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之羽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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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尚角策馬轉過山道時,暮色正爬上宮門青瓦。宮門前的燈籠隨風晃了晃,簷角銅鈴還沒響起來,就聽見少年清亮的嗓音劃破暮色:"哥!"
宮遠徴從門廊陰影裏蹦出來,玄色錦袍上的銀線曇花在術夕陽裏綻開細碎的光。他跑動時腰間藥囊叮當作響,活像隻撒歡的玄貓,卻在離宮尚角三步遠時急急刹住腳步,把沾著草葉的靴子往袍擺下藏了藏。
"又去試新毒了?"宮尚角翻身下馬,玄鐵護腕擦過弟弟發頂,替他摘下半片竹葉。
少年耳尖瞬間染上紅暈,卻梗著脖子去接兄長卸下的墨色大氅:"嗯嗯,我的毒總要精進些,免得被蠢人拖後腿。"這裏特指宮子羽!他跟著宮尚角往茶室走,繡著暗紋的衣擺掃過青石磚,驚起幾隻正在啄食的雀兒。
茶案上龍涎香剛燃到第三個刻度,宮遠徴已經跪坐在蒲團上滔滔不絕。他說話時總不自覺撥弄腰間玉佩的流蘇,銀鈴鐺在暮色裏蕩出細碎的光暈:"...宮子羽查了幾天連半錢紫述花都找不齊,那薑姑娘的毒若等他們來解,怕是頭七都過三回了!"
宮尚角執壺的手頓了頓,滾水衝開君山銀針的嫩芽,氤氳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笑意:"你倒是上心。"
"誰讓徵宮的解毒丹金貴得很!"少年突然拔高聲音,"前日我去送藥,正撞見那蠢貨給薑姑娘喂枇杷露——中了赤箭蕨毒的人哪能碰枇杷膏?氣得我當著他麵把整罐糖漿倒進荷花池!"
暮色透過茜紗窗,在宮遠徴氣鼓鼓的臉頰上投下斑駁光影。宮尚角將茶盞推到他麵前,看著少年捧起杯盞時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分明是特意用寒潭水泡的君山銀針,正是弟弟最愛的喝法。
"聽說薑姑娘的毒需要至親心頭血?"宮尚角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盞上曇花紋路。
"不需要心頭血,哥看這個!"
宮尚角接過藥瓶時,少年臉上已漫上得意之色:"赤箭蕨混著曼陀羅的毒,用雪魄蟾蜍的唾液配著雷公藤熬了三天三夜..."他尾音雀躍地上揚,"昨日喂薑姑娘喝下最後一劑,今晨診脈時餘毒都清幹淨了。"
"比預計快了。"宮尚角指尖擦過弟弟袖口沾著的藥漬,玄鐵護腕映出少年驟然亮起來的眼睛,"看來那本《南疆毒經》沒白給你尋。"
宮遠徴嘴角上揚"宮子羽還當我誆他,說什麽至親心頭血..."他嗤笑著往嘴裏丟鬆子糖,"那蠢貨當真還想試試如果換個人的心頭血可不可以,結果被金繁攔腰抱住,那模樣活像隻撲騰的胖頭魚!"
茶案上龍涎香剛燃到第五個刻度,少年已從袖中掏出改良過的針盒。墨色機括在他掌心轉動"我把解藥方子刻在針筒夾層了——若再有人下毒,這玩意紮進皮肉的瞬間就能解毒。"
宮尚角執壺的手頓了頓,氤氳水汽裏浮著弟弟期待被誇的神情。他從懷中取出卷泛黃絹帛:"西域找到的《九黎機關譜》,正配你新製的暗器。"
"哥!"宮遠徴激動地撲過去時帶翻了茶盞,宮尚角連忙讓他慢點,這都是他的,不要急。
宮遠徴笑眯了眼,像隻得到滿足的貓咪,哥哥對他真好!
窗外忽有夜風穿廊而過,送來陣陣曇花香角宮外突然響起金繁的腳步聲:"徵公子,薑姑娘說..."
"說她脈象平穩神清氣爽?"少年懶洋洋倚著憑幾,指尖銀針將鬆子糖釘在案上,"勞煩轉告宮子羽,若再把人照顧到中毒,我不介意把解毒丹換成含笑半步癲。"
"哥,這趟出去查到什麽了?"宮遠徵端著茶看著宮尚角正往劍穗上纏新的墨玉珠。
宮尚角沒抬頭,指尖在珠子上摩挲:"舊塵山穀往北三十裏,發現兩具無鋒刺客的屍體。"他突然捏碎一顆珠子,玉屑簌簌落在衣擺上,"屍體喉骨碎裂的手法...是無鋒特有的。"
"哥是說無鋒內鬥.."宮遠徵表情興奮起來。
"還不確定。"宮尚角突然抬頭,燭火在他眼尾拖出細長的陰影,"再說說家裏的事"
宮遠徵盤腿坐在蒲團上,順手把茶盞往哥哥麵前推:"那我從哥離開那晚說起,那晚簡直亂成一鍋粥!先是鄭南衣在房裏被銀簪捅死,薑離離渾身是血暈在她屋裏。長老們差點直接給薑離離定罪,結果宮子羽那傻子非說凶手另有其人。"
"哦?"宮尚角端起茶盞,茶湯表麵映出他微微挑起的眉梢。
"最可疑的就是那兩個跳得最歡的。"宮遠徵掏出塊帕子抖開,上麵沾著暗褐色藥渣,"雲為衫給薑離離送過安神藥,可藥渣裏摻了曼陀羅粉。上官淺也去了薑離離房間,倒是沒查出什麽"
宮尚角放下茶盞,"她們有不在場證明嗎?"
"雲為衫說整晚在繡花,可她那件繡品上的露水痕跡分明是子時後才有的。"宮遠徵冷笑,"上官淺更離譜,非說自己亥時就睡了,結果她窗台上的紫藤花沾著夜露——那花卯時才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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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然傳來瓦片輕響,宮尚角指尖的墨玉珠破空而出。夜梟的慘叫刺破寂靜,他撣了撣衣袖:"薑姑娘現在如何?"
"被宮紫商藏在商宮養傷呢。"宮遠徵突然壓低聲音,"哥,我驗過鄭南衣的傷口,簪子入心兩寸七分——這力道絕非常人能有。但最蹊蹺的是..."他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半截染血的孔雀尾羽簪頭,"簪子斷口有被內力震過的痕跡。"
宮尚角突然起身,大氅帶起的風撲滅了最近的那盞燈:"去查新娘們的籍貫。雲為衫說來自梨溪鎮?我上月路過時,那兒剛被山賊搶劫過。"
"哥你的意思是?"宮遠徵跟著站起來,腰間銀鈴叮當亂響。
"無鋒最愛玩李代桃僵。"宮尚角推開窗,月光漏進來照在他側臉,"找具梨溪鎮新娘的屍體,比養個細作容易多了。"
宮遠徵突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個瓷瓶:"這是從雲為衫妝奩暗格找到的,哥你聞聞。"
宮尚角拔開塞子輕嗅,瞳孔驟然收縮:"朱顏碎?這不是宮門秘藥,她怎麽會有..."
"不清楚,哥,最近女客院落我們都戒嚴了,讓那些侍衛都守在那,不讓那些待選新娘出來。"
"嗯"宮尚角順手放下瓷瓶,"這件事你先不用管,還有其他嗎?"
"有,就是薑離離中毒的事情,我們覺得宮門內部還藏著其他無鋒刺客,我們把侍女都審問過了,就差那個離開宮門的羽宮掌事嬤嬤,哥,這個你要幫幫我們,我們實在出不去宮門。"
"好,我來安排"宮尚角覺得夜有些深了,讓宮遠徴先去休息,一切他會安排好的。
角宮廊下的燈籠次第亮起,驚飛了簷角棲息的夜梟。宮尚角望著弟弟遠去被燈火拉長的影子,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抓著毒蟲來找自己的小哭包——如今這影子,已經能罩住大半個庭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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