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黑市深處的瞬間，周遭的目光便齊刷刷聚了過來，卻大多隻敢遠遠打量，沒人敢輕易上前。
    這黑市的規矩藏在麵具上，麵具花紋的花瓣越多，代表地位越高，堪比svip貴賓。
    旁人見了這花紋，自然不敢貿然上前招搖撞騙。
    黑市魚龍混雜，最常見的就是盯著初來者敲詐勒索的人，可這麵具一戴，不僅省了不少麻煩，還能遮住容顏，擋掉不少暗地裏的算計。
    跟著其琛和琉青璃往前走，最後停在一座小茶樓前。
    他們上了二樓的位置視野極好，樓下地攤上的景象盡收眼底。
    簡漾看得分明，其琛的目光始終在樓下掃來掃去，神色嚴肅，顯然不是來玩的，倒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他偷偷瞥了眼琉青璃，對方也在留意著周圍，眼神裏帶著幾分急切，看樣子是知道其琛要找什麽。
    兩人心照不宣地搜尋，倒把他這個明明是先被約出來的人晾在了一邊。
    簡漾不動聲色地運轉神力，悄悄在黑市範圍內探了一圈。
    很快，一處隱秘的“藏寶閣”出現在感知裏——那地方藏著不少待拍賣的東西，都是些能人異士拿出來的寶物，等著被高價買走。
    而藏寶閣深處，有股微弱卻特殊的氣息在緩緩蘇醒。
    簡漾凝神細探，心裏有了數：是隻靈獸，說不定還是隻罕見的神獸。
    “原來如此。”他在心裏了然，難怪其琛會這麽上心，多半是體內的係統給了提示。
    這哪是找東西，分明是開了金手指的龍傲天，在尋能讓自己逆天改命的外掛罷了。
    簡漾的心思卻沒跟著其琛的目標走，他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那處藏寶閣上。
    那裏有他認識的人，準確說，是幾年前在黑市上打過幾次照麵的藏寶閣閣主。
    那會兒正是他最缺錢的時候，一邊要養著往生閣的一群孩子，一邊隻能靠自己煉製的丹藥來黑市換錢。
    他的丹藥用料珍稀、藥效卓絕，放眼整個黑市都算獨一份，一來二去，便和掌管藏寶閣的閣主熟了。
    那閣主是個常年病懨懨的模樣，簡漾其實能治好他的病，可對方卻總說，這病痛是他生來帶的天命，沒必要治。
    這話讓簡漾記了很久，細想又覺得對方說得沒錯，再加上閣主自己不願，他便沒再多管閑事。
    不過那閣主待他是真的上心，每次都把他的丹藥以最高的價格拍出，相處久了簡漾也發現，這位看似孱弱的閣主，其實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
    而且他們相處那麽久對方還不知道他是個啞巴，隻單純覺得他是不愛說話，畢竟在這黑市裏麵大家必須戴麵具，一是防止仇家，二是不想惹禍上身。
    後來楚琰接手了往生閣，他手頭寬裕了，又被各種事纏得沒空閑，便再也沒來過黑市。
    他沒料到的是，自己那時竟還在這黑市留下了個“製藥師”的名頭。
    畢竟當年他的藥丸，一顆就能賣到萬金以上，全是用上等藥材煉出的上等靈藥，傳聞裏，一顆就能讓人逆天改命。
    簡漾心裏打定主意，如今回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顯然也沒人記得這裏以前有個製藥師。
    本就隻是點頭之交，而且他這次來純屬閑逛，戴了麵具也沒人能認出他。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戴著黑麵具的男人走了上來，他背上插著兩把刀，一看就是練家子，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也相當強勁。
    男人徑直走到其琛麵前，單膝跪地：“少爺，那東西在藏寶閣，再過幾個時辰就要開拍了。”
    琉青璃立刻看向其琛，先是嚴肅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露出笑容，轉頭對簡漾說：“十七，我們去藏寶閣吧，琛哥哥想要的東西就在那兒，我們也去見見世麵。”
    簡漾心裏清楚，來都來了，藏寶閣是肯定要去的，他便順從地點了點頭，反正他本來就是來湊熱鬧的。
    然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周圍有無數道視線落在他們身上，那些目光太過灼熱，讓人無法忽視。
    琉青璃和其琛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琉青璃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一絲警惕。
    其琛同樣低聲回應：“今日來黑市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為了那顆靈獸蛋。他們大概猜到我們也要搶，正在查我們的底細。”
    “沒事，”琉青璃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我今日帶足了靈石，一定幫你把靈蛋拍下來。”
    其琛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轉向簡漾，隻是輕輕點頭笑了笑。
    兩人視線短暫交匯，簡漾也心中了然——看來這顆靈獸蛋果然是眾矢之的，今天有得搶了。
    他太清楚這黑市的規矩了，拍下靈蛋不代表就能安全帶走。
    那些沒實力拍又眼饞的人，肯定會在半路截殺，殺人奪寶。
    而他們臉上的花紋麵具，恰好成了最顯眼的標記——花紋越多，代表地位越高，自然也越有錢。
    這些人查探他們的身份，就是為了評估下手的風險。
    一旦靈蛋被他們拍下，恐怕一出黑市，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的後路。
    幾個時辰後。
    三人便朝著藏寶閣走去。
    黑市上的人早已分成兩撥——識貨的都腳步匆匆往藏寶閣趕，隻餘下些不懂行的，還在街邊小鋪裏圍著不值錢的玩意兒討價還價。
    誰都知道，今日這黑市的重頭戲是那顆高級靈蛋。
    靈蛋裏藏著一隻靈獸，而規矩向來是“幼馴認主”，想馴服靈獸，必須從蛋殼剛破時開始，這靈蛋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更別說，尋常要得一顆靈蛋，得先拚死斬殺護崽的母靈獸，可這顆靈蛋的來曆沒人說得清，隻憑著“高級靈獸”四個字，就引來了滿黑市的覬覦。
    到了藏寶閣門口，守閣的人見了三人麵具上的花紋，立刻恭敬地引著往裏走，直接安排了最靠前的上賓位置。
    藏寶閣內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串連珠珠簾，珠簾後隱約坐著人影，都是不願露麵的貴客，彼此間隻隔著一層晃動的珠子。
    簡漾剛坐下，就忽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悄悄運轉神力探去，心頭一怔——竟是楚琰。
    他不是該忙著處理家族的事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來湊靈蛋的熱鬧？
    還沒等他細想，身體裏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躁動。
    簡漾趕緊閉眼沉神，探入自己的識海，眼前的景象讓他皺緊了眉：賀麟不知何時竟凝聚出了肉身，神魂正蠢蠢欲動，眼看就要衝破束縛，占據他的身體。
    “這小子倒快。”簡漾在心裏暗忖，立刻壓下識海裏的異動。
    現在還不能讓賀麟出來——要是賀麟此刻蘇醒，見到其琛，以他對這人的恨意，說不定當場就會拔劍相向，到時候在藏寶閣鬧起來，麻煩就大了。
    琉青璃眼尖，剛坐下就瞥見簡漾臉色不對，連忙湊過來問：“十七，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看著好蒼白。”
    簡漾抬手擺了擺，示意自己沒事。
    “怎麽會沒事，”琉青璃不放心，伸手想碰他的額頭，又想起場合收回手，軟聲勸道，“你先在這兒歇會兒，別強撐。等我和琛哥哥拍下靈蛋，就帶你去黑市的集市轉一圈——那兒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你肯定會喜歡的。”
    簡漾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琉青璃見他應了，才鬆了口氣，親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溫熱的茶水，推到他手邊：“先喝點水緩一緩。”
    而珠簾外，藏寶閣的夥計已經開始敲著銅鑼清場，此起彼伏的交談聲漸漸低了下去，隻餘下燭火跳動的輕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閣中央的高台上望去。
    藏寶閣的拍賣台中央，第一件拍品是根長戟槍。
    槍身布滿裂痕，還沾著未清理幹淨的泥土，看著就像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廢品。
    “那槍裏嵌了靈晶，是個好物件。”琉青璃湊到簡漾耳邊輕聲說，“看著破舊，識貨的人都懂。就是這東西太挑人，隻適合練武修體的修士用。”
    簡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指尖悄悄凝了絲神力探去——確實是件藏了鋒芒的舊物，隻是用途偏窄。
    接下來又上了好幾件拍品，有古玉、有丹方，卻始終不見那顆靈蛋的影子。
    台下的人漸漸坐不住了，畢竟誰都知道，好東西向來壓軸。
    那司儀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見前麵的拍品沒一人舉牌，幹脆笑著抬手：“看來各位今日都是為了重頭戲來的，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把靈蛋抬上來。”
    兩個夥計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紅布蓋著的木盒走上台，紅布下隱約能看出蛋形的輪廓。
    不過是塊紅布，卻讓台下瞬間躁動起來，有人甚至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
    “各位莫急。”司儀清了清嗓子，聲音裏滿是笑意，“這顆高級靈獸蛋，起拍價五十萬兩白銀，現在開始競價！”
    五十萬兩已是普通修士一輩子都掙不到的數，台下立刻響起一片唉聲歎氣。
    可還沒等歎氣聲落，琉青璃就直接站了起來，指尖靈力凝聚成一串數字，浮在半空中——五千萬兩白銀。
    “謔！”台下瞬間炸開了鍋。
    司儀也愣了愣，隨即高聲喊道：“雅間西房貴客出價五千萬兩！還有人要抬價嗎？”
    “五千一百萬！”
    “五千五百萬！”
    此起彼伏的報價立刻響了起來，價格一路往上飆。
    可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從東側雅間傳來：“一萬兩黃金。”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了。
    白銀換黃金，一萬兩黃金抵得上十萬兩白銀，直接把價格抬到了新高度。
    琉青璃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今日帶的全是靈石和白銀，黃金隻備了零星一點，根本不夠跟。
    簡漾指尖敲了敲桌麵，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東側雅間。
    裏麵坐著的正是楚琰，而剛才抬價的也是楚琰。
    簡漾手中茶杯輕輕晃了晃，他心裏也犯了嘀咕：沒想到楚琰這麽有錢，可他要這靈蛋做什麽？
    楚琰的靈力、修為，大半都是他以前點撥的，他比誰都清楚楚琰的實力。
    以楚琰現在的境界，尋常靈獸根本幫不上他，就算馴服了這顆靈蛋裏的獸，也不過是多了個幫手。
    可楚琰向來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他這麽執著於靈蛋，背後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琉青璃當機立斷，轉身對身後的隨從低聲吩咐了兩句，讓他立刻回去取黃金——對他們而言，靈蛋才是重中之重，錢從來不是問題。
    等隨從匆匆離開，她看向東側雅間，直接揚聲喊價：“一萬五千兩黃金！”
    “兩萬兩。”楚琰的聲音緊接著從雅間裏傳出來，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退讓的勢頭。
    兩人你來我往，價格一路飆升，轉眼就到了三萬兩黃金。
    台上端著驚堂木的司儀實在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兩位貴客既然都對靈蛋勢在必得，不如今日就按藏寶閣的老規矩來。
    價錢到這兒便停，二位上台比上一場，贏者得靈蛋，如何？”
    這話一出，琉青璃立刻轉頭看向身側的其琛，兩人交換了個眼神。
    其琛沒多言，隻緩緩站起身，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腳步沉穩地朝著台邊走去，連一句多餘的加價都沒再喊——顯然是應下了這場比鬥。
    簡漾坐在珠簾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眼底藏著幾分探究。
    他倒真想看看這場架，想知道其琛這男主，對上楚琰究竟誰能贏。
    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按常理男主定然不會輸，他真正在意的，是其琛出手的分寸。
    若是其琛手下留情，隻想著贏過對方、拿到靈蛋，心思不算歹毒，那往後倒還有逆轉心性的可能。
    可若是他一出手就想置楚琰於死地，那這人的根基就歪了，自己往後可得好好盤算盤算。
    東側雅間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果然是楚琰。
    他今日穿了身墨色玄衣，衣擺繡著暗紋，襯得身形愈發挺拔，比從前總穿的素衣多了幾分貴氣，倒真像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
    更難得的是他身上的氣質，比之前淩厲了不少，想來這段日子在家族裏過得順風順水，修為也該是漲了。
    簡漾的目光落在楚琰身上，心裏暗自盤算：楚琰的修為是自己從前親手點撥的，算是半個徒弟，在當初那座閣樓裏本就是拔尖的，連三七都比不過他。
    如今對上其琛，論硬實力該是不相上下。
    可再看台邊的其琛，站姿挺拔，嘴角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滿是自信。
    簡漾一眼就看穿了，他這是仗著有係統傍身，早跟開了“新手外掛”似的，預判了自己必勝的結局。
    簡漾端著茶杯輕啜一口，心裏暗笑：按這小說的老套路，男主輸不了。
    就是不知道楚琰這局輸了，會不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