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暗湧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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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磚縫裏滲出的夜露沾濕繡鞋,蘇瑤單膝跪地扶住謝老佝僂的背。老人後頸的朱砂痣已被血泥覆蓋,那是戰王府暗衛獨有的標記,如今卻像塊潰爛的傷疤。她指尖觸到老人後腰凹陷處——本該藏著金絲軟甲的暗袋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凝固的血痂。
    “金貴妃的宗門......”蘇瑤聲音發顫,謝老咳出的血沫濺在她袖口,混著某種腥甜氣息。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嶺南收到的密報,提到北方有“青霞宗”以香火供奉之名廣納死士,宗主座下三徒皆修詭術,掌心生有暗紅蝶形胎記。
    “戰王......中了‘蝕骨散’。”謝老抓住她手腕,枯瘦如柴的指節上有道新傷,呈十字形——那是青霞宗刑堂的印記。蘇瑤瞳孔驟縮,這毒藥她曾在南疆巫蠱典籍見過,中者需以心頭血為引,每月初七發作時生不如死,唯有施毒者能解。
    遠處傳來更夫打三更的梆子聲,“小心火燭”的尾音被夜風吹得破碎。謝老忽然劇烈抽搐,喉間溢出渾濁的血泡:“童貴妃......祁貴妃......她們帶著郡主退守望雲崖......金英子的師父......”
    他的話戛然而止,瞳孔驟然渙散。蘇瑤指尖按在他頸動脈上,感受最後一絲體溫消散,忽然聽見頭頂瓦當輕響。她旋身揮劍,軟劍劃破來人麵紗的瞬間,看見對方左眼角的蝶形紅痣——正是青霞宗三弟子的標誌。
    “蘇王妃果然機敏。”黑衣人落地時撒出一把磷粉,幽藍火焰騰起的刹那,蘇瑤抱著謝老的屍體滾進巷尾陰影。她嗅到空氣中的異香,立刻屏息閉氣——是迷魂香,與當年刺殺付戰的刺客用的一模一樣。
    “戰王已廢,你又能逃到哪去?”黑衣人抽出彎刀,刀身映出蘇瑤染血的臉。她忽然注意到對方刀柄上的刻紋——竟是魔教教徽“吞日天狼”。謝老臨終前的話在耳邊炸開:“與魔、邪二教勾搭......”
    巷口突然傳來馬嘶。八匹黑馬拉著雕花馬車疾馳而來,車簾掀開時,金英子的鎏金護甲閃過冷光:“蘇瑤,你以為逃出王府就能保命?”她抬手擲出三枚透骨釘,擦著蘇瑤耳畔釘入磚牆,尾端的金鈴發出刺耳聲響。
    蘇瑤抱著謝老的屍體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磚牆。她餘光瞥見街角的藥鋪幌子,忽然想起付戰曾說過:“望雲崖下有密道通藥王穀,若有一日我遭不測......”
    “母親!”仲兒的哭喊從巷尾傳來。蘇瑤渾身血液凝固——她明明將孩子藏在三裏外的破廟!金英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咯咯笑出聲:“你以為金家的‘聽風雀’是擺設?不過別擔心,你兒子生得這般俊俏,本宮會留他做質子的。”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蘇瑤看見車頂裂開道縫隙,一抹月白色身影翩然躍下——來人手持玉笛,袖口繡著祁連山雪梅紋樣,正是童貴妃的貼身侍女霜華。
    “王妃快走!”霜華揚手撒出大片銀針,轉身時露出後頸的梅花刺青,“望雲崖還有三十裏,郡主已點燃烽火!”
    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時,蘇瑤已抱著仲兒躍上屋簷。她聽見金英子的怒吼,聽見青霞宗弟子催動蠱蟲的哨聲,卻在掠過西街當鋪時,看見櫥窗裏映出的自己——發間的玉簪不知何時斷了,碎玉紮進鬢角,血珠順著下頜滴在仲兒衣襟上,暈開小小的紅梅。
    “娘不痛。”她吻去孩子臉上的淚,指尖摸到仲兒腰間的錦囊——裏麵裝著付戰去年給的平安符,朱砂寫的“護”字已被汗漬浸透。遠處望雲崖方向騰起青色煙柱,那是戰王府暗衛的求援信號,卻比約定的“三長兩短”多了一短。
    山風卷著沙礫撲來,蘇瑤在崖邊刹住腳步。月光下,望雲崖下的亂石灘上橫七豎八躺著屍體,童貴妃的素白披風染成暗紅,祁貴妃的鎏金護甲裂成兩半,而付穎穎郡主的銀槍插在巨石上,槍尖還掛著青霞宗弟子的衣袖。
    “她們......為了拖延時間......”霜華跪坐在崖邊,玉笛斷成兩截,“金英子的師父......是大乘期修士......戰王為了護你......自毀靈脈......”
    蘇瑤覺得胸腔劇痛,像是有人攥住心髒用力撕扯。她想起付戰第一次帶她看星空的夜晚,他說:“瑤瑤,等我攢夠功勳,就帶你去蓬萊看日出。”那時他指尖撫過她掌心的繭,眼裏映著銀河碎光。
    仲兒忽然指著崖下驚呼。蘇瑤俯身望去,月光照亮深崖中部的平台——付戰半跪在地,左眼纏著的繃帶已被血浸透,右手握著的斷劍插在青石裏,周圍躺著二十餘具屍體,每具屍體心口都有個焦黑的掌印,正是大乘期修士的“焚心掌”。
    “戰!”她的呼喊驚起崖間夜鴉。付戰緩緩抬頭,未盲的右眼閃過微光,卻在看見她懷中的仲兒時驟然睜大——金英子的身影從他身後的溶洞裏轉出,掌心托著個血色蠱蟲,蟲身纏繞著付戰的一縷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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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瑤,做個選擇如何?”金英子的笑聲混著蠱蟲的嘶鳴,“用你的命,換他一月平安。或者......”她指尖用力,付戰喉間溢出悶哼,嘴角淌下黑血。
    蘇瑤的軟劍“當啷”落地。仲兒哭著抱住她腰,她卻輕輕推開孩子,從鬢間取下最後半枚玉簪——這是付戰用戰利品裏的羊脂玉親自磨的,簪頭刻著“瑤”字,此刻斷口鋒利如刀。
    “金英子,你可知付戰為何總戴著護心鏡?”她緩步向前,月光將影子拉得極長,“因為那裏刻著我的生辰八字,他說,這樣我就能永遠護著他。”
    蠱蟲的嘶鳴聲突然尖銳。蘇瑤在金英子變色的刹那暴起,玉簪劃破對方咽喉的同時,左手扣住她手腕用力一擰——血色蠱蟲跌落的瞬間,她聽見付戰沙啞的怒吼:“別碰它!”
    但已經晚了。蠱蟲在觸地的瞬間爆開,暗紅煙霧裹著金英子的尖叫聲席卷平台。蘇瑤感到脖頸一涼,某種冰涼的東西順著血管蔓延,卻在失去意識前,看見付戰撲過來抱住她,帶著血的唇貼上她額頭:“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崖頂忽然傳來鍾鳴。霜華的聲音混著晨霧飄來:“王妃快看!是朝廷的援軍!”
    蘇瑤勉力睜眼,看見東方天際漫來的金色洪流——最前方的戰旗上,“戴”字龍飛鳳舞,正是付戰的得力幹將戴都督的旗號。另一隻戰旗上書寫著“祁”正是祁大年的軍隊。
    金英子的屍體在晨光中逐漸碳化,露出藏在衣領下的蝶形胎記,而付戰的護心鏡不知何時脫落,背麵的“蘇瑤”二字被血擦得發亮。
    “仲兒......”她輕聲喚道。孩子哭著撲進她懷裏,手裏攥著從金英子身上扯下的鎏金步搖,珠子上刻著的“金”字已被掰掉,露出底下模糊的“奴”字。
    付戰的指尖拂過她臉頰,帶著體溫的血珠落在她唇畔:“瑤瑤,等我......”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未說完的話被晨風吹散。蘇瑤攥住他的手,觸到掌心新添的老繭——那是握劍握到出血才會有的痕跡。
    遠處傳來戰馬嘶鳴。蘇瑤抬頭望向天際,朝陽正從望雲崖後升起,將付戰的側臉鍍上金邊。她忽然想起嶺南的雨,想起他鎧甲上的冰淩,想起所有來不及說出口的情話——原來有些誓言,不必說出口,也早已刻進骨血。
    因為她是蘇瑤,是付戰的妻,是無論生離死別,都要與他共赴迷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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