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將軍vs衝喜新娘(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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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蘇戀卿瞳孔微弱,以為自己聽錯了。
孟回舟那走兩步都散架的身子骨,到底鼓多大的勇氣,去禦書房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跪暈過去了。
蘇戀卿說不出的心疼。
心口從未像現在這般難受,手中的帕子絞的緊緊的,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能在陛下麵前失了體麵。
皇帝藏在寬大袖口中的左手,狠狠掐了一把右胳膊,感情到位了。
現在就可以慢慢說了。
孟將軍啊孟將軍,朕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你一定要爭點氣。
“哎…寧安啊,其實回舟他早就見過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就是先帝給朕欽點的嬪妃,蘇尚書是三朝元老,也是先帝留下的輔政大臣。
蘇家長女蘇姿雲德行欠佳,先帝便把目光轉移到你身上。”
蘇戀卿睜大了眼睛,從未聽說過這些。
不過深宮大院裏的事,隔著那麽高的宮牆怎麽可能傳出來。
“陛下…這怎麽可能…”蘇戀卿不知自己在說什麽。
隻是今日的事,一件又一件的翻出來,每一件單獨拿出來讓人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這些事情合在一起,震撼力可想而知。
皇帝垂下眼皮道:“怎麽可能?蘇家在朝中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蘇相不能一家獨大,朝中除了武將大多都是蘇相門生,隻有蘇家不是。”
這個確實像是先帝的行事風格,走之前替太子掃清一切。
朝中各方勢力相互製衡,便也不會殃及君主。
倘若一方勢力獨大,恐怕會出現第二個曹阿瞞。
少主繼位,恐生變故。
皇帝繼續往下講:“父皇交代時,回舟恰巧在旁邊。朕隻記得那一日,他頭一次在宮裏喝酒了。他人雖然醉了,眸子卻亮晶晶的,看著朕問能不能不要娶你…”
皇帝永遠記得,馳騁沙場的大將軍,頭一次在他麵前失態了。
皇帝第一次見這樣的孟將軍,原本是個手握折扇的少年郎,何曾變得這樣憂鬱。
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泰安帝,抿著有些發幹的嘴唇問道:“為什麽…”
孟回舟卻笑了,將手中的一壇酒一飲而盡:“大概…殿下要娶的是臣的心上人吧。”
太子震驚,從未聽過孟將軍有什麽心上人。
隻是三年前,蘇戀卿依舊在外頭。
太子靜靜的站在禦花園,吹了許久的冷風。
就讓人將孟將軍送回去了。
第二日的少年將軍,仿佛忘記了昨夜發生什麽,依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拂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是那麽的耀眼。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提過。
先帝駕崩,皇帝對外道,要為先皇守孝三年,三年之內不納妃。
蘇戀卿進宮的事沒有人提過,皇帝大概是不想讓孟將軍傷心。
蘇戀卿未回家,就算朝中有心之人,想勸皇上納妃,也沒辦法。
這樣的平靜維持了三年。
蘇戀卿總有回來的那一日。
蘇戀卿回來了,先帝的孝剛滿三年。
知道內幕的那幾個老臣開始向皇上諫言,完成先帝遺詔。
這一次就連皇上也沒什麽借口了。
那一日,皇帝批了一日奏折,剛打開禦書房的門,就看見一人挺直著身子跪在門前。
手握長槍的大將軍,身子卻意外的消瘦。
皇帝生怕一陣風吹走了孟回舟。
皇帝歎了口氣道:“孟卿,你這又何必。”
孟回舟突然抬眼:“陛下,臣求陛下成全。”
皇帝自然知道孟將軍所求何事。
那是孟回舟頭一次開口向皇帝求什麽,那個亦兄亦師的男人,頭一次向他開口。
一邊是先皇遺詔,一邊是親如手足的大將軍。
皇帝也陷入了為難。
皇帝有好幾次想找人把那頭倔驢拉起來,誰知那人紋絲不動的跪在那裏。
九五至尊的陛下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皇帝甩了袖子進了禦書房。
轉頭氣衝衝地對太監說:“誰都不要管他,他要跪就讓他跪好了。朕倒要看看,禦書房的地會不會讓他跪塌一塊。
孟回舟如今是越發的有本事了,這和逼宮有什麽區別?”
雖是剛剛入了夏,可今年的夏,總是來的有些遲。
風裏還是有一絲清涼的,孟將軍身子骨不好,忍不住咳嗽兩聲。
皇帝站在窗前聽得清清楚楚,微微皺起眉頭。
十分煩躁地對太監吩咐:“蘇全,你去看看,他還活著嗎。想尋短見就滾去別處,死在朕的禦書房門口,朕覺得晦氣。”
蘇全知道皇上和孟將軍很是要好,皇上又在氣頭上。
蘇公公十分懂眼色,讓人拿了一件衣裳出去了。
半盞茶的時間,蘇全又苦笑著回來了。
皇帝此時已經坐在桌案旁,一隻手撐著頭,無精打采地問道:“蘇全。怎麽樣?那個混賬東西怎麽說?”
“陛下,孟將軍說既然是誠心求陛下,哪裏有添衣的道理。豈不是顯得心不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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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皇帝更生氣了,手中的玉筆扔到地下,摔成三截。
“混賬東西,給他臉了。那可是先帝遺詔,那混賬東西要朕怎麽辦…等百年之後,朕又如何麵對九泉之下的先帝…他若看上別的女子,別說是一個了,十個朕都可以讓給他。可為何偏偏是先帝欽點的…蘇家女有那麽好嗎?”
小皇帝的眉頭皺起來了,怎麽就遇上這麽個倔驢。
皇帝氣鼓鼓地在禦書房用了膳,不知怎麽的,今日的奏折都寫的亂七八糟的,讓人沒看下去的欲望。
孟回舟啊孟回舟,多年兄弟的情誼,你非得在這時候逼朕嗎。
月亮慢慢爬上柳梢頭,夜裏總是要涼的多。
皇帝批了一天的奏折,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
沒聽到外頭有聲音,總該回去了吧。
“蘇全,那混賬東西回去了沒有。”
“陛下,孟將軍還在外頭跪著。不曾挪動過半分。”
皇帝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不知哪位大人寫的折子,讓皇上隨手扔在地上。
“混賬東西,不是說身子骨不好嗎。能在禦書房前跪一天,哪裏是身子骨不好,朕看他好得很。喜歡跪,那就讓他跪著…”
皇帝在禦書房將就了一晚上,東方翻出魚肚。
皇帝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隱約記得還有什麽人跪在禦書房外。
完了,怎麽把那頭倔驢給忘了。
他不會在外頭跪了一晚上吧。
皇帝趕忙叫來小太監:“孟回舟呢,還活著嗎。別死在這裏,朕覺得晦氣。”
陛下的語氣哪裏覺得晦氣,分明是十分擔憂。
小太監卻說:“陛下,孟將軍在卯時三刻暈過去了。”
皇帝:“…………”
皇帝隨手掃落了一個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皇帝的火氣壓不住了:“你們都是死人嗎,眼睜睜看著他暈過去了,怎麽沒人給朕說一聲,連一個會喘氣的人都沒有了嗎。孟回舟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朕要你們好看。”
雖說恨那個混賬東西不懂眼色,那也不能真出事。
皇帝手底下沒幾個可用之人,孟回舟算為數不多的忠心之人。
拋開朝堂上的君臣情誼不說,隻說兩人從小認識,一起長大的情誼,也不能真看著那頭倔驢出事。
第二日早朝,一向上朝規律,一天不缺的孟將軍,頭一次缺席了。
就算生病也要讓人抬去上朝的孟將軍,頭一次不見蹤影了。
朝堂中各種猜測,有人猜測孟將軍觸了皇上的逆鱗,連夜去閻王那裏點卯。
諸位大人又在朝堂上看見了一臉蠟黃的皇帝,皇帝匆匆交代了幾句,便下朝了,又是一番猜測。
等孟將軍睜眼時,便看到了一臉關心坐在床邊的陛下。
“孟卿,有沒有好點。可還有哪裏覺得不適?”
皇帝語氣柔軟,委實給孟將軍嚇了一跳。
“陛下,臣…”
“行,你別說,朕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要什麽人,朕給你就是了。左右朕也不知道蘇家二小姐是紅臉還是白臉。說到底不過就是父皇遺命。朕想辦法和朝中的那幾個老頑固說一聲。”
孟將軍蒼白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
像冬日裏的暖陽蒸融了初雪。
“臣…謝陛下成全。”
皇帝的一番話,讓蘇戀卿不知道如何回答。
孟回舟竟真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夜,隻為求皇上賜婚。
蘇戀卿有些疑惑道:“陛下,為什麽?孟將軍為何對一個從未謀麵的女子,有這麽深的執念。”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微微皺了皺眉頭。
身旁的太監立馬讓人換了新茶。
“朕也問過回舟同樣的話,你猜他是怎麽說的?”
皇帝隻記得那一日坐在孟將軍床邊,聽著少年將軍娓娓道來。
孟回舟十六歲那年,帶了四千精兵,圍攻敵人主帥,中了敵人圈套,四千精兵幾乎全軍覆沒,最終殺出來的隻有他和身後的一百人。
讓敵人追到了瘴氣林,那是西戎的死神之林,凡是闖進去的,無一生還。
孟回舟知道自己左右都是死,身後有追兵,前頭是一片瘴氣林。
那就活的大膽一些,自己選擇死法,也比落在敵人手中要好的多。
殺了那麽多敵人,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孟回舟帶著身後的將士,義無反顧地衝入了瘴氣林。
在裏頭躺了一天,頭昏眼花又沒有食物,孟回舟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那裏。
卻看見一個遊醫打扮的人,帶著一個小女孩進來采藥。
那女娃十一二歲的模樣。
孟回舟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嘴型隱約可以分辨出,他說的是,救救我。
遊醫到底是慈悲,便同小女娃說:“戀卿,這些人就交給你了,為師進山采藥。”
老頭也不等小女娃同不同意,便轉頭進山了。
小女娃先是從一個白瓷瓶裏倒出了三粒藥,盯著一百多人陷入沉思。
又將一顆藥融進了裝水的葫蘆裏,給那些人服下,孟回舟隻覺得眼皮越發的重,等醒來時,果然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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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孟回舟看著小女孩原本空蕩蕩的背簍,卻裝滿了草藥。
孟將軍頭一次見到那麽認真的小女娃,分明十一二歲的模樣,做起事來卻一點兒都不比大人差。
次日太陽出來時他們好多了,能站起來了。
孟回舟跟著遊醫師徒走出了瘴氣林,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那小女娃是蘇尚書的次女。
卻怎麽都查不到那個遊醫的身份。
也許從那時開始,情根就已經種下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一日,狼狽不堪的少年將軍,難得露出了幾分柔情。
風沒動,幡沒動,是心動了。
蘇戀卿努力回想了好一會,才將時間對上。
蘇戀卿道:“以前跟著師傅救的人多了…原來那時候我便認識他了。原來…是他…”
皇帝搖了搖頭:“癡兒,從那以後他便一直念著你。”
蘇戀卿的心口越發難受,孟回舟那個木頭,從未向她透露過一個字。
回舟,你怎就那麽狠心,將真相遲遲不肯說給我聽。
回舟,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是死也不會與你和離的。
費盡了千辛萬苦才在一起的人,你當真的忍心將我推開嗎。
蘇戀卿嘴唇顫抖,原來愛她的人一直在她身邊。
她卻帶著目的接近那人,將人傷了個遍體鱗傷。
皇帝繼續補充:“戀卿,朕那時候聽到你願意嫁給回舟時,朕也替他感到高興。回舟他太苦了。”
原以為少年將軍終將得償所願,誰知不過是旁人給他織的一場夢而已。
到頭來還是像蒲公英一樣,落了一地。
蘇戀卿指甲死死掐住掌心,那麽懂禮數的人頭一次在禦前失態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臉上一片冰涼。
蘇戀卿臉色蒼白地捂住肚子,肚子裏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變化,躁動不安地翻了身。
蘇戀卿腦海中那人的臉越發的好看。
孟回舟,你我二人成親那麽久,你竟一直瞞著我。
你的心呢,當真那麽狠嗎。
蘇戀卿收斂心神,垂下眸子,跪下叩首道:“陛下,寧安想見回舟一麵,請陛下恩準。”
皇帝嘴角抽了抽,坐著說話不行嗎,怎麽又跪下了。
孟將軍知道不得心疼死。
戲還是要繼續往下唱的。
“寧安,不是朕不幫你,隻是…回舟他…他不願意見你。”
是啊,那人本是滿懷期待的想和她過一生,誰知她竟帶著目的嫁給他的。
孟將軍此時應該很是傷心,一顆滿是真誠的心,如今卻被傷的遍體鱗傷的。
換做旁人也是不願意見的。
這一次,蘇戀卿倒是沒說什麽。
在禦書房內坐了會,臉上沒什麽表情就離開了。
皇帝讓人將蘇戀卿送回了將軍府,確保孟將軍的心肝兒安全回去,皇帝的人才回來。
皇帝問道:“蘇全,你說朕剛剛演的還可以吧,朕為了回舟,可當真是操碎了心。這次就希望那個家夥能爭點氣。”
蘇全一張包子臉,皺巴巴的。
“陛下演的特別好,老奴剛剛瞧見寧安郡主的雙眼飽含淚水,顯然是入了戲了,對孟將軍愛的深沉。隻是好好的和離書,就這麽跌入火盆,大將軍若是問起來了該怎麽辦?”
皇帝和孟將軍是少時的情誼,兩個人的關係很是要好。
皇帝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禦筆,在手中轉了轉。
“哪裏來的什麽和離書,孟回舟把蘇戀卿當眼珠子一樣,怎麽舍得和離,那是朕閑來無事畫的一幅畫,裝入了信封裏。朕賭寧安不會打開的。”
是啊,那種誅心的話,怎麽願意看一遍呢。
怎麽能想象那些傷人的話是從那人嘴裏說出來的。
這就是帝王目光之深遠。
為了讓戲更加逼真,還真從奏折底下摸出了一封書信。
老太監臉上的褶皺更深了:“陛下還真…陛下同郡主說的孟將軍的經曆,那真的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老奴都聽得有些動容了。”
皇帝隨手拿起奏折,朱紅色的朱砂筆在上邊隨意寫了幾個字。
合起奏折,又拿起一本。
皇帝這會的心情莫名的好。
“那可是真的,朕一句假話都沒有。孟回舟確實跪了一晚上。”
老太監笑著說:“陛下英明。”
“先別拍馬屁,去看看母後那邊怎麽樣。朕讓人上的把熊鈺調去北蠻邊界的奏折,母後批了沒。”
北蠻如今越發的躁動不安。
孟回舟入獄,太後也該將奏折批下來了。
國中大事有一半掌握在一個婦人手裏,這說出來多少有些可笑。
可先帝駕崩時,留了這麽一道遺詔。
皇帝又不得不遵循。
流光容易把人拋,一轉眼的時間,六個月過去了。
孟回舟在大牢中,玩的不亦樂乎。
和一些獄卒稱兄道弟,完全沒有大將軍的架子。
少年將軍頭一次覺得,大牢中的生活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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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有爾虞我詐,仿佛時間定住了,沒有人記得為國征戰的大將軍如今在大牢中。
皇帝問過孟回舟,早在三個月前,熊鈺就已經調過去了。
他想在裏邊待多久。
誰知沒長心肝兒的孟大將軍雙手一抬,說了句,裏邊的生活挺好的,為什麽要向往外頭。
氣的皇帝甩了袖子就離開了。
孟將軍依舊端起酒杯和獄卒把酒言歡。
隻是那張俊秀的臉上,長了胡茬。
皇帝氣衝衝地說:“他喜歡住,那就住在裏邊,老死在裏邊兒才好。朕就不明白了。有什麽誤會不能說開,該說的話朕已經幫他說過了。”
皇帝哪裏懂這些。
後宮的嬪妃對皇帝那是百依百順。
皇帝不知道孟將軍在顧忌什麽。
蘇戀卿倒也是聽話,自從那一次從宮裏回去後就一直待在將軍府,二夫人鬧著要分家,那就分好了。
二夫人看著孟將軍入了獄,便覺的孟將軍這棵大樹倒了,立馬要劃清關係。
蘇戀卿請了族中的長輩,那些長輩有不少受過孟將軍的恩惠,倒也是公平公正。
分了家之後清淨了不少。
蘇戀卿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將軍府中,當然,北定軍依舊守著將軍府。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有那人的氣息。
蘇戀卿坐著無聊時便會發呆,有時是一件孟回舟的衣袍,有時是那人配件的劍穗,蘇戀卿拿著那些東西一看就是一整天。
有時在那人住過的芙蓉院,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晚上還會在那休息。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一切又似乎都變了。
蘇戀卿坐在孟回舟的桌案旁,看著那人平日裏處理公文的地方,墨已經幹了,筆還在那兒放著。
蘇戀卿剛想起身,誰知身子笨重,無意間掃落了一遝紙。
蘇戀卿懷胎九月,彎不下腰。
小菊聽到裏頭聲響,便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剛想將地上的紙撿起來,卻在一遝的紙底下,出現了一幅畫。
小菊將畫撿起來,蘇戀卿看了許久。
那畫上的女子,一身鮮紅的嫁衣,仿佛彼岸花的花瓣那樣的紅,眉如遠山,麵若桃花,人比三月的重瓣桃花還要豔一些。
蘇戀卿認得畫上的人,正是出嫁時的自己。
那畫的側邊還提了一行小字,冠蓋滿京華,不及卿一笑。
到底是將那個人念了多久,才能畫的這麽傳神。
到底是腦海中為那人穿了多少次嫁衣,才能將那人嫁衣的顏色畫的如此的好看。
原來他才是最先心動的那個。
蘇戀卿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隨後又淡淡地說:“收起來吧。畫的挺像我的。”
小菊:“………”那畫的不就是你嗎,什麽叫挺像你的。
小菊看著失魂落魄的小姐,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
有一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您既然那麽思念姑爺,為什麽不去看看他呢。或許姑爺也想見見小姐。”
蘇戀卿卻十分平靜地搖了搖頭:“他應該是不想見我的,我又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惹得他心煩。
況且這一切本就是我自作自受。”
小菊這下更加不明白了:“姑爺若對小姐沒有情意,怎麽會為小姐做這麽多。您和姑爺這樣鬧別扭,看的我都難受。”
一個旁人尚且那麽難受了,當事人又怎會不難受。
蘇戀卿波瀾不驚的眸子,出現了一絲水汽。
“他若想見我,早就回來了。”
“小姐,那個…姑爺在大牢裏關著呢。他想回家,可能有些不方便…”
大牢又不是誰家的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不是的…”
“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蘇戀卿歎了口氣道:“這件事仔細想一想,其實也能想明白的。
以他的本事,知道我帶的人是死侍之後。完全可以找陛下,讓工部連夜出一道批文。
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和工部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相信嗎。將軍是皇上的人,陛下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砍了他的左膀右臂?”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孟將軍自願進去的。
那件事可大可小,孟回舟表麵上看似為了西南,為了蘇戀卿,其實不過就是想一個借口,把自己送到大牢罷了。
小菊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智慧:“小姐,您這麽說,小菊就更不明白。放著好好的將軍府不住,為什麽要去大牢裏蹲兩天。那不是吃飽了撐著嗎?”
蘇戀卿那時候也是不明白的,難道孟回舟當真是那麽重情重義的人。
或許是的,孟回舟是有心上人,但是兒女私情在國家大義,孟回舟是一個將軍,自然該選國家大義的。
他肩上,是大齊千千萬萬個百姓。
“起初我也是不明白的。直到熊鈺調去了北蠻邊界,那時我才明白,他這是以退為進。讓太後放下戒備,孟回舟已經在大牢裏了,熊鈺又能翻出什麽花樣。”
北邊就能穩住了。
若真出點什麽事,北蠻也不至於直接就打到京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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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鈺是孟回舟的人,有他守著北邊,多少也能放心一些的。
孟將軍若想回家,早就回來了。
何必一直待在大牢裏,那就隻有一個原因,待在外頭比待在家裏舒服。
家裏頭有不想見的人。
蘇戀卿太通透了,看出了那人心中所想。
小菊看著小姐挺著個大肚子,還要處理將軍府中的事,實在是不容易。
“小姐…”
小菊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主子捂著肚子,嘴唇發白。
蘇戀卿一瞬間身上的力氣似乎被抽掉了。
腿仿佛讓人灌了鉛,重的一步都邁不開。
五髒六腑有一隻手使勁的撕。
肚子裏的孩子拳打腳踢,似乎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要出來的興奮。
“小姐,你怎麽了。小姐,你沒事兒吧?你不要嚇我。”
蘇戀卿喉嚨發幹,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菊…我…我可能要生了。”
慕容白就在不遠處,小菊安排了幾個親衛去找半個月前就已經入府的接生婆子,又安排人抬蘇戀卿去海棠院。
蘇戀卿痛的沒力氣了,但還是擺了擺手說:“就在芙蓉院…”
在這裏就好似有那人在身邊。
接生婆子急匆匆來到芙蓉院,蘇戀卿躺在床上痛的死去活來。
頭上的汗巾一次又一次換著。
穩婆一隻腳剛踏進芙蓉院,就聽見裏頭婦人撕心裂肺的吼聲。
婦人生子,最是折磨。
如同鬼門關走一趟,有沒有命回來那就不一定了。
好在幾個都是有接生經驗的婆子。
屋內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以及接生所用的東西。
蘇戀卿一隻手死死抓住床沿,硬是抓出了幾道印子。
木屑不知什麽時候紮進了指甲。
比起肚子的疼,指甲的疼又算得了什麽。
孟回舟,你當真不願意回來嗎?
小菊拉著穩婆進了屋:“王媽媽,快瞧一瞧,我家夫人痛的直打滾。”
“姑娘,頭一胎都是那樣…”
蘇戀卿緊緊咬住牙關,還是鑽心的疼。
誰知腦海中那個機械的聲音又出現了。
[天空一聲巨響,001閃亮登場。我親愛的宿主,恭喜你啊,又來到了生孩子這一環節。]
對呀,怎麽把001給忘了。
蘇戀卿道:“001,快給我準備一顆無痛生子丹。我用積分購買。”
[好的,宿主,你已經購買了無痛生子丹,本次消費兩百積分。]
“等等,怎麽兩百積分,上頭寫著不是才一百五十積分嗎。你這個黑心的商人,坐地起價。”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蘇戀卿真想跳起來給他一腳。
[宿主,你可是真誤會我,通常腹中一個孩子自然是一百五十積分,但是您懷了雙生子,所以相對要貴一些。]
“行吧,立即使用無痛生子丹。”
[好的,宿主。]
蘇戀卿隻覺得腹中一股暖流,痛感慢慢消失了。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穩婆高興地對外頭大喊一聲:“生了,夫人生了,是個小姐。”
外頭院子裏站著孟將軍的親衛,個個麵露喜色,仿佛是自己夫人生了。
小菊提著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
誰知又聽見裏頭喊了一聲:“夫人肚子裏還有一個,快點給夫人含上參片。”
估摸著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裏頭的穩婆又大叫起來:“夫人又生了,這次是個小公子。”
居然是龍鳳胎,將軍果然厲害。
慕容白除了興奮還有幾分擔憂。
對院子裏頭的人吩咐道:“咱們府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今日的事,你們一個字都不要傳出去。倘若讓人知道了,在場的諸位,我是一個都不會留的。”
太後一直盯著孟回舟的府上。
蘇戀卿借著上次分家,把府中的探子清理出去了。
留下的都是自己人。
倒也安心在府中養胎。
慕容白又找了些銀子,給穩婆交代了幾句。
這才放下心來。
蘇戀卿看著一對熟睡的兒女,嘴角慢慢向上揚起。
男孩的眉目和那人一模一樣,女孩像蘇戀卿。
小菊看著小公子和小姐道:“夫人,給少爺和小姐取個名字吧。孩子這麽可愛,總歸是要有個名字的。”
蘇戀卿盯著孩子看了許久:“姐姐叫團姐,弟弟叫圓哥。至於取名字…暫且不著急。”
小菊知道,夫人是想讓將軍取。
慕容白安排好了府中的一切,便匆匆忙忙地去天牢,給孟將軍報喜了。
孟回舟躺在草堆裏,嘴裏叼著一根草。
也不知在想什麽,獄卒隱約聽見一聲:“算算日子,也該生了。”
獄卒貼心地問:“將軍?”
孟回舟擺了擺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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