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德爾聲線沉沉：“去調查此次獻祭新娘中一名叫做艾莉婭的少女，她很可能是當時出現在吸血鬼墓園的人。”
    吸血鬼接收任務，眨眼消失在森林中。
    黑暗的氣息被隱藏，霍德爾回到營地，就看到和卡麗聊得十分愉快的關雎雎。
    他還未走近，她就朝著他看了過來，見到他臉色蒼白，嘴角笑意落下，換成了擔心的表情，提前裙擺朝著他快步走來。
    “霍德爾，你是怎麽了？”
    見到是她，霍德爾身子一軟，倒在了她的懷裏。
    她連忙接住他，朝身後呼救：“卡麗！”
    少女身軀似乎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如同春日暖陽一般溫暖。
    不是光明神那般刺眼又討厭的白光，而是暖黃溫和的氣息。
    他緩緩閉上眼皮。
    真神奇，他竟然會在虛弱的時候放任自己暈倒在別人懷裏。
    這種事情，在強大的黑暗神漫長的生命裏，都是從未有過的。
    卡麗轉動魔法棒，施展魔法咒語。
    “睡著了。”一模一樣的結果。
    她沮喪低頭：“要不我們去找老師吧。”
    “可是魔導士一直都沒見到人影，而且他似乎在上次大戰中受了傷。”關雎雎看著懷中的男孩，心中有了猜測，尋了個借口打消她的好意，“大概是餓暈的，他總是不願意接受我們的食物，等他醒來我隻好強製他用些食物了。”
    卡麗想到一直在馬車裏療養的老師，也知道不好因為這點事去打擾他。
    她思索一番，從懷裏拿出一瓶藥水。
    “這個無論是誰，喝下去都可以補充身體。”她遞給了關雎雎。
    “我替霍德爾謝謝你。”
    “不用客氣。”
    關雎雎讓布瑞特坎幫忙把人抱到馬車上。
    等馬車上隻有她和霍德爾時，她的表情恢複冷淡，抬手從背包裏拿出了恢複藥劑，滴了一滴到卡麗送給她的藥水中。
    她捏住他嬰兒肥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巴，然後將混合好的藥水喂到他嘴裏。
    一兩滴差點流出來，她立即點穴，讓他全部咽了下去。
    一整瓶藥水喂下去。
    她聚精會神盯著他。
    一道璀璨的光芒倏然閃現，小男孩的身形瞬間化為成年的姿態。
    放大的五官完美契合他那通身散發的冷酷與危險氣息——雙唇如飲血般穠豔，肌膚冷白似霜雪。他宛如一座巍峨的黑色宮殿，屹立於亙古冰川之上，尊貴而凜冽，令人望而卻步。
    這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堅持不過一秒，他又變回了小孩模樣。
    他這次並未沉睡很久，很快悠悠睜開了雙眼，視線中，是少女那張美麗異常又充滿擔憂的臉。
    見到他醒來，她頓時鬆口氣，將他攬入懷抱：“感謝光明神，你沒事。”
    這是光明神信徒的口頭禪。
    她信仰的竟然是光明神。
    霍德爾沒什麽意外。
    畢竟她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可笑的善良和單純。
    如果不是光明神的信徒，那才奇怪。
    他冷冷扯唇，將她推開，動作有些粗魯。
    他力氣小，她並沒有生氣，順滑鬆開懷抱。
    “霍德爾，我真的要教訓你一下了，你還在長身體，怎麽能一直不吃東西。”她故作嚴厲。
    “我怎麽樣，和你似乎並沒有關係。”霍德爾對她一直一副監護人的做派，感到可笑又困惑。
    “可我撿到你，救你回來，就要對你負責！”她被他的話傷透，露出傷心的表情，“你是討厭我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把你委托給卡麗，反正等我去往神之墟，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霍德爾抿唇，“萬一你沒被選中呢？”
    獻祭的新娘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前往神域。
    隻有被神明選中，才能算真正的獻祭新娘。
    但是眼前少女出眾外貌擺在那裏，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識認為她會被選中，而心生不舍和眷戀。
    少女大概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思索一番後看向他：“那我能邀請你當我的家人嗎？我是個孤兒，等沒了這層身份就是普通的平民，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其實很想要一個弟弟。”
    霍德爾終於弄明白了她為什麽這麽關心自己了。
    她沒有家人，渴求親情。
    作為每日都會聆聽信徒禱告的神明來說，懷有這種願望的信徒其實很多，但是這種無趣的請求，他從未回應過。
    他看著他，突然開口：“你去信仰黑暗神。”
    “啊？”她對他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感到奇怪。
    “如果你願意更改你的信仰，黑暗神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比如需要家人這種小事。
    她隻當他太小，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信仰隨便修改，是很不尊重神明的行為，想必就算我真的信仰黑暗神，祂也不會想要一個牆頭草的信徒吧。”
    “你，可以。”霍德爾開口。
    他的話沒什麽歧義，隻是因為他知道她如果改變信仰，是因為自己親自提議，那麽自然不會說厭惡之類的，雖然……他確實很討厭那些所謂放棄光明神，選擇他墮入黑暗的信徒。
    而像魔族和吸血鬼族這些天生便屬於邪惡的種族，才被他重用。
    “撲哧——”少女被他一本正經說著可愛的話的模樣惹笑，抬手揉他的頭，“好啦，我是不會隨便修改信仰的啦，當然，我也不會幹涉你的信仰，這是你的自由。”
    “……”霍德爾不說話了，轉頭看向馬車外。
    糟糕，生悶氣了。
    她眨了眨眼睛，出去讓安雅端了一些食物進來。
    “你都餓暈過去了，這次不準再拒絕了。”
    霍德爾看著又開始投喂自己的少女，不願意再和她爭辯，默默拿起刀叉，吃起食物。
    這盤肉……騎士團的人到底打了多少獵物，就為了給她加餐？
    他吃著熱騰騰美味的食物，腦中想著什麽，無人得知。
    關雎雎坐在他對麵，手指輕輕敲著膝蓋。
    聽卡麗所說，光明神和黑暗神的信徒在以前別說合作了，見麵都會打起來，但是在那則預言降下之後，光明教堂主動聯係黑暗中的種族合作。
    兩邊敵對勢力輕易達成合作，背後自然有兩大神明的授意。
    但是相比較光明神一邊，黑暗神管轄的生物都屬於黑暗，並不是所有的都能有一種保護大陸安全的責任感，反而覺得黑暗神背離了信徒的信賴，於是開始組成勢力，努力破壞挽救大陸的行為。
    上次的襲擊就是這群人在作祟，黑魔法師們請求黑暗神的庇佑後，霍德爾就以一副小孩的模樣，虛弱倒在草叢裏。
    作為神明，如今的他是不是太弱了點。
    還有那位時常斷聯的光明神……
    神明墮落，信仰崩塌……
    她眼底掛起風暴，嘴角努力抑製揚起。
    那是不是說明，她可以乘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