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後，小楊去訓練場找石頭。
    石頭看著年歲不大，一個小孩，剛參軍就挨罰，怕他難過，小楊準備去看看，安慰安慰他。
    小楊問：“能走回去嗎？”
    “小意思，這圈太小了。”
    石頭活蹦亂跳，二十圈沒傷他分毫，心想，參軍很簡單嘛，這小圈還沒他們村三分之一大。
    小楊：……
    他咋這麽嘚瑟呢？
    “你可以再跑二十圈。”
    石頭看看天色，忐忑道：“是不是該吃飯了？我吃完飯再來跑行嗎？”
    再跑四十圈都行，錯過飯點不行，好不容易有免費的飯吃，錯過可惜了。
    小楊：……
    還是個吃貨。
    “你以前訓練過？”小楊覺著不對勁，新兵跑完二十圈估計得哭，他這麽輕鬆不符合常理。
    “沒有，不過我練過跑步，為了來參軍，每天繞村子跑十圈，你知道我們村子多大嗎？”
    石頭掃向訓練場，不是這小圈能比的。
    小楊：咋覺著這訓練方法莫名的熟悉呢？
    他覺著石頭是個好苗子，有體能在，其他訓練更容易上手，鼓勵道：
    “好好學，我們汽車兵很吃香，以後可以給領導開車，有機會升職。我就是因為會開車，認識了付團長。”
    石頭：啊，會開車，就為了認識付團長？
    那他不會開車，也認識啊。
    回去，大家正好吃飯，石頭如狼入羊群，一個人吃了一盆飯。
    小楊：看出來了，他一點沒難過，臉都快懟盆裏了。
    石頭吃的不亦樂乎，當兵真好，吃飯管飽，還不花錢。
    就是得快，不然就沒了。
    旁邊新兵沒搶過他，氣道：“你三輩子沒見過飯啊？”
    石頭飛快往嘴裏塞，搶飯呢，哪有空說話，別人罵一句又不能少塊肉。
    但少吃一口真的少塊肉啊。
    吃完飯，小楊和新兵們聊聊天，了解大家的情況，看石頭吃飯的凶猛樣，問他：
    “你在家吃不飽嗎？”
    石頭：“吃不飽啊，你們能吃飽？？”
    小楊：真可憐，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眾人：“我們還好吧，東北好歹是北大倉，糧食產量高。”
    石頭：“前幾年，我們那鬧饑荒，我們一家子差點餓死，後來好了，但也不可能敞開肚子吃吧。”
    他要是敞開吃，得多少糧食啊。
    今天早上吃了八個包子，也就一般般吧，他怕吃多了，他們吃不飽。
    在家就更不行了，他要是一頓吃八個幹糧，家不得吃破產了。
    眾人：石頭太可憐了，從小到大沒吃過一頓飽飯，算了，讓讓他吧，讓他吃幾頓飽飯。
    他們家裏雖吃不上肉，但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能當兵得有人推薦，能進汽車班更不一般，家裏幾乎都有門路，窮也是窮的，但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
    大家都知道了，石頭是他們整個汽車班家裏最窮的。
    眾人回宿舍，他們二十多人住一個屋，大通鋪。
    石頭上炕，外套一脫，露出了裏麵的毛衣。
    眾人：……
    大家瞬間圍上來，摩拳擦掌，要群毆他。
    小楊怕第一天，這麽多人住一塊鬧事，在院子裏多待了一會，聽到動靜瞬間進來，吼道：
    “幹什麽呢？有力氣，全出去跑圈去。”
    大家告狀：“排長，這小子騙人，故意哭窮騙飯吃。”
    石頭一臉懵，他沒有啊，他說的都是真的。
    眾人指責：“那你這件衣服咋回事？”
    石頭瞪他們：“窮怎麽了？窮就不能有一件好衣裳了？”
    眾人：“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毛衣！”也有人不認識，不過有人喊出來，他們就跟著喊。
    石頭搖頭，他不知道，什麽衣，就是沒補丁唄。
    有人問他：“你家一年收入多少？你這件衣服就值幾十塊。多少糧食買不來？”
    誰家一年不吃不喝，織件毛衣穿身上，那不是有病嗎？
    石頭瞬間跳起來，啥？他把家底都穿身上了？
    他家一年收入也就幾十塊，去掉吃喝，還沒有幾十塊，這麽多年下來，家裏都沒有幾十塊存款。
    他就這麽把幾十塊錢穿身上了？
    石頭驚悚，趕忙脫下毛衣，細細疊好，放假得給姐姐還回去，問問還能不能退錢。
    一人繼續道：“這不是錢的事，毛線有錢也買不到，你得有關係，能買到的全是有職級的。咱們這根本沒有，得在大城市托人買。”
    石頭：……
    完了，他覺都睡不著了，他怕半夜毛衣丟了。
    還好，他們發了軍裝，明天可以穿軍裝了，不然他明天裏麵隻能光著，毛衣他不舍得穿。
    家裏。
    寧曉曉把信封塞給媽媽：“石頭的，媽給他攢著。”
    王桂花不要：“石頭給你的，你就收著，是他一份心意，他常念叨著，要給你補嫁妝呢。你大姐嫁人早，小時候，都是你哄他，他和你最親近。”
    寧曉曉和媽媽在家做飯，付嘉鳴進屋飯菜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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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桂花招呼他：“嘉鳴回來了，快來吃飯了。”
    寧曉曉笑問：“媽來了，是不是特別幸福？”
    “嗯。”付嘉鳴吃著飯，心裏滿足，踏實。還是以前的味道，兒時的味道。
    以前，他想吃一頓媽媽做的飯，得賴在人家裏蹭飯。
    現在不用了，這是他的家了，真好。
    寧曉曉知道媽媽惦記石頭，問道：“軍營裏麵怎麽樣？我們用不用給石頭送點東西？”
    付嘉鳴：“放心吧，軍營挺好的，什麽都不缺，不用送。”
    住大通鋪，送了也沒地方放。
    寧曉曉又問：“他什麽時候能放假回家？”
    付嘉鳴：“不放假，放假也不讓出來。”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了。
    這一句他沒說，怕媽媽心裏難受。
    寧曉曉驚訝，她還以為都在一個軍區，想什麽見就什麽時候見呢。
    付嘉鳴解釋：“軍營和家屬院是分開的，就像你們不讓隨意進軍營一樣，他們新兵也不讓出來。”
    寧曉曉看他，這句你以前咋沒說？好歹給媽媽留個心理準備吧？
    早知道，多給石頭帶些東西了。
    王桂花默默吃飯，她想問的曉曉都幫她問了，她擔心，卻不表現出來，怕他們跟著擔心。
    付嘉鳴：“媽不用擔心，我天天進軍營，能見到他，會照顧他的。”
    “噯，好。”王桂花露出了笑臉。
    她這一雙兒女都有福氣，全靠付嘉鳴幫襯，說到底，她有個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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