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雲之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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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窗將晨光濾成幽綠,宮子羽盯著薑離離腕間新添的淤青。
宮子羽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茶盞,昨夜兄長心口那道青紫疤痕突然在眼前放大。他記得十年前隨兄長圍獵,野狼利爪留下的傷疤邊緣是綻開的肉芽,而非這般整齊如刀削。
宮子羽猛地抽回手,茶湯潑在案幾上的書頁,墨跡暈染開"穿雲掌"三個字。他忽然記起昨夜哥哥給自己展示的,傷口分明是刀傷。
"昨夜祠堂的安神香裏摻了曼陀羅,我們的神誌可能都有些恍惚。"薑離離掀開藥櫃第三格,這是她今早再去蓮池找出來的青銅殘片,昨日不小心滑入蓮池,那會也不敢馬上去找,這會拿出來展示給宮子羽看。
"但是這是我昨日看霧姬夫人踢入供案底下的,當時還沒聞多少安神香,我清晰看到完整的無鋒二字,現在隻剩下殘片"無"字,以及這半邊的金..."她蘸著藥汁在案上描畫。
宮子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拿起青銅殘片,果然如旁邊薑離離所說,仔細看,這金字旁邊似乎還連著一點,看上去可能確實是鋒。
"不可能!"他揮袖掃落藥碗,瓷片割破掌心也渾然不覺,"霧姬姨娘和哥怎麽會是無鋒,哥他不可能殺了父親,姨娘也不可能,那可是父親,他們的親人......"聲音戛然而止,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
薑離離拿下他放在腦袋上的手,用絹帕按在他滲血的掌心,繡著的並蒂蓮瞬間綻開血花。
"他們為何..."少年執刃的哽咽卡在喉間,化作一聲幼獸般的嗚咽。他忽然抓住薑離離的肩膀,"你早看出來了是不是?為何不說!"
"子羽,當時的情況你讓我怎麽說"薑離離任他搖晃,發間玉簪墜地碎成兩截,"昨夜在祠堂,霧姬夫人與你打鬥,她的武功明顯高於你,後來宮喚羽還出現,你說,這讓我怎麽說?"薑離離實在不忍心說因為他很菜,自己更菜,為了小命,她隻能沉默是金了。
琉璃窗的碎影在地麵搖曳,宮子羽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藥湯騰起的熱氣模糊了薑離離腕間淤青,卻讓兄長胸口那道疤痕愈發清晰——昨夜更衣時瞥見的傷痕邊緣過於平整,像極了父親書房裏那柄刀。
"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當執刃?我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少年忽然攥住藥罐邊緣,滾燙的陶土灼紅掌心也不覺。
薑離離連忙掰開他的手指查看,"你瘋了這藥罐這麽燙。"
她緊接著拿出藥膏,溫涼的藥膏混著當歸香,一下子喚回宮子羽的心神。
"你還有兄弟姐姐,還有金繁"薑離離安慰道。
門外適時響起金繁的咳嗽聲。侍衛長抱著刀斜倚門框,肩頭落著片梧桐葉。
宮子羽摩挲著藥盞上歪扭的蓮花紋,這是及笄禮時宮紫商燒廢的第十七個瓷杯。
記憶突然鮮活起來:大姐舉著碗壺湯水追他要他幫忙嚐嚐味道,金繁板著臉喝掉半壺詭異湯汁;角宮的宮尚角路過時嗤笑"蠢斃了",轉身卻扔來一包解毒散;就連素來冷淡的宮遠徴,都在他過敏起疹時偷偷塞過雪蓮膏。
"你們是不是...早就等著我犯蠢?"他忽然把額頭抵在微燙的盞沿上,聲音悶得像浸了雨的棉絮。薑離離的銀匙輕輕敲在他發頂:"是等著執刃大人想通——宮門不是棋盤,我們更不是任人擺弄的棋子。"
金繁突然單膝點地,佩刀與青磚相撞的脆響驚飛梁間燕:"屬下七歲進羽宮那日,老執刃就告訴屬下,從此羽公子就是屬下的主子,屬下要好好保護您。"他扯開衣襟,正好心口舊疤形如展翅鶴,"這處是替您擋的箭傷,以後您所有的傷害我還是會為您抵擋。"
宮子羽的眼淚砸在青玉碟裏,濺起細小的漣漪。他忽然看清金繁刀鞘上纏著的雙色金絲——玄色是角宮特供,赤金是商宮特供的。原來那些他以為的暗潮洶湧,不過是少年人較勁時互擲的石子。
"去找阿姐。"他霍然起身,袖中滑落的苦杏仁正滾到金繁腳邊——是今早宮遠徴"不小心"掉在他窗台的。
穿過回廊,正好碰見碰見宮遠徵。
"執刃大人終於舍得從溫柔鄉出來了?"少年指尖轉著三枚透骨釘,寒光堪堪擦過宮子羽耳垂,"聽說你抱著薑姑娘哭濕七張帕子?"
"你胡說,誰哭了,還哭濕七張帕子。"宮子羽反手擲出顆青杏,正打中宮遠徴腰間銀鈴,"上個月是誰在解毒散裏摻巴豆,結果害得人..."
話沒說完就被銀針釘住袖口。宮遠徴翻身落地時氣得臉頰鼓成河豚:"那是改良版麻沸散!你自己偷喝還賴我!"忽然瞥見對方腰間新佩的纏金絲香囊,話音急轉:"把我送阿姐的冰蠶絲還來!"
"你開什麽玩笑,這是姐姐送我的,送我的就是我的"宮子羽扯開錦囊露出內襯暗紋,"正好上巳節往我衣服上撒癢癢粉的賬還沒算呢!"說著突然揚手撒出把藥粉,卻被宮遠徴甩袖卷起的藥粉撲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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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頓時嗆得眼淚汪汪,卻仍梗著脖子互瞪。金繁抱著刀斜倚廊柱,涼颼颼補刀:"需要屬下回憶下,去年是誰被對方的啞藥和瀉藥同時放倒,在茅廁比劃了一夜手語?"
"要你多嘴!"異口同聲的怒吼驚飛雀鳥。宮遠徴突然從袖中抖出條小青蛇:"有本事比這個!我的新寵物專咬哭包!"
宮子羽冷笑著摸出個機關盒:"巧了,阿姐剛給我的捕獸夾就愛夾小毒物。"木匣哢噠彈開的瞬間,小青蛇嗖地鑽進主人衣領,倒把宮遠徴冰得蹦起來。
"你們兩個小崽子!"宮紫商舉著燒紅的鐵鉗從回廊拐角衝出來,"吵吵嚷嚷的做什麽"她揪住兩人耳朵往煉丹爐拖,"正好缺個試藥的和試機關的!"
"阿姐我錯了!明明是遠徴弟弟先亂說的!"此起彼伏的討饒聲裏,宮遠徴突然彈指將藥粉撒進宮子羽後頸:"這癢癢粉可是升級版!"
"你完了!"宮子羽反手扣住他脈門,"待會兒我就讓金繁在你被褥裏藏三十隻..."
話沒說完被宮尚角用劍鞘同時敲了腦袋:"你們兩個還在這裏打鬧,被無鋒刺客的人看到,恐怕都要笑死了,宮遠徵把解藥給他。"
"哥!你怎麽也幫他!"宮遠徴氣得直跺腳,發間銀飾叮鈴哐啷響成片。
見宮尚角板著臉,宮遠徵拿出升級版癢癢粉的解毒藥丸給宮子羽。宮子羽立馬服下,趁機還朝宮遠徵做鬼臉。
轉頭就被宮尚角抵住後頸:"執刃今日的安神湯該加黃連還是黃連?"
"不是,這不是就一個選項嗎"宮子羽捕捉到宮尚角話裏的詞,忍不住擰眉。
"對呀,宮尚角你也太偏心了吧,都沒有另外的選項呀"宮紫商笑著打趣。
薑離離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暮色裏,五人的影子在青磚地上匯聚一團。金繁默默掏出小本子記下:"癸卯年臘月初七,執刃與徴宮主鬥嘴,兩人兩勝兩負,平局"
最後那行字被飛來的青杏核戳了個洞。
暮色漫過宮牆時,宮紫商將重鑄的執刃令拍到桌上給大家展示,宮尚角摩挲著青銅殘片上的"無"字,忽然輕笑。
宮子羽在笑聲裏握緊新佩刀。刀柄纏著宮遠徴給的冰蠶絲卷布,吞口處嵌著宮尚角給的玉,刃身流轉著大姐捶打千次的星紋。簷角銅鈴忽被西風吹響,恍若父親在他兒時耳畔的低語:"你看,阿羽從來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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