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血玉孽緣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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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的金風卷著銀杏葉掠過青石板,縣衙門前卻蒸騰著灼人的熱浪。三十六盞宮燈垂著翡翠流蘇,將整條長街照得恍若白晝,燈穗在風中輕晃,折射出粼粼碧光。朱漆大門洞開,八名披甲侍衛手持鎏金長戟,戟刃上鑲嵌的紅玉隨步伐輕顫,宛如凝固的血珠。門前兩尊青銅麒麟獸口吐青煙,與漫天飄飛的枯葉交織成詭異的畫卷。
    錢萬貫蟒袍玉帶立於台階中央,新製的「明鏡高懸」匾額在他頭頂泛著冷光,與腰間羊脂玉牌相映生輝。當桑玄攜著桑羽、檀格踏入門檻時,他立刻展開廣袖,翡翠扳指在陽光下閃過刺目光芒:"桑老板大駕光臨!"話音未落,兩側鼓樂齊鳴,十二名舞姬托著鑲嵌瑪瑙的漆盤魚貫而出,盤中堆滿碎玉,隨著步伐叮咚作響,驚起廊下棲息的寒鴉。
    "錢大人新官上任,這排場當真震懾四方。"桑玄拱手,目光掃過庭院中那排漢白玉雕成的貔貅——每尊獸口都銜著半塊青玉,拚湊起來竟與桑府秘傳的螭紋玉佩相似。院角的桂樹開得正盛,甜膩的香氣卻掩不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錢萬貫笑著攬住他肩膀,金絲繡線在桑玄脖頸擦出細微刺痛:"桑老板過獎。聽聞桑府藏玉無數,今日特意備下"百玉宴",還望不吝賜教。"
    宴會廳內暖意蒸騰,和田玉屏風將空間隔成九曲回廊。主位兩側,二十四盞青玉燭台依次點亮,燭淚順著獸形燭台滴落,在金磚上凝成暗紅痕跡。錢萬貫重重拍響鎏金驚堂木,震得案上擺放的翡翠擺件嗡嗡作響:"諸位同行!"他目光掃過滿堂玉石商人,鬢角的銀發在燭火下泛著冷芒,"本官雖初入官場,可論起玉石門道,在座皆是行家。"他突然轉身,翡翠扳指直指桑玄懷中的錦盒:"但最讓本官掛念的,還是桑老板府上那塊能起死回生的血玉!"
    席間瞬間鴉雀無聲。桑羽攥緊父親袖口,銀鈴步搖在她耳畔輕響,內心卻在瘋狂呼喚:"小渣!快查查這老匹夫到底想幹什麽!"藏在她衣袖裏的係統立刻運轉,淡藍色的數據流在隻有她可見的視野中飛速閃過。
    "錢大人說笑了。"桑玄將錦盒抱得更緊,指腹摩挲著盒麵的龜甲紋,"桑某今日帶來的,不過是昆侖雪玉雕成的玉觀音。"他緩緩打開錦盒,溫潤的玉觀音在燭火下泛著柔光,"您看這雕工,線條如流水,衣袂似臨風,據說出自前朝宮廷玉匠之手。"
    錢萬貫猛地掀翻桌案,珍饈美玉灑落滿地:"少給我打馬虎眼!"他欺身近前,金絲蟒袍帶起的風撲在桑玄臉上。
    "大人!"檀格長劍出鞘,寒光抵住錢萬貫咽喉。桑玄卻抬手示意義子退下,從容捧起玉觀音:"錢大人若是喜歡玉,桑某倒願意講講這玉觀音的故事。相傳此玉曾救過一位難產的婦人,從此便被視為......"
    "住口!"錢萬貫甩開檀格的劍,翡翠扳指在掌心碾出刺耳聲響,"三日後,本官親自登門賞玉。若是見不到血玉......"他的目光掃過桑羽蒼白的臉,"桑老板可要想清楚後果。"
    桑玄雙手穩穩捧著玉觀音,微微欠身行禮,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桑某隨時恭候大人。隻是這世間本無起死回生之玉,還望大人莫被傳言迷了眼。"而桑羽袖中的小渣早已將錢萬貫的情緒波動與真實意圖解析完畢,淡藍色的數據在她眼底明滅,為即將到來的危機謀劃著對策。
    暮色中的太湖石投下斑駁陰影,田雪兒捏著絳紫色裙擺躲在其後,繡著金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宴會廳內傳來錢萬貫的怒吼,翡翠扳指敲擊案幾的聲響混著瓷器碎裂聲,驚得她腰間銀鈴微微發顫——那是錢萬貫厭惡卻又默許她佩戴的舊物。
    隔著鏤空花窗,她的目光死死鎖住桑玄身後的青年。玄色勁裝下隱約可見的疤痕,與記憶中少年替她擋下惡犬時留下的傷口位置分毫不差。夜風卷起他的衣角,半露的香囊上褪色蓮花刺繡在月光下明明滅滅,正是十七歲那年,她在破廟裏就著油燈,一針一線繡出的定情之物。
    "阿格......"田雪兒踉蹌著扶住石桌,喉間泛起苦澀的鐵鏽味。那年隆冬,檀格為救她被馬車碾斷雙腿,高燒昏迷時還死死攥著未完工的香囊。為了籌錢請大夫,她將另一對繡好的香囊係在腰間,咬著牙踏進醉紅樓的紅漆門檻,從此再沒見過巷口那個總把最後半塊饅頭塞進她掌心的少年。
    她顫抖著摸向自己腰間,貼身藏著的香囊布料已經磨得柔軟,蓮花紋路卻依舊清晰。記憶中檀格眼睛亮晶晶的,說等傷好了就帶她去江南,看真正的蓮花盛開。可如今他成了桑府義子,而她......田雪兒望著銅鏡中自己發間的金步搖,冷笑一聲,金飾撞在石筍上發出清脆聲響。
    "夫人,您怎麽在這兒?"丫鬟的聲音驚得她渾身一顫。田雪兒慌忙轉身,卻見回廊轉角處,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被桑羽喚走。她追出兩步,繡鞋踩碎滿地銀杏葉,隻來得及瞥見香囊上晃動的流蘇——和她藏在袖中的那對,原是出自同一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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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廳內突然傳來更鼓聲響,錢萬貫的獰笑穿透雕花門窗:"三日後!本官定要見到血玉!"田雪兒攥緊香囊,指甲刺破布料,曼陀羅種子硌得掌心生疼。當年賣身契上的紅手印在眼前浮現,而此刻月光下,兩枚香囊的蓮花紋路遙相呼應,像是命運開的一個殘酷玩笑。
    殘燭搖曳的內室裏,錢萬貫卸下官帽,將翡翠扳指重重拍在妝奩上,震得田雪兒腕間銀鈴微微發顫。她望著銅鏡裏男人陰沉的臉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蓮花香囊,繡線早已褪色,卻仍在暗處泛著熟悉的光澤。
    "今天桑府那個少年......"田雪兒話音未落,錢萬貫突然轉身,金絲蟒袍帶起的風掀翻案上的血玉拓片。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她蒼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麽?見了俊俏後生挪不開眼?"
    "妾身隻是好奇。"田雪兒垂眸掩飾眼底翻湧的情緒,指甲掐進掌心的舊傷,"聽他談吐,不像是尋常夥計。"
    錢萬貫抓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一口,琥珀色酒液順著嘴角滴落,在蟒袍上暈開深色痕跡:"桑玄今年收的義子罷了。原是桑家玉石鋪的夥計,據說鑒玉眼力不錯,被那老東西一眼相中。"他突然逼近,酒氣噴在她臉上,"怎麽?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田雪兒強忍著後退的衝動,香囊上的流蘇掃過腿側,癢得她眼眶發燙。十四歲的檀格也是這樣站在破廟門口,說要帶她去看江南的蓮花。而如今隔著錢萬貫蟒袍上猙獰的獬豸紋樣,她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不過是隨口問問。"她擠出一絲笑意,伸手去接錢萬貫解下的玉帶,指尖卻在觸碰到冰冷羊脂玉的瞬間,想起檀格腰間晃動的香囊,"大人明日還要審案,早些歇息吧。"
    錢萬貫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扯斷她發間金步搖,碎玉散落滿地:"少在本官麵前裝模作樣!"他將她推倒在床上,腰間玉牌硌得她生疼,"記住,你這條命都是我的!"
    當錢萬貫的鼾聲在屋內響起,田雪兒蜷縮在床角,摸出藏在枕下的香囊。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與記憶中破廟的月光重疊,她對著蓮花刺繡輕聲呢喃:"阿格......"而此刻的桑府內,檀格正握著腰間的香囊,望著窗外明月,恍惚間聽見了遙遠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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