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之羽7.2
字數:6050 加入書籤
第二日
薑離離是被陽光燙醒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杏眼。宮紫商托著腮坐在床沿,發間金絲纏成的蝴蝶簪子隨著她歪頭的動作輕顫:"哎呀呀,這睫毛長得能停蜻蜓呢。"
"紫商?"薑離離剛要起身就被按住肩膀。
"別動別動。"宮紫商指尖拂過她手腕內側的淤青,突然湊近她耳畔壓低聲音,"聽說昨夜有人被羽公子抱了一路?"
薑離離耳尖瞬間燒起來:"是...是宮遠徴..."
"哦——"宮紫商拉長音調。
薑離離趕緊起身洗漱。
等洗漱好換好衣裳,宮紫商便順手把藥碗塞進她手裏,"所以是子羽弟弟抱你,遠徴弟弟點你,兩個好弟弟伺候你一個?"她邊說邊用絹帕捂著嘴笑,發間蝴蝶簪的觸須掃過薑離離泛紅的臉頰。
瓷勺"當啷"撞在碗沿,薑離離嗆得直咳嗽。宮紫商連忙給她拍背。
薑離離正手忙腳亂地擦拭藥漬,忽見宮紫商揪著帕子跺了跺腳:"要死要死,若是金繁也這般待我..."她突然捂住緋紅的臉頰,繡著金線牡丹的廣袖滑落,露出腕間係著的玄鐵令牌——那分明是金繁的侍衛令。
"你連他令牌都偷來了?"薑離離驚得忘了手上動作。
宮紫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跳起來,又嬌羞地絞著帕子轉了個圈:"說什麽偷!這是定情信物!"她突然把帕子咬在唇間,踮著腳尖學戲台上的小娘子碎步挪動,"那日他救我被毒蜂蜇傷,我替他吸出毒血時...哎呀!"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撲倒在錦被堆裏,發間蝴蝶簪的銀絲勾住了床帳流蘇。薑離離正要幫忙,卻見她突然掏出麵菱花鏡,對著鏡子練習含羞帶怯的眼波:"金侍衛~今日的晚膳可要嚐嚐人家新學的八寶鴨~"
宮紫商猛地坐直身子,從袖中摸出把金絲纏成的玫瑰,每片花瓣都淬著寒光:"上回我這般說時,他竟回我"大小姐若是閑得慌,不如練練暗器準頭"。"她突然把玫瑰擲向梁柱,金針齊齊釘入房梁,排成個歪歪扭扭的"繁"字。
薑離離望著隨銀針簌簌落下的木屑,突然想起之前在後院看見的場景——金繁將渾身濕透的宮紫商裹進大氅時,冷峻的眉眼比春雪消融還快。可這些話剛到嘴邊,就被宮紫商塞了滿手的香囊堵回去。
"你看這個!"她抖開香囊露出內襯,密密麻麻繡滿"金"字,"我特意用孔雀翎混著烏金絲繡的,夜裏會發光呢!"說著突然撲到窗前對著日頭高舉香囊,"這樣他巡夜時就能..."
話音戛然而止。
庭院裏金繁正扶著刀柄走過月洞門,玄色勁裝勾勒出寬肩窄腰。宮紫商瞬間變成被掐住脖子的鵪鶉,慌亂間竟把香囊塞進薑離離的湯婆子裏。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遊廊盡頭,她才拍著胸脯長舒一口氣,鬢角珍珠耳墜晃得比心跳還急。
"慫什麽?"薑離離憋著笑戳她腰間軟肉,"方才不是還說要給他燉八寶鴨?"
宮紫商突然抓起薑離離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這心跳得比暴雨梨花針的機簧還快!"
窗外忽有人輕咳。
金繁去而複返,手裏端著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說什麽?"宮紫商猛地轉身。
"說你若再往薑湯裏加十全大補丸..."金繁突然別開臉,喉結動了動,"就拆了商宮的大門。"
薑離離看著那碗薑湯飄著參須,瞬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等薑離離用過早膳,宮子羽帶著金繁,以及不請自來的宮遠徴齊聚一堂。
薑離離捏著半截安神香的手微微發抖,香灰簌簌落在青石磚上。宮遠徴蹲在香爐前,銀質護腕折射著冷光,指尖碾碎的紫色花粉像幹涸的血跡。
"紫述花產自西域,與中原安神香長期混用會身體不適,最終七竅流血而死。"少年突然抬眸,眼尾紅痣隨著冷笑輕顫,"薑姑娘這是嫌命長"
"我不知道,我和照顧我的侍女說白日想要提神醒腦的香,晚上再幫我點安神助眠的香。至於紫述花我今日還是頭一回聽說"薑離離神色有些凝重。
"三日前我見小滿替你換過香爐?"宮子羽轉頭看向金繁,後者立刻按住腰間佩刀,玄鐵刀鞘撞出清脆聲響。
廊下突然傳來瓷盞碎裂聲。
眾人衝出門時,隻見侍女小滿癱坐在月洞門下,打翻的茶湯在青磚上蜿蜒成蛇。宮遠徴指尖銀針比日光還刺眼:"跑什麽?"少年廣袖帶起的藥香驚飛了簷下燕雀。
"奴婢...奴婢隻是..."小滿哆嗦著往後縮,瞳孔猛地收縮,"不關我的事!都是她們逼我換的香!"
金繁的刀鞘已經抵住她咽喉:"她們?"
宮紫商拽過薑離離退後三步,這個時刻,她們沒武功的要保護自己不給大家添麻煩。
"她們是誰?"薑離離有些急切。
小滿顫抖著說出幾名侍女的名字。這些人薑離離都沒有印象,她平時忙著學習武器,基本待在商宮,羽宮也隻是她的落腳點 ,她都沒怎麽關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是花房的侍女黃悅和針線房的侍女李馨"宮子羽知道這些人,薑離離在羽宮的侍女都是他安排的。
"還有徴宮藥庫的記檔冊,上個月少了三錢紫述花粉。"宮遠徴從袖中抖出本泛黃賬冊,指尖點在某個被墨漬暈染的名字上,"有趣,取藥人寫的是羽宮掌事嬤嬤。"
宮子羽臉色驟變,祖母綠的腰佩撞在欄杆上發出悶響。他記得清楚,那位嬤嬤早在半月前就告老還鄉了。
"金繁等會隨我去趟西廂。"宮子羽轉身時大氅掃過薑離離的手背,殘留的龍涎香裹著寒意。宮遠徴點穴控製住小滿。
"宮遠徵你再幫忙看看房內有什麽不妥。"
宮遠徴嗤笑著彈飛指尖花粉,坐等在一旁。
宮紫商幫著薑離離整理房間,重點放在衣服首飾配飾,以及房內的綠植上。
宮遠徴倚在雕花窗邊把玩著銀針,日光透過茜紗在他眼瞼投下血色暗影。忽然他鼻翼翕動,銀針倏地刺入薑離離掛在屏風上的藕荷色襦裙。
"這熏香倒是別致。"少年指尖撚著針尖紫霧,突然將整件衣裳拋進銅盆。清水瞬間沸騰般咕嘟冒泡,浮起層詭異的金沫,"西域曼陀羅混著嶺南蛇心藤,熏足七七四十九日..."他轉頭盯著薑離離驟然蒼白的臉,"薑姑娘便可去閻王殿跳霓裳羽衣舞了。"
薑離離踉蹌著扶住妝台,銅鏡映出她頸後細密的冷汗。宮紫商突然抓起妝奩裏的玉梳擲向窗邊綠蘿,翡翠葉片應聲碎裂,露出藏在泥土裏的赤色根莖。
"赤箭蕨?"宮遠徴用銀簪挑起還在滲血的根須,嘴角勾起殘忍的笑紋,"此物與曼陀羅香氣相衝,久聞者會夜夜驚夢。"他指尖稍一用力,猩紅汁液便順著銀簪滴落,"倒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好法子。"
薑離離望著梳妝鏡前枯萎的茉莉,想起這些日子總在寅時驚醒,原以為是憂思過重,結果是遭人暗害……她攥著宮紫商衣袖的指節瞬間發白。
"離離,跟我回商宮!這裏不能待了"宮紫商她邊說邊拉著薑離離要走。
宮遠徴冷笑一聲踢翻銅盆,漫出的毒水腐蝕得青磚嘶嘶作響:"商宮?宮紫商你怕是忘了上個月誰把火銃當爆竹玩,炸了半間兵器庫?"
"總比羽宮強!"宮紫商突然扯開薑離離的妝匣暗層,數十枚淬毒銀針整整齊齊碼在孔雀絨上,"離離這些防身物件,可比某些人的草包侍衛靠譜多了。"說著故意朝金繁方向瞥去,耳墜珍珠卻出賣了她亂顫的心跳。
金繁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突然轉身大步走向月洞門:"屬下去找那兩個侍女。"玄色衣擺掃過石階時,一片枯葉被淩厲劍氣削成兩半。
宮子羽摩挲著玉扳指沉吟片刻,忽然解下大氅披在薑離離肩上:"西廂那邊..."他話未說完便被宮遠徴打斷。
"宮子羽你與其在這兒當暖爐,不如查查羽宮近三個月的采買單子。"宮遠徴從袖中抖出張藥方拍在案上,朱砂寫的"紫述花"三字豔如泣血,"能在你眼皮底下做手腳,這宮門怕是要改姓了。"
宮子羽被懟得說不出話來,他才剛上任沒多久,哪裏會知道什麽采買單子,之前都是父親和大哥在管。
西廂房內,金繁的刀尖正挑開最後一隻樟木箱。陳年檀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空蕩蕩的箱底隻餘幾縷銀白發絲。
宮子羽俯身拾起落在窗欞的灰燼,指尖搓開時瞳孔驟縮——是未燒盡的賬冊殘頁,隱約可見"庚辰年臘月"的字樣。
"她們倒是掃得幹淨。"宮子羽冷笑,月光將他側臉鍍成冷玉。忽聽隔壁傳來瓷器碎裂聲,金繁的刀已劈開木門。
兩個侍女正蜷在牆角撕扯信箋,紙屑雪花般落進炭盆。較年長的那個突然將什麽塞進口中,金繁箭步上前掐住她下顎,卻見一縷黑血從唇角溢出。
"是藏在齒間的毒囊。"宮子羽蹲下身,翡翠扳指映著垂死之人渙散的瞳孔,"另一個呢?"
年輕侍女突然瘋笑,染著鳳仙花的指甲抓向自己咽喉:"你們永遠別想..."話音戛然而止,金繁的刀鞘已擊碎她腕骨。然而那癲狂笑意卻更盛:"執刃大人猜猜,薑姑娘喝過幾回商宮送來的雪蛤羹?"
宮子羽猛地攥緊她衣襟,侍女脖頸頓時勒出血痕。窗外驚雷炸響,照亮她眼中怨毒的愉悅:"三日前徴宮丟的可不是紫述花,而是..."
破空聲驟起,一枚銀針洞穿她眉心。宮遠徴踏著夜雨走進來,藥囊上的鈴鐺隨步伐輕響:"聒噪。"他鞋底碾過地上血泊,在宮子羽森冷的目光中輕笑,"怎麽?執刃要為了個死人跟我動手?"
暴雨衝刷著簷角銅鈴,混著金繁收刀入鞘的錚鳴。宮子羽鬆開已然僵硬的屍體,沾血的掌心按在窗欞上:"傳令下去,今夜起羽宮所有入口之物,需經徴宮查驗。"
宮遠徴把玩著染血的銀針,忽然貼近宮子羽耳畔:"宮子羽你可認真搜查要好好整頓羽宮,別再蠢得讓人看不下去了!"
"宮遠徵 ,你這家夥"宮子羽被宮遠徴嘲諷不由跳腳。
接下來薑離離她暫時搬到商宮去,宮子羽經常聯合金繁宮遠徵一起調查侍女,可惜小滿知道的不多。
她所知道的也隻是簡單的信息,比如那兩個侍女是因為嫉妒薑離離,覺得薑離離不配為宮子羽的新娘,才威脅她,讓她下毒手。
這說法完全無法說服眾人,但想要更多消息恐怕是無法從小滿口中得出。
而羽宮已經離宮的掌事嬤嬤,他們需要能出宮門的人手去做調查,畢竟宮門規矩,他們這些公子侍衛不讓出宮門。這就需要經常外出做生意的宮尚角幫忙了,可惜宮尚角至今還在宮外辦事情,未歸。
他們的調查暫時陷入僵局。
喜歡綜影視之卷王之路請大家收藏:()綜影視之卷王之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