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申聽到對方滿懷感激的求死，終於笑了，充滿自信且爽朗直接的笑，就像戰場上凱旋的將領麵對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敵人時發出的笑。
    暗牧聽到這樣的笑聲，心中不禁安心了不少。在他原本的預想中，卡申可能是一個殘忍且毫無信譽可言的人，然而此刻這笑聲讓他意識到，這個敵人或許還尚存一絲道義，能夠講信譽。
    這對於身處絕境的暗牧來說，無疑是一絲微弱卻又珍貴的希望之光，他的內心雖然仍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但多少有了一些慰藉，畢竟他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個有著某種規則意識的對手，而不是一個完全不可捉摸的惡魔。
    這笑聲，隻是勝利者的笑聲而已，是卡申在這場意誌較量中占據上風後的一種自然反應。
    卡申笑畢，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暗牧，緩緩說道：
    “沒問題，會給你最為痛快的死法。不過，暗牧先生，我們還能做個交易。你雖然雙目失明，但若是給予足夠良藥，你那神奇自愈術能讓雙目恢複，我說的可對？”
    此時暗牧聽到卡申的話，有些小激動。對他來說，這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原本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然而現在看起來似乎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在心中快速地盤算著，自己又不懂航海術，不可能拿航海方麵的情報出賣教廷，而關於其他的情報自己也確實不清楚，至於活命的交易，不妨先聽聽對方到底有什麽條件。
    畢竟在生死麵前，哪怕是一絲生機都值得去爭取。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還請子爵大人賜教，如何換取活命條件？”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又有著一些猶豫，畢竟他清楚，卡申提出的條件很可能與他所秉持的信仰和忠誠相衝突。
    卡申見對方還想活命，那就好，於是他緩緩地說道：
    “隻是暗牧先生要當著全城老幼公開承認傳播瘟疫之事，並且深刻懺悔，我們考慮讓你活命！當然你適才招供了瘟疫配方以及解藥，雖然還在論證之中，也算你一份苦勞，本爵替你求情，或許饒你一命…”
    卡申的這個要求有著深遠的意義。在這個城市中，瘟疫的傳播已經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和破壞，民眾們人心惶惶，他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想找到罪魁禍首。
    如果暗牧能夠公開承認，這不僅能讓民眾的憤怒得到宣泄，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社會的緊張情緒。
    並且，這對於卡申來說，也是一種鞏固了平民痛恨邪教的根基，通過外交拿著暗牧供詞對邪教的聲譽以沉重打擊。
    如此會有更多國家開始防備光明神教，教徒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普馬賽所麵臨的壓力銳減，有利於與教會的鬥爭。
    “啊，子爵大人，如此一來我便出賣教庭，罪無可恕，死後必下地獄，這！我不能做，恕難從命…”暗牧聽完卡申的話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在他的心中，教廷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他自小就被灌輸了對教廷忠誠的思想，這種忠誠已經深入骨髓，融入到他的血液之中。
    在教廷的教義中，出賣教會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這種罪行比死亡更加可怕，因為這意味著靈魂將永遠被打入地獄，遭受無盡的折磨。
    對於暗牧來說，他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違背自己的信仰，走向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的眼神中雖然帶著對生命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堅定，一種對自己信仰堅定不移的維護。
    這種信仰與忠誠的力量，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即使麵對死亡的威脅，也無法使他動搖半分。
    卡申歎息一聲：“若是你們這些傳播瘟疫之人上了天堂，那也是對良知與道義的踐踏。本爵拚了命追殺爾等，隻為拯救蒼生疾苦，咱倆到底誰能上天堂，還請用你們的教義來判定？
    教庭早已惡貫滿盈，若是你迷途知返讓世人看清楚教廷的邪惡行徑，則大功於天下蒼生，豈會下地獄之理？正真的惡魔是教廷，你可不要淪為惡魔的工具…”。
    卡申推誠置腹的那一番話，其實是頗具成效的。暗牧深知這並非是一件能夠倉促做決定的事情，他需要時間來仔細權衡其中的利弊。
    畢竟，自小在教廷接受教育的他，宗教信仰早已深深紮根於他的內心，成為了他生活的全部意義所在。
    在教廷那封閉且嚴格的教育體係下，教義如同鋼鐵般的框架，束縛並塑造著每一個信徒的思想與行為。
    對他而言，改變觀念並非是一件如同更換衣物般輕鬆隨意的事情，而是如同要打破自己靈魂深處的根基，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卡申所提出的關於他和暗牧兩人的行為，誰更容易上天堂的話題，的確值得深思。
    在以往的認知中，教廷似乎壟斷了對於善惡的評判權，但這種論斷在如今的複雜局勢下受到了衝擊。
    例如，卡申作為拯救蒼生的子爵，他的行為雖然可能會被教廷視為對教徒的迫害，但從拯救眾多無辜民眾免受瘟疫之苦的角度來看，他無疑是在做著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善事。
    即使他殺光了那些傳播瘟疫的教徒，在很多民眾眼裏，他也是一位英雄，是在為了整個社會的生存和福祉而戰。
    這種對於善惡的重新審視，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教廷長期以來對道德評判的絕對掌控。
    卡申在表明自己的觀點後，大度地給了暗牧一晚上的時間來考慮。
    隨後，他便帶著暗牧離開結冰的河麵，押送他前往森迪大師臨時駐紮的箭塔，好讓他在那裏歇息一晚。
    這一舉動體現了卡申在處理此事上的一種策略性和人性化。
    他明白，過度的逼迫可能隻會讓暗牧更加堅定地拒絕合作，而給予一定的優待則可能會軟化暗牧的態度。
    暗牧隻要願意懺悔認罪，那教會就是人類公敵，在輿論戰方麵普馬賽徹底翻了身。
    殺一個暗牧容易，若是讓暗牧懺悔認罪，其效果比殺十萬暗牧效果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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