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槐萌發
    李青跪坐在海底裂穀邊緣，指尖的鮮血滴落在敖清明珠表麵。血珠沿著明珠表麵細密的龍紋流淌，逐漸勾勒出完整的東海輿圖——在歸墟以東三千裏處，有片被標注為"蝕月"的猩紅海域。
    "這是阿姐最後的神識烙印。"璃的斷角輕觸明珠，晶簇間流轉著破碎的記憶畫麵，"三百年前她自爆前，曾將半縷魂魄投入蝕月海..."
    明珠突然迸發強光。李青右臂的槐枝不受控製地刺入光幕，虯結的根須在虛空中瘋狂生長。新生的血槐枝條穿透海底岩層，葉片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龍文——正是三百年前敖清被剜鱗時，用龍血寫在礁洞石壁上的禁術殘章。
    "快鬆手！"璃的龍爪扣住李青肩頭。但血槐根係已經纏上她的晶簇龍角，敖清殘存的魂魄碎片正在被枝條吞噬。李青的瞳孔分裂成雙重豎瞳，左眼青金，右眼血紅，喉間擠出非人的低吼："還不夠...需要更多養料..."
    海底突然隆起山巒般的脊骨。被焚海咒燒焦的墮龍屍骸從淤泥中站起，腐爛的胸腔裏跳動著血槐幼苗。李青的右臂鱗片盡數炸開，三百根骨刺穿透皮肉，將墮龍屍骸釘成獻祭的姿勢。
    "你入魔了！"璃的逆鱗刀斬斷纏繞龍角的枝條。飛濺的樹脂凝成鏡麵，映出駭人景象——李青背後浮現出百丈高的血槐虛影，樹冠上懸掛的並非果實，而是三百世輪回中被他斬殺的生靈魂魄。
    墮龍屍骸突然爆裂。血槐根係裹著龍髓縮回李青右臂，新生的鱗片覆蓋了腐爛的皮肉。他轉身看向璃時，左眼流下血淚："我看見蝕月海底...有阿姐的另一半魂魄..."
    二、往生殿啟
    青銅鈴鐺從裂穀深處浮起，鈴舌上刻著"往生"二字。李青的槐枝觸碰鈴鐺的瞬間，海底裂穀轟然塌陷，露出下方被珊瑚覆蓋的青銅巨門。門環是兩條銜尾龍，龍睛處缺失的凹槽與敖清明珠完全契合。
    "這是龍族禁地往生殿。"璃的鱗片因恐懼而倒豎，"阿姐說過，門後鎮壓著初代燭龍的..."
    龍吟聲打斷她的話語。銜尾龍突然活過來，咬住李青的右臂往門環凹槽拖拽。血槐枝條與龍牙碰撞出火星，敖清明珠從李青懷中飛出，精準嵌入右側龍睛。左側龍睛突然滲出黑血，凝成白衣少年的虛影。
    "兄長果然守信。"少年指尖繞著青銅鎖鏈，"這往生殿裏，可藏著我們真正的娘親..."
    明珠突然綻放青光。李青在強光中看見往生殿內的駭人景象：無數青銅棺槨懸浮在半空，每具棺蓋都刻著生辰咒文。最中央的水晶棺中，躺著個腹部隆起的婦人——她的麵容竟與李青母親完全一致，但裸露的皮膚上覆蓋著龍鱗。
    璃的逆鱗刀劈向少年虛影，刀刃卻被棺中傳來的心跳聲震偏。李青的槐枝刺入左側龍睛，黑血噴湧間，整座青銅門開始旋轉。當門縫開啟三寸時，蝕月海的海水突然倒灌，鹹澀中混著濃烈的藥香。
    "小心噬魂霧！"璃噴出龍息凍結毒霧。李青卻怔怔看著霧中浮現的走馬燈：三百個自己跪在往生殿內，將剜出的心髒喂給水晶棺。每喂食一次，婦人的龍鱗就多長出一片。
    少年虛影突然凝實。他的手掌穿透璃的護體冰甲，攥住那顆晶簇龍角："好姑姑，該物歸原主了。"晶簇崩裂的刹那，往生殿內傳出嬰兒啼哭——水晶棺中的婦人腹部，正伸出隻布滿逆鱗的小手。
    三、雙生胎動
    李青的右臂鱗片全部逆生。血槐枝條絞碎青銅門環，往生殿內刮出腥風。水晶棺蓋轟然炸裂，龍鱗婦人懸浮而起，臍帶連接的竟是個雙頭龍胎——左側頭顱酷似李青，右側則與白衣少年如出一轍。
    "娘親等得好苦..."婦人龍爪撫過腹部疤痕。那道傷口突然裂開，三百顆血蓮子如暴雨傾瀉。蓮子觸地即生，藤蔓纏住李青的四肢，往他心口輸送著詭異的暖流。
    璃的斷角迸發最後青光。她現出殘破的龍形撞向婦人，卻被龍胎噴出的血焰燒焦鱗片。李青在藤蔓束縛中看見真相：婦人體內根本沒有胎兒，那雙頭龍胎是用他和少年的血肉拚湊的傀儡！
    "你們本就是我的孩兒..."婦人撕開胸腹，露出裏麵跳動的燭龍心，"當年敖清那賤人盜走龍心，害得我們母子分離三百年..."
    血槐突然暴走。李青的右臂掙脫藤蔓，枝條刺入燭龍心。汲取的力量讓他左眼徹底化作青金色豎瞳，而右眼則被血紅浸染。往生殿的青銅棺槨齊齊開啟，三百具李青的輪回屍骸站起，朝著水晶棺跪拜。
    少年趁機攫取晶簇殘片。他將碎片按入龍胎右側頭顱，傀儡突然睜開和李青相同的眼睛："兄長，該合體了..."
    四、因果燼燃
    龍胎的雙頭突然融合。李青感覺魂魄被撕扯成兩半，半魂注入傀儡體內，另一半仍在血槐中掙紮。璃的逆鱗刀在此刻斬斷臍帶，敖清殘魂從晶屑中浮現，龍爪握住焚海筆的虛影。
    "青兒，寫最後的"燼"字！"
    李青的槐枝左手抓住筆杆。右臂的血槐根係纏住龍胎，在傀儡胸口刻下血色咒文。婦人發出非人的尖嘯，燭龍心爆出萬千根須，將往生殿變成血肉牢籠。
    "不要！"少年撕開傀儡身軀。但李青已經蘸著燭龍心血，在虛空寫下貫穿三百輪回的"燼"字。青焰順著因果線回溯燃燒，每個錨點都浮現出敖清的身影——她在每個李青的輪回裏都留下過逆鱗碎片。
    蝕月海開始蒸發。往生殿在烈焰中坍塌，婦人抱著焦黑的龍胎墜入深淵。少年在最後一刻將晶簇殘片塞進李青心口："你贏了...但血槐已成..."
    李青跪倒在廢墟中。他的右臂完全槐樹化，心口插著半截蝕月刃。璃的龍形縮小成幼龍模樣，斷角處萌發新芽。在他們身後，血槐的幼苗穿透海床，向著蝕月海的方向無聲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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