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優雅地揚起嘴角向少女行了紳士問候禮。
    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詢問了身邊的男孩後，連忙也提起裙擺，對著他回禮。
    很有禮貌的獻祭新娘。
    “滾回你的海底。”一道神族的密語傳入腦海。
    他也不惱，對於黑暗神的脾氣早就了然於心，看著臉越來越黑的臭男孩，得逞般勾了勾唇角。
    隨即華麗地一擺完美的魚尾，掀起滔天浪花，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無蹤。
    “哇塞！他的魚尾好漂亮呀！”關雎雎由衷驚歎，對於能見到傳說中神秘的人魚族感到十分興奮。
    “不過是條臭魚。”霍德爾冷嘲熱諷。
    “哪有？他的尾巴很好看，就跟大海一樣的顏色，在陽光下仿佛泛著金色的光芒，和閃閃發光的金子一樣！”她回憶著適才的場麵，讚歎不已。
    他看著似乎並不知道讚揚人魚尾巴代表什麽含義的少女，眉眼間繚繞著淡淡鬱氣。
    “你很喜歡大海？”他突然詢問。
    她點頭：“海洋給人的感覺很祥和，尤其是現在，和家人一起看著海上落日，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他愣住了。
    他什麽時候就成了她的家人？！
    等等，她的意思是說，是因為和他一起看海，所以感到幸福？
    黑暗神腦子陷入沉思。
    關雎雎餘光瞥到他的表情，紅唇輕揚。
    “你到時候，希望被哪位神明選中？”他又拋出一個問題。
    “海洋神或者光明神，都行吧，我其實也不一定會被選中吧……”她心裏沒底。
    黑暗神本尊：……沒有他。
    “放心，你一定會被選中。”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徒留少女留在原地，不明白他又在鬧什麽脾氣。
    第二天清晨，船靠岸了。
    隊伍十分龐大，他們又要將所有的東西搬下來。
    關雎雎剛下船，就聽到了爭吵聲。
    她好奇看過去，隻見到當初弄髒自己衣服的新娘，此刻對著丟了大半行李還有散架的馬車，露出崩潰的表情。
    她額角還有一道傷痕，看樣子像是跌倒摔的。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琪拉小姐好像一直都在倒黴……”一些人議論紛紛，眼中都是幸災樂禍。
    看樣子這位名叫琪拉的獻祭新娘的口碑，並不是很好。
    關雎雎淡定收回視線，提起裙擺走上自己的馬車。
    霍德爾見她毫無意外的表情，微微挑眉，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
    隊伍裏的馬車沒有多餘的了，那位新娘再怎麽不滿，也隻能和侍女們擠在一個馬車上。
    騎士長表情不是很好看路過了關雎雎的馬車。
    “騎士長大人！”少女的喊聲傳來。
    弗洛斯轉頭看向美麗的愛麗絲小姐，表情放緩，紳士行了個禮：“愛麗絲小姐有什麽吩咐？”
    “琪拉小姐如果實在不願意，可以來我的馬車上。”她大抵看出他的難處，所以主動提出幫忙。
    騎士長剛剛知道了昨天上船時，琪拉做的事情，如今看著竟然不計前嫌，願意收留琪拉的少女，眼中閃過笑意，他溫和拒絕了。
    “愛麗絲小姐，你太善良了，容易受到欺負，不過您放心，之後的路不會再出現昨天的事情，我會讓人盯著琪拉小姐的。”
    他牽起她的手背，落下一個吻手禮，同時遞給她一袋新鮮采摘的果子。
    一身鎧甲的男人離開了，但是表情比剛剛好了很多。
    關雎雎將水果放在桌子上，抬頭就對視上男孩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睛，將水果分了他幾個。
    “看樣子是早上剛摘的，一定很美味，來一點嗎？”她笑容人畜無害極了。
    他接過去，咬下一口。
    味道一般，沒有伊甸園的蘋果好吃。
    他心中做著比較，看著吃普通山野水果都麵露滿足的少女，突然想著等她到了神域，就帶她去伊甸園摘些水果，不然也不會這麽普通的東西就能輕易滿足。
    他盯著她的手背，遞了一個手巾給她。
    她疑惑看向他。
    霍德爾冷漠開口：“擦手，髒了。”
    “水果的水確實有點黏，謝謝啦霍德爾。”她燦爛一笑，接過去擦了擦手指。
    沒擦手背。
    他沒說話，眼皮下耷遮住眼底的鬱悶。
    霍德爾變成小孩，心智似乎也會跟著有影響，臉上什麽表情，關雎雎稍微多觀察一點，就能猜出來，好懂的很。
    “愛麗絲小姐，你聽說了嗎？琪拉還有幾個當時故意害你的新娘，馬車都壞了，如今都隻能和其他人擠在一輛馬車上。”安雅在中午送食物的時候，跟關雎雎說起了這件事。
    她對於這幾位的遭遇深感同情，並奉上了幸災樂禍的憋笑。
    關雎雎歎氣：“馬上就要到了，發生這種事情真是讓人心中不安。”
    安雅徹底收起笑容，安慰起她：“也許是他們不敬神明導致被厄運纏身，您不要過多憂慮，您這麽善良，還跟騎士長提出分自己的馬車，大家都知道的，神明也知道的。”
    關雎雎溫和一笑，接過她遞來的刀叉。
    安雅拿出一個木盒，又是騎士團的人打獵送給她加餐的。
    關雎雎嘴裏感謝了幾句後，將東西留下一部分，和霍德爾分食，另一部分照例給了自己的侍女和騎士。
    如果是之前，霍德爾可能會以為她是善良而已，如今再看……
    他想到安雅那副死心塌地的衷心模樣，心中嗬嗬兩聲。
    一群傻子，被她這副無害表皮騙得團團轉。
    “這個好吃，霍德爾，你要多吃一點才能長高。”她用公用的叉子，叉了一塊蜂蜜烤肉到他的盤子裏。
    看著她因為一盤烤肉而滿足的笑臉，他唇角微勾。
    馬車隊伍上山十分艱難，行動緩慢。
    他們預估兩天爬過這座山，在期限的最後一天到達神之墟，但是天公不作美，上山到一半，天空打起了雷，烏雲慢慢籠罩，碩大的雨滴從天而降，砸了下來。
    剛開始無人在意，但是隨著雨勢越來越大，上山的路變得泥濘不已，眾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所有人都陷入一種焦慮不安的氛圍裏。
    “難道是三位神明不滿意這次的獻祭新娘，為什麽一路上這麽多坎坷。”一些人開始悲觀主義論。
    眼看終點就在眼前，卻觸手不可及，簡直是在玩心態。
    “光明神保佑……”
    “黑暗神保佑……”
    “海洋神保佑……”
    一些人又開始了禱告。
    但是無神應答。
    霍德爾看著天空巨變的雲雨，立即猜到了什麽，他們此刻在半山腰，朝著東方望去，就是不遠處的大海。
    而此刻的海麵上，同樣不複平和，變得波濤洶湧，危險無比。
    海洋神埃吉爾……又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