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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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象國的皇宮沉浸在一片肅穆的哀傷之中,皇太後終於還是駕鶴西去。百花羞在處理完喪事後,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將朝政大權完全交付給嗣子皇太女,自己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不會再理朝政。
百花羞在收複車遲國後,就下了詔書冊立嗣子為皇太女,代在身旁日日教導,曆練有成,她深知皇太女如今已經足夠成熟,可以擔起治理國家的重任。而她自己,神女廟遍布寶象境內,可以說是香火鼎盛,她已然成了真神。
近來得天地感應,她即將脫離這個世界。她想趁著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看看這片土地。
女帝寢宮。
百花羞坐在榻上,皇太女依偎在百花羞的膝上,似是萬分不舍:“姨母,您真的要走嗎?可我還沒有準備好。”
百花羞抬手撫摸著膝上女子的頭發,目光柔和地看著皇太女。這是她一手挑選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既有這個王朝頂級氏族的背景,又有各個階層傑出代表的臣子誠心輔助,還是女子之身,最重要的是從小接受的是屬於儲君的教育。
各個階層的支持,名正言順的身份,過了激素沸騰的歲月,甘願獨身為這個國家放棄一切,定能將寶象發展的更加繁榮。
百花羞緩緩開口:“皇太女。”
聞言對方身體一僵,迅速從百花羞膝上起身,站立跪拜:“兒臣在!”
“你由孤一手培養,是整個寶象最優秀最合適的下一任君主,不可自輕!你身係萬千子民的生計和未來,切記一切穩妥行事。你也無需過多準備,隻要凡事及時依照製度行事,可保國家不亂。切記,凡事心懷萬民,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皇太女又拜:“兒臣謹遵陛下教誨。”
百花羞心想對方都做了她二十年的嗣子了,儲君的日子都不好過,是個正常人都會被逼的瘋魔。她真的如此想嗎?怕不是心裏都高興的不行了吧!凡事論跡不論心,何必又自尋苦惱呢?
“孤此一去,若一年後順利歸來,即刻禪位於你;若一去不歸,你可自行登基,孤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以後這皇宮內外諸事,朝堂上下,萬裏江山,便都由你背負起這責任了。”
皇太女微微一怔,隨即堅定地點頭:“兒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百花羞微微頷首,接著說道:“若遇到要緊之事,可前往寶華殿的神女廟前焚香禱告,我便知之。切記,萬事都要依靠人為,孤如今無心料理諸多雜事,非緊要之事切莫禱告擾我心神。”若凡事都找她,她不得煩死,修成真神,也不得自在。感覺她現在像是在做售後,為了神女廟的香火口碑,費勁了力氣。
皇太女心中記下,暗自竊喜自家天神般的姨母對自己委以重任,對自己如此用心綢繆,放心將一切事物都交到她手裏。自己日後定要讓舉國上下的百姓都去神女神像前日日焚香。
百花羞看著對方儒慕的眼神,隻覺得自己不做人,培養了一個人間牛馬給自己打工,但對方似乎很開心啊:“這天下,遲早都是要交給你的。咱們做女子的,在這世道本就艱難,但這天命就該落在女子頭上!孩子,你要為這天下女子開創出更加平等的生存環境,讓更多的女子站上高位。”
皇太女神色一軟:“兒臣謹記。”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當朝二公主,陛下的嫡親二姐。當年自己的母親日夜圍在後宅,為了自己的紈絝父親日日傷神。是姨母給了母親另外一種生活,如今朝堂上的女官,很大一部分都是母親教過的學生,裏麵還有著自己的族親姐妹,也算是給自己籠絡了人才。
百花羞招手示意皇太女走上前來,對方順勢又跪坐在她膝下,一副母慈女孝的樣子。皇太女看著座上女帝的樣子,她早已卸下了屬於帝王沉重的服飾王冠,日日身著簡易長袍,烏黑的頭發也放了下來,用一根發帶束著,垂於腦後,沒一點昔日裏帝王的威嚴體統。
自己的姨母已經年過花甲,竟然比她看著都還年輕,是了,是了,自己的姨母,容貌幾十年都沒有變過,改變的隻有顏色不斷加深的龍袍和冠冕,歲月在對方身上像是停止了流動。她想起了民間的傳言,自己的這位姨母是神女降臨時間。
“姨母,我有些怕。”她不由的說出了心裏話。怕沒辦法將女帝的榮光發揚光大,怕自己一生都要活在女帝的光芒之下,怕她撐不起這偌大的國家,怕天神之力,怕百年肉身成灰……
百花羞看著眼前這位即將成為一國之君的女孩子,在自己麵前毫無保留的釋放著對未來的恐懼,自己當年也是如此,麵對未知的未來和艱難的前路,她怕的忍不住在大天尊懷裏顫抖,大天尊對他說,仙子,你莫怕……
她心裏有些疼:“孩子,你莫怕,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盡你所能,做到最好就可以了。”百花羞說完這一句話,就有些想笑,她一個一心執著求長生的,和對方說“生者必死”,怎麽越聽越像“吃虧是福”,“仁義禮智信忠孝悌讓”,終歸百花羞不再多言一句,隻是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以示安慰,便讓對方退下了。
百花羞在深夜,一念法隨,悄然離開了皇宮。她行走在市井之間,感受著普通百姓的生活氣息,心中滿是新奇與感慨。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了陳家莊。
陳家莊邊上就是八百裏通天河,風景秀麗,田野間麥浪滾滾,農舍錯落有致。百花羞漫步其中,聽著村民們的歡聲笑語,看著孩子們在巷間嬉笑玩耍,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這裏沒有宮廷裏的諸多禮儀,也沒有繁瑣的朝政事務,純粹的人和純粹的歡聲笑語。
百花羞走進一家茶肆,找了個角落坐下。小二熱情地端上茶水,她輕輕抿了一口,聽著眾人說是要在本月十五那天去救生寺供奉香火。
那救生寺是陳家莊人為感謝取經四人趕走菩薩那吃孩童的鯉魚,為他們立下的生祠。說是自從有了這寺,年年風調雨順,再沒了妖邪。誰人又敢不給齊天大聖和西方佛老麵子呢?連百花羞作為一國女帝都不敢行事太過放肆,處處給各方勢力留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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