，說讓他等自己回來嫁給他。
    他不答應，就抱著他脖子不撒手，張嘴就是啃自己臉頰。
    沒錯，在他看來，小孩不是在親他，而是糊自己一臉口水。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騎到脖子上，還被蓋了章，想不印象深刻都難。
    於是關雎雎在何雲塵這裏，成了為數不多記得清臉和名字的人。
    “雲塵哥哥……”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柔軟卻固執，“我一直把你當哥哥……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這樁婚約，所以……我想退婚，不想耽誤你……”
    “耽誤？”他冷笑一聲，眼底寒意更甚，“既然知道是耽誤，為什麽不早點說？”
    “對不起……”她肩膀瑟縮，語氣卻越來越堅定，抬頭淚眼看向他，“但我真的不希望這件事繼續錯下去了。婚姻不該是被強迫的，兩個人若不相愛，勉強在一起……隻會痛苦……”
    前麵的司機聽著少女愈發不知死活的話語，冷汗涔涔。
    關二小姐一直生活在國外，怕是根本不知道大帥這些年聲名遠揚的凶名，才敢這麽跟他說話。
    如今關家家主，關小姐的父親，在大帥麵前也不敢這樣說話啊！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男人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她淚痕斑駁的臉，半晌，才冷冷開口：“關雎雎，你以為兩家婚約是兒戲，說退就退？”
    她咬唇，“隻要你同意……也沒人敢反對。”
    他眼底寒意肆虐，“看來你很清楚國內形勢，卻還敢這麽跟我說話。”
    他突然逼近，威壓的氣勢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她吞咽口水。
    “退完婚就回到國外。否則再讓我見到你，我怕控製不住脾氣，毀了關何兩家的交情。”
    他伸手朝她而去，她嚇得閉緊雙眼，睫毛輕顫。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降臨，耳邊隻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響。
    原來車輛早就停在關宅門口了。
    “滾下去。”
    她怯怯地下了車，站在路邊，看著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無辜的表情落下，嘴角微微勾起。
    呐，生氣了呀~
    真是玩不起。
    關宅大門被打開。
    “雎雎！”女子擔憂的聲音傳來。
    她側身看到自己的大姐，如幼鳥歸巢，飛撲到她懷裏，嚎啕大哭，“姐姐！”
    “不哭了不哭了，安全回家就好……”關之語心疼擦了擦少女的眼淚，半抱住她，走回家。
    今日發生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關父坐在沙發上，看到姐妹二人的聲音，冷哼一聲，“剛回來就鬧出這樣的醜事，簡直給我關家丟臉！”
    關之語眉頭一皺，將少女擋在身後，麵無表情對著男人，“爸，今天的事分明是小妹被無辜牽連，你怎麽不分黑白。”
    中年男人被反駁，氣得瞬間摔下手中的報紙，指著少女謾罵，“她若是老老實實直接回來，哪裏會被牽扯，說到底是她自己造的孽！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爸！你過分了！”關之語聲音冷硬強勢，手在背後輕柔抓住少女的手心，“媽當年難產分明是被你養姨太氣得，這麽多年了，你還怪在雎雎身上！”
    “你住嘴！”男人被踩著尾巴，臉紅脖子粗指著她們，“好，好啊！你們姐妹二人長大了，翅膀硬了！”
    “一個八年不回家，一個分我商行的權！我倒要看看，沒了關家，你們算什麽東西！”
    男人罵完，直接離開。
    關之語胸口劇烈起伏，一想到妹妹九死一生回來，迎接她的是這樣的家，就內疚不已，將人抱在懷裏，“別把爸的話放心上，他隻是……隻是不太會說軟話，其實他還是關心你的。”
    “嗯……我知道。”關雎雎將臉埋在姐姐肩膀上，聲音沉悶。
    關之語歎氣，讓人將備好的晚飯拿上來，看著少女吃完，陪著她回到房間。
    晚上姐妹二人難得睡在一張床上，說著知心話。
    這些年偶爾關之語會去國外看她，更多的時候是電報聯係。
    如今久別重逢，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關之語說著她這些年在關氏商行怎麽幹掉姨太的孩子，當上副行長。
    關雎雎則說著她在國外求學的安逸時光。
    女子聽到妹妹無憂無慮的生活，很是高興，將人攬入懷中，“雎雎想要做什麽就去做，姐姐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關雎雎遲疑一瞬。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她敏銳察覺，低頭詢問。
    “姐姐，我想和雲塵哥哥退婚。”她試探開口。
    關之語臉色巨變，神色凝重，但是看著一臉認真的妹妹，咬了咬牙，“好，過幾天我去找大帥談談。”
    “但是先別讓爸知道，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嗯！”少女開心依賴靠在女子懷中，慢慢被困意侵襲，睡了過去。
    第二天，關雎雎是被吵醒的。
    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踩著軟底拖鞋推開房門，樓下的聲音立即清晰入耳，“關之語！你怎麽可以這樣對輝兒！他是你親弟弟啊！”
    “我媽可隻有我和雎雎兩個孩子，二姨太還是少在這裏胡言亂語。”女子聲音冷若冰霜，毫不客氣趕人，“這座宅子在我的名下，還請你們立即離開。要是把我妹妹吵醒了，我不介意讓關輝徹底翻不了身。”
    二姨太氣得渾身顫抖，臉上抹了白粉，此刻如同吃人的惡鬼，“你，你……”
    “姐姐，怎麽這麽吵啊……”
    樓上傳來少女帶著睡意的軟糯嗓音。
    二樓沙發的陰影裏，棕衣男人斂了倦色，懶散仰頭。
    欄杆縫隙，一縷裙擺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