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暗戀48(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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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後記憶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見到了父母,從小撫養他長大的父母,給予他愛的父母,給他無限鼓勵和關心的父母,在這個世界他知道了什麽是情感。
    他在記憶裏看見了自己,從小就帶著記憶長大,被人稱為天才,那時候他不光成績優異,在什麽方麵都是名列前茅,在簡漾麵前就沒有不會的東西,因為在其他世界自己學會了很多東西,帶著記憶長大就成了大家口中的天才。
    而也是在那個世界開始,簡漾開始厭煩那些所謂的追求者,那些喜歡纏著人的瘋子。
    時間回到自己出車禍那天,他拒絕了路揚的表白,回家的路上一輛車開了過來。
    倒在血泊裏的卻不是簡漾。
    那個視他如珍寶的女人推開了他。
    簡漾瞪大了眼睛,望著血泊中的女人,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人群的驚呼聲、嘈雜聲仿佛都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簡漾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站起身想挪動腳步走向她,可雙腿卻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女人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簡漾安然無恙,那滿是痛苦的臉上竟擠出了一絲微笑。
    簡漾終於回過神來,瘋了似的衝到女人身邊,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想要去觸碰,卻又害怕弄疼她。
    “我們去醫院……”簡漾帶著哭腔,聲音都在顫抖。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第一次感到心慌,第一次感到害怕,也是第一次哭。
    女人緩緩抬起手,想要撫摸簡漾的臉,簡漾連忙湊過去,讓她能摸到自己。
    “漾漾……別怕……媽媽沒事……”女人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簡漾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滴在她染血的衣服上。
    那也是她第一次見自己兒子哭。
    懷裏的女人沒能等來救護車,心跳停止的瞬間簡漾動用了神力,由此也引來了天道。
    天道告訴他,命運如此,命數將至。
    違反規則就會受到懲罰,就算是神也逃不開規則。
    而簡漾知道是自己的錯,她的命不該是這樣,都是因為他的出現,他害死了那個女人。
    簡漾極力要救那個女人,就算剝去神位。
    而天道又怎麽會退步,大家各司其職,主神掌管世界,而他掌管規則。
    因此兩人大戰一場,簡漾終究沒有逃過天神的壓製,他被反噬,他的記憶被封鎖打入小世界懲罰做任務,而那個鐲子裏封印著他的神力。
    簡漾的所有記憶都回來了,當他回神看向旁邊的幾人,隻覺得異常諷刺。
    他也曾試圖改變一個人的結局,可代價是讓更多人走向自己必死的結局。
    簡漾取下手腕上的鐲子,捏碎的那一瞬間神力回歸簡漾的身體,身體飛了起來。
    身上慢慢發生變化。
    容貌漸漸改變,鎏金長發如傾瀉的熔金瀑布,在身後流淌出絲綢般的光暈,發間纏繞著以碎鑽與月光石編織的星芒發鏈,每一粒寶石都折射出銀河般的璀璨。
    額前垂落的幾縷發絲拂過棱角分明的眉骨,與根根分明的金色睫毛相互映襯,如同神明親手雕琢的金絲絨簾幕。
    那雙仿若盛滿落日餘暉的瞳孔流轉著神秘光澤,微微眯起時便暈開瀲灩金波。
    耳尖綴著兩枚以神紋鑄造的月桂葉耳墜,隨著動作輕晃,落下細碎金芒。
    純白長袍上繡滿暗金流雲紋,腰際纏繞的星辰緞帶隨風輕揚,隱約可見衣擺處若隱若現的神聖圖騰。
    當他轉身時,背後驟然浮現直徑盈丈的光輪,十二道金色光羽徐徐舒展,每一道都流轉著神秘符文,將周圍的空氣都染成了琥珀色。
    自他周身散發的金色柔光宛如實質,所過之處,塵埃都鍍上了神性的輝芒。
    ——主神。
    007眼睛噌的一下瞪大。
    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這好像是第一次實質性的看見。
    其他人也是如此,眼睛裏隻有那道金光。
    從剛才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知道簡漾不是什麽普通人。
    大概也隻有神才能配的上他。
    如此的遙不可及。
    “她沒死,你救了她。”天道空洞的聲音傳來。
    簡漾沒說話,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譴依舊在,你已經改變了他們的命運,但任務沒完成下個世界懲罰依舊是你。”
    靜默好一會,在這樣的海麵上居然飄起了雪花。
    “你該離開了。”
    天道空洞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而遠處的海麵上照出一道光亮,幾艘遊艇向這邊駛來,而前麵帶隊的是許詣。
    一個小時前簡漾將錄音發給了許詣,沈庭飛的自述。
    沈庭飛在收到消息那一刻就知道簡漾有危險,遊輪隻知道到在什麽位置起航,卻不知道遊輪到底駛向了什麽地方。
    他帶人在海上搜尋了一個小時才在黑漆漆的海麵上看見那艘遊輪。
    簡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幾人,秦紀淮知道他要離開了,就如上個世界一樣,天上飄起了雪花,他看著那人消失在白茫茫一片的雪裏。
    “你的任務不是殺了我嗎。”
    “如果沒有完成會怎樣。”
    “我想讓你負擔少一點”
    如果是改變他們的命運,那他自己或許多少猜到了,自己是外來者,理應被清除。
    “我的任務完成了。”
    這是簡漾的話,秦紀淮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麽任務。
    可看著地上受傷的幾人,好像是演了一場話劇,大家都活著。
    “是巧合嗎?”秦紀淮詢問。
    還是說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他們,就連警察都提前叫好了。
    簡漾嘴角漫不經心地勾起半寸弧度,那抹笑意像是毒蛇吐信前的遊弋,帶著蟄伏已久的鋒利。
    \"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隻有精心設計。\"
    這場鬧劇不過是他做任務裏的一個過程,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殺這裏的任何人,他隻想要一個答案而已,而在得到答案之前必須要把自己的計劃完美實行,改變他們的命運,讓沈庭飛得到該有的懲罰。
    至於秦紀淮,簡漾希望他活著。
    “好好活著。”
    簡漾金發漸漸透明融入夜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光塵消散。
    此刻大家都怔怔望著天際,終於明白有些離別,連挽留都是褻瀆。
    直到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好像世界再也不會出現簡漾這個人了。
    等許詣來到遊輪時才發現上麵一片狼藉。
    可沒有在遊輪上看見那個身影。
    一個月後。
    審訊室頂燈在金屬牆麵上投下慘白的光斑,許詣攥著鋼筆的指節泛青,墨水滴答在筆錄紙上暈開深色痕跡。
    對麵沈庭飛手腕鎖著冰冷的手銬,卻仍固執地重複:\"警官要我說幾次,他被我殺了,我把他扔到了海裏,估計早就被鯊魚吃幹淨了,你找不到他的。\"
    \"啪!\"
    鋼筆狠狠砸在鐵桌上,許詣猛地起身,皮質轉椅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
    玻璃牆外的警員透過單向透視屏投來擔憂的目光,卻沒人敢貿然推門。
    \"你在說謊!\"許詣俯身撐住桌麵。
    許詣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沈庭飛,像是要把他看穿,試圖從他的神情裏找出一絲謊言的痕跡。
    他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不可置信與憤怒:“他不可能就這麽死了。”
    許詣看著沈庭飛,他相信沈庭飛不會讓簡漾去死的,可他們幾人的口供是一模一樣,都指認沈庭飛殺了簡漾,他找不到一絲破綻,如果他在就好了。
    沈庭飛別過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你不信就去找吧,他死了,死在了那片海上。”
    許詣踉蹌著後退幾步,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與那人過往的點點滴滴。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轉身瘋狂地向外跑去。
    孫琮福在後麵大聲喊道:“隊長!你去哪!”可許詣充耳不聞。
    他跑到那片海上,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風呼嘯著吹過,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
    他衝著大海嘶吼:“簡漾!你到底在哪!”
    良久,許詣癱坐在沙灘上,眼神無助又絕望。
    這一個月來,打撈隊的聲呐在那片海域晝夜轟鳴,大家都說他是在大海撈針。
    簡漾就像是消失在了這個世界,無論他怎麽找都無濟於事。
    故事好像到了尾聲,就像電視劇裏的大結局。
    沈庭飛因故意殺人罪,身上背了兩條人命,判了死刑。
    陰沉沉的牢房裏,潮濕的地麵散發著一股黴味。
    一個滿是胡渣、頭發淩亂的男人正蹲坐在角落裏,他的眼神呆滯,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跟空氣對話,又像是在與誰訴說著什麽。
    這時,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厚重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許詣走進牢房,看著角落已經瘋瘋癲癲的男人。
    “再問你一次”
    “簡漾在哪。”
    在聽到這個名字,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傻笑漸漸止住,隻剩下那喃喃低語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
    他慢慢站起身,目光呆滯地望著牢房裏唯一的窗戶。
    “他死了,我也該去找他了。”,這句話就像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從他口中吐出。
    這是許詣最後一次來見沈庭飛,卻依舊一無所獲。
    而其他幾人像是失憶了一般,閉口不提。
    等許詣走後,沈庭飛摸著那窗戶裏照進來的唯一的光,暖暖的。
    人都長了兩顆心,一顆是太貪心,另一顆是不甘心。
    “我不後悔。”
    就算是重來一次,他也願意為了那個人做到這個地步,甚至去死。
    聖誕的銅鈴裹著寒風掠過霓虹街道。
    江晚清抱著紅得刺目的玫瑰花穿行在喧鬧的人群裏。
    櫥窗倒映著她單薄的影子,與玻璃內相擁的情侶剪影重疊又分離。
    雪粒子簌簌落在睫毛上,像極了那年母親靈堂前搖晃的白燭。
    徐宛棠的墓碑在墓園西南角,積雪覆住了上麵的金漆。
    江晚清跪坐在結霜的石板上,指尖撫過母親年輕的笑顏,指甲縫裏嵌進冰涼的雪渣,她將玫瑰插進旁邊的花瓶裏。
    \"媽,簡漾最近很忙,可能……\"話音未落,喉嚨突然哽住。
    江晚清把凍僵的臉貼在墓碑上,潮濕的涼意滲入皮膚,\"可能不會再來看你了。\"
    她對著墓碑擠出微笑,睫毛上的冰晶簌簌墜落。
    “你放心,他過的很好。”
    “我也很好。”
    過的好不好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他們不過都是在欺騙自己,騙自己這個世界還有簡漾的存在。
    但至少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
    時間和我都在往前走。
    簡漾也希望你一切安好。
    而邵沉和秦紀淮在簡漾消失後見過一麵。
    秦紀淮將那份簡漾未送出的生日禮物給了邵沉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如簡漾一般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或許在他的全息世界裏,簡漾依舊在陪著他。
    邵沉收到棋盤想起了之前和簡漾的高中時期,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誤入歧途。
    邵沉接手了他父親的公司,不再任性妄為,也不再去過多抱怨自己的家庭,因為他心裏裝下了更重要的東西。
    而那一望無際的大海邊。
    又多了一個時刻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