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會把屬於自己的努力異化掉的
    “哦。”
    查德希爾老老實實的點了個頭，目光卻始終環繞在四周尋找另一樣東西：“那個，現在幾點了...？”
    “自己不會看窗外？”
    變形者指了指被窗簾遮住的窗戶。
    “額...”
    查德希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纏滿繃帶的雙手。
    “...”
    “...嘖。”
    窗簾被拉開，臨近黃昏時分的淡金色照在查德希爾的臉上，他忍不住閉了閉眼：“好刺眼。”
    看樣子他應該還在特裏蒙城區內，周圍的環境好像是中城區中的聯排出租屋，可以看見周圍類似的老舊房屋。
    很難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特裏蒙，也能保留這麽一些建築物。
    大概是給那些尚有價值的學者們準備的，在潛力爆發之前他們還隻能節儉地埋頭苦幹。
    “你還知道刺眼啊。”
    “陽光當然刺眼了。”
    查德希爾挺了挺腰，讓自己坐得更直了些：“這個世界上哪有不刺眼的太陽？”
    沉默了一下，查德希爾又想起了自己在那份屬於李沫心的記憶中，曾經見過不刺眼的‘太陽’。
    ‘文明熱寂’消亡的不隻是一個文明的熱量，還有那個文明所在的恒星...所以李沫心最後見過的‘太陽’也隻不過是還有一點亮的星體，在前文明的掌控下完全溫順到沒有一點危害。
    和用源石技藝創造出的‘太陽’視覺威脅度上根本沒法比，但是查德希爾之前麵對過的‘太陽’完全不及李沫心麵對過的百分之一。
    隻是查德希爾一直習慣用李沫心的視角來審視，才會顯得很無害化。
    “...”
    查德希爾想要用手擋在眼睛上方，也許這樣眯眯眼睛就能看得清了。可是不行，下一秒他想到了自己的雙手，因為強行控製‘太陽’而被溶解，現在還沒修好。
    所以他失敗了，刺眼的光線紮在他的瞳孔上，逼迫他閉上眼睛。
    “...是啊，哪有太陽不刺眼的呢？”
    口中喃喃著這句話，查德希爾嚼了又嚼，最後隻嚼出了一片苦澀的迷茫。
    如果擁有李沫心那麽龐大的思維線條，是否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就能一個人輕易處理掉呢呢？
    不，不能這麽想。
    ‘聚合’並不是一件好事，就算真的能吞沒‘太陽’，結果也不過是成為另一個這片大地無法容納的‘太陽’...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還沒活夠呢。
    光線微微一暗，變形者拉上了薄紗，隔絕了柔和又刺眼的陽光：“是哦？現在就知道刺眼了，之前麵對那團‘太陽’時候怎麽不知道刺眼...”
    ...又開始了，變形者現在總是給他一種炎國老媽媽的即視感，從剛剛開始一直反複強調他的魯莽。
    “我也是沒辦法嘛...”
    說到這裏，變形者又找到了突破口，扳著手指頭一項一項的列舉：“處理不了你不會先丟進亞空間嗎？實在不行你還能直接跑路，可你就是選擇了力大磚飛硬頂。”
    變形者握指成拳，放在查德希爾的腦袋上瘋狂旋轉：“你說你傻不傻啊？我本來很快就可以來幫忙的，就一點都不等一等嗎？”
    變形者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以上的方法前提條件都是‘太陽’的膨脹速度不會突然暴增，而是一直處於穩定的控製之下。
    更何況這種說法本身就是完全沒打算對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負責啊。
    查德希爾搖了搖頭：“既然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那麽對方一定有讓我們上當的目的和把握，我們繼續在這裏假設事情沒有發生過不切實際了...”
    “更何況。”
    查德希爾頓了頓，眼神瞄向了變形者空蕩蕩的右臂處：“就算你及時來了，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也會吃大虧的吧？”
    邦的一下，變形者的手指再次敲到了查德希爾的腦袋上，發出了好聽的一聲脆響。
    一聽就是個好腦袋瓜。
    “不準跟長輩頂嘴，我處理不了，你更處理不了。”
    得了，這回更像了。
    “不要再敲腦袋了...”
    “你除了腦袋，我還能敲哪？”
    坐回床頭的變形者歎了口氣，索性直接恨鐵不成鋼地開始表述自己的觀點：“你這麽認這個死理幹什麽呀？”
    “啊？”
    “這個死理隻會把你的努力付出給異化掉的，你懂嗎？”
    看著突然發癲的變形者，查德希爾很想狡辯，但是變形者的語言輸出還在繼續：“你說你吃天災，那吃完之後你就救了一個城市的人。”
    “但這個城市的人會尊重你的意誌嗎？不會，他們該迫害感染者還是迫害感染者，並不會因為你救了這個城市，這個城市就變成你想看到的樣子，你懂嗎？”
    “但你還想救他們，你誰都想救，可哪一天誰來救你呢？然後遇到你處理不了的事情了，你終於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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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你這次遇到了處理不了的事，就否定了你全部的貢獻？你不覺得你太貶低自己了嗎？
    再說你也根本不欠他們的，你當真就要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那些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又該用什麽來麵對你呢？
    你救了想救的人，可是誰來救你呢？
    “你想累死你自己嗎？”
    是呢，我不想死。
    啞口無言，查德希爾承認變形者說地很有道理，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這個事實，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麵對又是另一回事。
    他就是...很難接受。
    變形者的意思也很明顯了：我去你大壩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命都沒了還責任個羽獸卵啊。
    “為了計劃的順利實施我自然會去處理，根本沒到你傻乎乎地去拚命的時候。”
    看著麵前總是無言的薩科塔，變形者也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明明有些人嘴上總是說著要逃離、要反抗，可是真的遇到那些事的時候他又猶豫的很，隻因難忘掉曾經的迷茫於是走進新的迷茫。
    “行了。”
    變形者從摸了摸懷裏的那個東西：“你自己先好好休息，傷好全了我再跟你說其他的。”
    轉身推開房間的門，對著一直在門口等待的黎博利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嗯，和他聊聊天吧。”
    “請不要告訴別人。”
    說罷，他自己在純紅的夕陽餘暉下慢慢走過走廊，靠在樓梯間的牆上拿出了那個查德希爾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懷表——‘光與影的協作曲’。
    隻要有這個作為介質，查德希爾就能夠通過轉化源石不斷強壯自身精神力。
    可變形者一開始將這隻懷表送給查德希爾隻是不想讓他在危難的時刻沒得選擇。
    但是，查德希爾即使擁有它也依舊不會選其他的選項，‘光與影的協作曲’反而成為了查德希爾拚命的資本。
    對於查德希爾的想法，變形者感到很難評價。
    “唉...”
    變形者按動表盤，彈開的反光後，就能看到這隻精美的懷表內部竟然遍布了紅色的裂紋。
    三根指針全被那裂紋卡住，動彈不得了。
    ‘阿喃那’的影響仍未完全消除。
    那麽現在，變形者也要麵對一個選擇。
    如果不想讓查德希爾繼續偏執下去，這隻懷表的損壞也有可能是阻止他瘋狂道路的一個契機。
    隻需要說這隻懷表壞了、修不好了，或者幹脆就說直接不見了。
    隻要變形者一口咬定這麽個說法，難不成查德希爾還能從他手上搶來嗎？
    可這一切真的會如變形者所願嗎？
    不會的，那個不成熟的薩科塔還是藏著一腔熱血，總有一天要灑向這片大地的苦難。
    變形者總有這麽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他可以輕鬆地強行摧毀一個城市或者拯救一個城市，碾碎一個國家或者拯救一個國家，但這片大地是複雜的。
    查德希爾的扭曲心願，連變形者都難以滿足。
    可這讓他又該怎麽辦呢？
    “沫心——”
    難道又會重蹈覆轍麽？
    不，絕不要。
    變形者將懷表蓋上，放回口袋之中。
    “小黎博利啊，希望你能讓他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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