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不爽，於是秦王選擇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了楚人。
    “荒唐！”
    昌平君拍桌，麵露怒色。
    身為長公子的母家，他們還沒說什麽呢，趙太後憑什麽？趙人憑什麽？
    “傳信！立刻傳信！”
    於是，昌平君選擇把事情透露給了春申君黃歇。
    黃歇為楚國相，因為促成了楚王歸國繼位，所以深受信賴，又擅長治理水患，政績出眾，深得民心。
    故而，哪怕是歸降之後，他在秦國的待遇也僅次於原楚王，現楚侯之下。
    比起難以再掌權的楚侯熊元，黃歇人老心不老，不用操心楚侯的子嗣了，他反而頗有些大幹一場的雄心。
    因此，對於這次的全民比賽，他是勢在必得，不光是為了楚係爭權，也是為了自己。不說別的，那健體丸總要來點吧，扶蘇公子那“長生不老”的養生操他也得學學吧？
    正躊躇滿誌呢，突然收到昌平君的消息，黃歇整個人都不好了。
    “趙人陰險！”
    於是，正巧上門找路子的李園就這麽被排揎了一頓。
    沒辦法，誰讓他是趙人呢？
    李園：“……”
    早年李園通過春申君將妹妹李嫣嫣獻給楚王，李嫣嫣生下一子熊悍，李園因此顯貴。但因為李嫣嫣本身為春申君之妾，熊悍身世存疑，所以為了自己未來的榮華，李園是想著殺掉黃歇的。
    這件事有人提醒過黃歇，但黃歇一方麵認為李園為人軟弱，沒有防備；另一方麵楚王雖年老但依舊在位，李園也不敢下手。
    雙方還算平和的相處。
    又遇上天幕的意外，秦國都一統了，李園再多的算計也都落了空。還替他外甥爭什麽位，雖然主要是為了自己，但現在外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推薦他自己啊！
    早知道當年不入楚，入秦了！
    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李園隻好調整方針，從意圖刺殺黃歇到討好黃歇，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整個楚係，秦國他就看上了黃歇這個老菜幫子啊！
    但誰也沒想到趙人突然整這出，以至於李園不止被黃歇罵的狗血淋頭，甚至被他懷疑起了用心。
    “如今已無楚國趙國之分，趙人險詐，焉知你的用心？”
    李園慌張俯身行禮解釋：“春申君明鑒！我對楚一片忠心，對您更是感激涕零！當年若不是您的舉薦，草芥之身的我如何能在郢都立足？何況我入楚十載，早已與楚人無異！"
    黃歇懷疑的看向他，涉及到自身利害，很難不多想：“昔日朱英說你有二心，我還當他危言聳聽.....”
    話音未落，李園突然跪下，重重叩首，額頭瞬間紅紫："趙人所做之事我絕不知情！請君侯給我三日，定叫那些心懷不軌的趙人知道，長公子如何也輪不到外人指摘！"
    黃歇盯了他許久才鬆口：“你應該明白，天下歸秦，我們這些六國舊人如今的日子，全然看秦王的臉色。秦王寬宥，願給我們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這機會任何人都不得破壞！”
    “我明白。”
    李園連連頷首。
    “不，你不明白，”黃歇緊盯著他，“楚國已成過眼雲煙，誰都沒有依仗！長公子的出身，是我們楚係唯一的依靠，是我們需要他！我等小心翼翼不敢輕易接觸，趙人就更不該出來破壞這個局麵。”
    “長公子從不需要我們，而這個消息是昌平君遞給我的，你明白嗎？”
    李園嘴唇微顫，對上黃歇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下一沉，他徹底明白了，昌平君隻能是給秦王傳遞消息。
    所以這是秦王對他們的考驗，若是處理不好……
    李園深深叩首：“誰也不能成為長公子的阻礙。”趙人不能，沒有用處的楚人也不能。
    黃歇頷首，目送著李園狼狽離去。
    說實話，真的到了這個境遇，他反而聽懂了曾經朱英的勸告。但楚國無人呐，已然占據了長公子母家血脈上的優勢，那怎麽把握好這個優勢真的走到長公子麵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可以容忍李園的冒犯，也相信他是個能屈能伸的聰明人。
    這次是他給李園的機會，希望他可以把握住；當然了，趙人冒犯他們長公子，不會那麽輕易過去的，暗地裏有李園，明麵上，他和楚侯可還沒死！
    於是，醉生夢死的趙侯趙偃直接被楚侯熊元打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丟在鹹陽大街上；趙偃不服，熊元就再打一頓，問就是友好切磋。
    反正，據旁觀者形容，楚侯完全沒給趙侯開口的機會，見一次打一次，打得趙侯眼睛都小了，後期都不敢出門了，躲在府裏裝死。
    然後被熱情的楚侯找上門，繼續切磋。
    而平日裏依附著趙侯的郭開等人，因為本身確實沒本事，所以歸順之後，根本不受秦國重視，從佞臣變成趙侯門客，也算是另一種的矢誌不渝了。
    靠著一張阿諛奉承的嘴，混吃等死的郭開等人遇上真正能言善辯的黃歇，那是有一個算一個被輕鬆送進了秦國的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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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數日，原趙國的文臣大半都下了獄。
    看得趙國其他人又是心虛又是丟臉，怎麽也想不通，這群人怎麽有膽子，在入秦後犯下這麽多事的？說好夾著尾巴做人呢？
    誤以為是秦王對鹹陽如今的環境不滿，各國舊人都繃緊了神經，甚至挑挑揀揀，將手下確實犯錯的手下都送了進去，誤打誤撞，鹹陽的法製為之一清。
    隻有趙國人清楚，這是楚侯跟瘋了似的攻擊他們。
    楚侯和春申君打明牌，光明正大的針對趙侯和犯錯的趙人；而私底下李園陰險，無聲無息敗壞了趙人的名聲，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趙人已經被六國舊人和秦人排擠了。
    若非如此，大家也不會對趙人接二連三下獄無動於衷，沒人覺得是秦王針對六國舊人，隻覺得趙人是真罪大惡極！
    “嘭！”
    李牧一拳捶在桌子上，臉都黑了，低吼著：“查出來了嗎，到底是誰？”
    他們也不是傻子，楚人為何跟瘋了似的咬住他們，肯定是要查的啊，一查就發現是趙太後為難長公子，要他在接下來的比拚中，替趙人開後門。
    看到這個，李牧都驚呆了，哪個大聰明走的後門？為難長公子，這是怎麽幹的啊？
    趙侯不理朝政，現在也沒朝政給他理了，更加沉迷酒色，是一點不關注外物，找他沒用。文臣……有點名氣的文臣都是靠誇誇誇上位的，沒能力，哦，主要擅長媚上和嫉妒賢能。
    找他們也沒用，主要是也不用找，都進去了。
    隻剩下以李牧和龐煖為首的武將了，他們一根筋的投入查找真相裏，等反應過來，趙人的名聲已經臭了。
    李牧氣急敗壞，龐煖又何嚐不是，他更絕望一些，摸了把臉，艱難開口：“查到了，沒人……準確的說沒有趙係的官員、沒有我們後入秦的任何人尋趙太後。”
    “那是？”
    李牧眉頭緊蹙，忍不住懷疑，難道是哪國的奸細？
    龐煖深吸一口氣：“是趙姬！”
    太後他都不叫了，咬牙切齒的補充道：“趙姬為了穩固權勢，自作主張。”
    “……”
    李牧都懷疑自己的耳朵了，穩固權勢為趙人說話？不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依靠是誰嗎？能生出秦王和長公子的趙姬，這麽蠢嗎？
    看懂了他的表情，龐煖無力點頭，是的，就是這麽的蠢，這麽的異想天開、自以為是。
    李牧深呼吸，這要怎麽處理？比打匈奴還難啊！他總不能把趙姬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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