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飼魂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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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海坍縮的漩渦中,李青的指尖剛觸及古屍手中的《飼魂經》,羊皮卷軸突然如活蟒纏腕。腐朽的血腥味混著珊瑚腥氣鑽入鼻腔,經頁間飄落的描紅紙簌簌作響,"天地玄黃"的稚嫩筆跡正在滲血——那些暈染的墨痕裏遊動著煉血宗密文,像蛆蟲般啃食紙麵:
    "飼魂者當剜心七次,血祭北鬥,方得歸墟真目"
    古屍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兩簇靛藍燭火"噗"地燃起。李青的珊瑚血管在皮下突突跳動,他驚覺這具三千年不腐的屍身右臂上,蜿蜒的珊瑚紋竟與自己新生的經絡完美契合!當燭光照亮屍骸胸口時,更駭人的真相顯現——那處殘缺的冰裂紋胎記,與女嬰身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你終於來了..."古屍喉骨摩擦出初代聖女的聲音。枯手按上李青心口的刹那,三百世記憶如毒針刺入:
    七歲生辰夜,母親端著藥碗的指尖泛著珊瑚色,混在湯藥裏的珠粉正發出微光;十五歲暴雨夜,敖清殘魂被鐵鉤剜目時,自己蜷縮在礁洞發抖,掌心的銀剪沾滿槐花汁;昨夜星海深處,冰棺少女用青銅針挑開他的血管,珊瑚血正澆灌著刃口的噬魂咒...
    "喀嚓!"
    古屍肋骨突然斷裂。李青的珊瑚經絡破體而出,倒刺鎖鏈絞住屍身時,半卷《飼魂經》從胸腔滑落。泛黃的紙頁上,陌生海域的星圖正在重組——七處珊瑚礁的位置,竟對應著他身上新生的七處珊瑚紋!
    墜向血陽核心的刹那,李青右眼突然湧出靛藍血淚。淚珠在虛空凝成白骨舟,船身爬滿的槐樹根係間,可見細小的龍胎胚胎正在啃食腐木。桅杆七盞人魚燭忽明忽暗,每簇火苗裏都映著璃的殘魂碎片。
    "青哥...看船底裂縫..."最末端的燭火突然凝實。李青掀開甲板時,腥臭血浪中浮起三百具半珊瑚化的屍體。最深處那具屍骸突然抽搐,腐爛的指骨間攥著片逆鱗——"第一千零四世"的刻痕下,竟藏著行褪色小字:"寧剜千世目,不斬因果線"
    血陽深處傳來初代聖女的獰笑。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將李青的右眼剜出擲向星圖。當眼球嵌入北鬥天樞位時,整片星海轟然翻轉。森白的顱骨天幕顯露真容——十萬龍嗣頭骨拚接的穹頂裂縫中,正滲出琥珀色的燭龍髓!
    青銅棺槨裹著冰棺少女從天而降。棺蓋開啟的瞬間,李青看見她額間冰裂紋正在滲血,交疊的雙手間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半枚沾血的珊瑚珠。珠內蜷縮著微縮的歸墟海,浪濤間隱約可見往生舟的殘骸。
    青銅剪突然發出璃的悲鳴,刃口珊瑚紋迸出晶屑,在空中凝成《往生謠》全譜。李青的珊瑚經絡隨音符遊走,在虛空刻出煉血宗禁術陣圖。當第七個血色音符亮起時,血陽核心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
    "你竟敢用我的魂譜!"初代聖女的聲音裹著星塵襲來。古屍在聲浪中爆裂,三百青銅針如暴雨傾瀉。李青徒手抓住天樞位的銅針,針尖刺入掌心時,他看見針身內壁刻著蠅頭小楷——正是七歲失蹤那日,自己在藥廬門檻刻下的"青"字!
    血浪突然沸騰成靛藍色。璃的殘魂從燭火躍出,晶簇身軀裹住李青:"青哥,剜心破陣!"
    鎖鏈穿透胸膛的刹那,往生舟燃起青炎。烈焰中,初代聖女的記憶如走馬燈浮現:三千年前暴雨夜,她剜出七枚珊瑚珠喂給瀕死的采藥少年。那些珠子在血脈中孕育三百世,終於在今生成就完美容器。而少年臨終前刻在崖壁的血書,此刻正在李青視網膜上灼燒:
    "飼魂者終成魂飼"
    "方知剜目即剜心"
    青銅棺槨在烈焰中熔成星屑。冰棺少女的殘軀化作三百流光,匯入璃新生的晶簇身軀。當最後一縷光暈消散時,李青在灰燼中拾起拚合完整的玉扣——雙月交疊的圖騰裏,七處珊瑚礁正與他的經絡共鳴。
    血浪盡頭,青銅巨門轟然升起。門環是糾纏的雙蛟,左側蛟目嵌著敖清的逆鱗,右側鑲著璃的斷角。門縫溢出的槐花香裏,混著幼年藥杵搗碎的還魂草氣息。
    璃的晶簇手指撫過門上噬魂咒:"要進去嗎?"
    李青低頭凝視掌心跳動的珊瑚心。那顆心髒表麵浮動的《飼魂經》終章下,還有行未幹的血字:
    "門後是第一千零四世"
    "亦是第一世"
    海風突然送來初代聖女最後的歎息。李青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異變——右臂珊瑚紋凝成青銅剪形狀,而左手指尖,赫然捏著那柄沾滿槐花汁的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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