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風暴前夕,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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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漏敲過第五遍時,麴雲凰終於從案前直起身子。
    窗紙泛著青灰,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眶,案上殘燭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在牆上晃出個搖搖欲墜的輪廓——像極了她此刻的處境。
    牛俊逸那行字還在眼前晃:"你已卷入更大的漩渦,小心背後之人。"昨夜她將信紙貼近心口時,柳葉刀的團雲紋硌得生疼,此刻那疼意竟順著血脈漫到了喉頭。
    她想起三個月前牛俊逸在醉仙樓替她擋下的毒酒,想起他說"雲凰的仇,便是我的仇"時眼底的灼光,又想起方才信紙上被燭火燒焦的"背後"二字——原來最該小心的"背後之人",或許從來不是劉宰相。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低聲念了句祖父教過的兵法,指尖重重叩在桌上。
    既然劉宰相要在三日後的朝會上發動突襲,既然牛俊逸的警告裏藏著她看不懂的暗礁,那便索性將水攪得更渾些——她麴雲凰要做那掀翻棋盤的人。
    卯時三刻,楊禦史的青竹書房裏飄著新沏的碧螺春。
    "你說劉賊要借西北軍糧虧空案參倒左相?"楊禦史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發抖,茶沫子濺在他素白的衣袖上,"可左相與你麴家並無舊交,他這是要..."
    "要引我這條魚上鉤。"麴雲凰將茶盞重重一放,"西北軍糧的賬本,是我上月故意留在醉月樓的。
    劉宰相以為我要借左相之手翻案,卻不知我早算準他會截胡。"她從袖中抽出張密報推過去,"三日後早朝,他會讓大理寺丞當堂呈遞偽證,坐實左相通敵。
    而真正的後手,是藏在西市倉庫的二十車發黴軍糧——他要讓滿朝文武親眼看見,證明西北軍糧案不是冤案,而是...麴家當年也是這般以次充好。"
    楊禦史的胡須抖得更厲害了。
    他突然起身,青衫下擺掃得案上文書亂飛:"你這是拿自己當餌!
    若劉賊提前動手..."
    "所以需要楊大人拖延。"麴雲凰也站了起來,晨光透過窗欞落在她腰間的玉笛上,"早朝時,您以軍糧案需三司會審為由,要求重查賬本。
    劉宰相若急著定左相的罪,必然會催大理寺丞拿出偽證——您便借機指出賬本墨色新於案發時間,拖過一柱香。"她頓了頓,聲音放軟些,"一柱香的時間,足夠馬將軍的人從宣武門殺到金鑾殿外。"
    "胡鬧!"楊禦史拍案,可眼底卻泛起水光,"當年你父親救我出漠北敵營時,也說過類似的瘋話。"他突然轉身翻出官印,"說吧,要我在拖延時如何配合?"
    未時二刻,馬將軍的演武場塵土飛揚。
    "小丫頭片子,你當本將軍的玄甲營是過家家的紙人?"馬將軍把酒壇往地上一墩,酒液濺在他鎧甲的凹痕裏,"劉府暗衛有三百,加上他養的江湖死士,你讓老子帶五百人埋伏在西市?"
    "西市倉庫的後牆是夯土築的,將軍的玄甲軍隻需三息就能鑿穿。"麴雲凰指尖劃過腰間玉笛,"劉宰相要在早朝時轉移視線,真正的軍糧會在辰時三刻運進西市。
    您的人提前藏在隔壁染坊,等運糧隊進去,立刻封死前後門——那些發黴的糧食,就是劉賊通敵的鐵證。"
    馬將軍突然抓起她的手腕,粗糙的掌心蹭過她手背上的薄繭:"你這手,該握繡繃,不該握刀。"他鬆開手時,鎧甲發出悶響,"但老子當年欠你爹半條命,這局,老子陪你賭。"
    子時三刻,劉府的月亮像塊淬了毒的銀餅。
    麴雲凰貼在影壁後,玉笛抵在唇間輕吹。
    靈犀幻音訣的曲調順著夜風鑽進守衛的耳中,兩個巡夜的家丁腳步突然發虛,一個踉蹌撞在另一個身上:"兄弟,我咋困得睜不開眼?"
    "許是中了邪..."話音未落,兩人已癱在青石板上。
    她貓著腰溜進東跨院,書房的窗紙透出昏黃燈光。
    蘇師爺的聲音突然從裏麵飄出來:"大人,那妮子今夜必來!"
    "慌什麽?"劉宰相的笑聲像砂紙擦過石磨,"她要找的東西,本相早換了地方。
    等她摸到假賬本,玄甲衛就該破門了。"
    麴雲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貼在窗下,指尖扣住窗欞,運起幻音訣的感知力——屋內除了劉、蘇二人,還有三個暗樁藏在書架後。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捏著嗓子尖笑:"劉大人好手段!
    南疆商會花五千兩買您項上人頭,小女子今夜便來取!"
    窗紙"唰"地被挑開,蘇師爺的瘦臉擠在窗沿:"哪裏來的刺客?"
    麴雲凰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趁蘇師爺後仰躲避時翻窗而入。
    她的玉笛在掌心轉了個圈,笛尾敲在最近的暗樁後頸上,那人悶哼著栽倒。
    第二個暗樁揮刀劈來,她旋身避開,笛身點在對方手腕麻穴上,鋼刀當啷落地。
    "都退下!"劉宰相拍案而起,"本相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話未說完,他突然僵住——麴雲凰的玉笛正抵在他喉結上,笛身冰涼,比刀刃更讓他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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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人,小女子不是刺客。"她笑得像三月裏的桃花,"是來討東西的。"
    蘇師爺突然從背後撲來,麴雲凰足尖點地躍起,玉笛在劉宰相頭頂劃出半道銀弧。
    趁兩人慌亂時,她反手扯下書架第三層的暗格,一疊泛黃的紙頁"嘩啦啦"落在地上。
    最上麵那張的墨跡刺得她眼睛生疼——"定北親王手諭:著令劉煥劉宰相本名)構陷麴氏,奪其軍權,以絕北疆隱患。"
    "你敢看!"蘇師爺抓起鎮紙砸過來,麴雲凰旋身避開,卻見更多紙頁飄落在地:"隱世牛氏供糧契約毒殺左相計劃麴家舊案偽證來源"。
    每一張都像重錘砸在她心口——原來麴家的血,早被皇權與世家的陰謀醃漬了二十年。
    "抓住她!"劉宰相的尖叫刺破夜色。
    書房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三十多個帶刀護衛撞開房門。
    麴雲凰將紙頁塞進懷裏,玉笛連點三人穴道,卻覺喉頭一甜——過度使用幻音訣的反噬來了。
    她咬著牙撞開後窗,剛躍到牆外,就被一柄帶鞘的劍攔住去路。
    "麴姑娘,得罪了。"
    月光下,那人的臉讓她如墜冰窖——是牛俊逸身邊最得用的暗衛阿九。
    他腰間的玉佩正是牛府特製的雲紋玉,在夜色裏泛著幽光。
    "讓開。"麴雲凰的柳葉刀已出鞘,刀鐔的團雲紋割得掌心生疼。
    "少主說,別再插手此事。"阿九的劍鞘又往前送了寸許,"您若執意要走,屬下隻能..."
    "那就試試看!"
    刀與劍鞘相撞的脆響驚飛了簷角的烏鴉。
    麴雲凰拚著反噬的眩暈連劈三刀,阿九退了三步,劍鞘上多了三道刀痕。
    她趁機往巷口狂奔,身後傳來阿九的低語:"姑娘,您可知牛家與定北親王..."
    "閉嘴!"她頭也不回地吼,可那句未說完的話還是鑽進了耳朵裏。
    晨霧漫進巷口時,麴雲凰倚在斷牆後劇烈喘息。
    懷裏的紙頁被冷汗浸透,阿九的話像根細針,正一下下挑著她心裏最軟的地方。
    她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打更聲——卯時了,離早朝隻剩兩個時辰。
    風卷著幾片碎紙從她腳邊掠過,其中一張上的字被露水暈開:"牛氏...協助..."
    她蹲下身撿起那張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遠處傳來玄甲軍開拔的馬蹄聲,可她的耳中隻有自己劇烈的心跳——原來牛俊逸說的"更大的漩渦",竟藏著牛家、劉相、定北親王的三重陰謀。
    而她,這個自以為掌控全局的棋子,此刻才看清棋盤的邊緣——那裏寫著兩個字:皇權。
    巷口突然傳來腳步聲,麴雲凰迅速隱入陰影。
    待那人身影過去,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攥著那張碎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雲凰,這京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牛俊逸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這次她終於聽懂了——最深的那片水,從來不是劉宰相的陰謀,而是她真心交付的人,眼底藏著的、她從未見過的暗湧。
    東方既白時,她將碎紙塞進懷裏,轉身往楊禦史的青竹書房走去。
    晨風吹起她的衣擺,露出腰間半出鞘的柳葉刀,刀身上凝著的晨露,像極了未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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