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天災信使喋血的警告，天災降臨前的雪花，提斯娜的昏迷以及腳底下正在轟鳴的移動城市區塊，就在幾分鍾之內全部發生了。
    “先生，快來不及了！我們得馬上離開感染者區塊！”
    霍爾海雅看著半跪在原地不動、仿佛在靜候時間流逝的查德希爾，心中萬分焦急真想直接暴露羽蛇的秘密，卷起風暴將兩人帶走。
    在如此異常的天災下，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尤為珍貴！
    如果不是薩科塔臉上中不斷變換的難看表情，大概她都以為查德希爾是小腦被嚇癱直接掛機了。
    “先生！”
    霍爾海雅提高了音量。
    查德希爾終於有了反應。
    他看了看頭頂正在飛速成型的天災雲，又看了一眼懷中仍舊半昏半醒的提斯娜。他當然聽見了霍爾海雅的呼喊，聽見了感染者區塊正在被分離的聲音，看見了搖搖欲墜的天空。
    他還看見了在紅手幫的指揮下，表情慌亂地躲進建築中的感染者們，他們原本勉強算平穩的生活...將在這場天災下迅速分崩離析。
    即便上一秒，很多感染者還在心懷希望地渴盼著未來，很多感染者還在追尋著生命的意義，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還有這場天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的頭頂，如同突然墜下的驚雷一般。
    可這根本不正常。
    一般正常形成的天災，都要經曆移動、聚合、爆發、擴散四個階段，所以它們的形成其實是有跡可循，天災信使完全可以在這形成的空窗期中提前預測範圍，向周圍的人們傳遞出信息。
    可是這個天災不一樣。
    可以推測出，它在距離提卡倫多很遠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聚合的成熟期、爆發的雛形期，但是它們並沒有遵循之後的規律。
    沒有在原地爆發。
    而是升上了天空，在天空中以一團聚合體的方式移動著，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移動到了提卡倫多上空。
    就像是荒野上潛伏著的獵人，隱忍著等待鉗獸上鉤的那一刻。
    天災不是生物，理論而言絕不應該如此，反常地就像是有人在操控這場天災一樣。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天災信使能夠提前天災一步來到提卡倫多發出警報，簡直就是消耗著生命一邊吐血一邊賽跑。
    而在此之前，別說是霍爾海雅羽蛇的血脈沒能察覺，查德希爾都毫無反應。
    因為那富集了源石塵的天災雲在天空之中！在提卡倫多頭頂的800米之上！誰閑著沒事會往頭頂延伸那麽多的感知線條？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
    “普瑞賽斯...是你嗎...！”
    砸提卡倫多恐怕隻是順手的事。
    查德希爾大概才是真正的目標。
    “抱歉...”
    查德希爾充滿歉意地看著提斯娜。
    他的手掌覆蓋過提斯娜的右眼，那散發著光芒的金色菱形眼瞳終於暗淡了下來，一點金光飛進了查德希爾自己的眼中。
    早知如此，也許讓這孩子接受失去一隻眼睛的未來會更加幸福些...
    他轉身站起來到霍爾海雅身旁，將懷中的提斯娜遞到了這隻肥羽蛇的手上。
    霍爾海雅下意識伸手將這個奇異的小薩卡茲接過，然後查德希爾的手中就散發出了一陣法術的半透明波動。
    提斯娜沉沉地睡了過去，拽著查德希爾袖口的手滑落。
    “帶她離開這裏，照顧好她，否則我會把你的頭和尾巴擰下來。”
    這麽說著，查德希爾伸出右手，按在了霍爾海雅的肩膀上：“快走，跟上商業區塊！離開這裏！”
    半透明的法術同樣覆蓋了霍爾海雅，這一刻的肥羽蛇覺得自己仿佛真的恢複了神民時期的軀體，長出了一雙有力的翅膀。
    事實也確實如此。
    霍爾海雅覺得，現在的自己在風中的速度甚至能夠比哥倫比亞最快的飛行器還快，她的身體輕盈如一陣風。
    “那您呢...您不走麽？”
    心中的狂喜忽然帶上一陣疑惑，因為霍爾海雅發現麵前的查德希爾好像並沒有想離開的打算，反而轉身朝著天災浮起。
    “快走吧，我為你們離開的道路，掃清障礙。”
    說罷，查德希爾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浮起的身體垂直上飛。
    他要衝向天災？
    “您要去做什麽？”
    “我要把它吃了。”
    他想要幹什麽？
    霍爾海雅來不及細想，不管為了什麽，她現在都要先保提斯娜的安全。
    ———————————————
    查德希爾的身軀，在感知線條實化的屏障保護下，朝著天災聚集的方向垂直上升。
    風夾著雪刮過周圍的世界，偶爾有幾顆已經成型的活性源石敲打在屏障上，叮當一聲後又墜向大地。
    而更多的源石已凝聚成銀白色的菱形，似乎想要直接籠罩腳下的這片大地。
    查德希爾直視著那銀白色的菱形，就像是在直視著神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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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大地真正意義上的神明。
    他並不為神明的注視而停留，他要做的事恰恰相反...
    他化作一柄利劍，徑直刺穿了天災凝聚的中心，更立於天災之上。
    天災，還有這片大地，現在都在他的腳下。
    曾經的人類，來自前文明的造物主們，無數次的俯視過無數片不同的大地，隨後沒有為那些不值一提的生命停留。
    可是現在...
    特雷弗·弗裏斯頓呼喚著宇宙中已經消亡的同胞，艾德空洞的運轉著似乎仍有理智，預言家還在這片大地上等待著，賽博女鬼在內化宇宙中俯瞰著，更多的前文明人類已然消亡或沉睡。
    我們...他們，無一不在渴求著曾經的那片天空。
    可是，腳下的大地呢？
    誰會在乎這片大地？
    我們是不是應該為了這片大地而停留？
    我們是不是應該為了生命而不再瘋狂？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接受已然改變了的現實？
    查德希爾看著正在擴散爪牙的天災。
    透過被自己洞穿的空洞看到腳下的大地。
    看到大地上倉皇逃竄的移動城市。
    看到移動城市上為了未來而奔跑的生命。
    他們被籠罩在陰影下。
    他已經想好了。
    銀白色的懷表在空氣中漂浮著，散發出紅藍白交織的光芒，時針、分針與秒針上鑲嵌的三塊與這片大地其他的所有源石都格格不入的源石散發著光芒。
    ‘光與影的協作曲’，一直以來查德希爾都沒有真正大範圍使用過它。
    不過現在，是時候使用它了。
    查德希爾一直在思考。
    將整個提卡倫多信息化移動或者塞進亞空間跳躍躲避天災風險還是太大了，結果無法保證。
    那麽他現在能做的選擇隻有一個了。
    “我要把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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