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勳抬手，有些不耐煩地揮開了章清婉還懸在半空的手。
    “明勳，你真的沒事？剛才臉都白了，要去醫院看看嗎？”章清婉收回手，臉上驚慌未定，語氣裏的關切聽起來倒不像是假的。
    旁邊，章承軒也站直了，雙手插在褲兜裏，視線在魏明勳臉上打量：“是啊魏總，別硬撐著，身體要緊。剛才那一下，看著可不像小事。”
    “不用。”魏明勳聲音還有點啞，他清了清嗓子，扯了扯有些被汗濡濕的領口，“死不了。”
    他瞥了兩人一眼，尤其是章清婉那張梨花帶雨的臉，胃裏又是一陣不適。
    係統……主線……他真是不想再做了！
    可那瀕死的滋味，他不想再嚐第二次，至少現在不行。
    他吸了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隻是疲憊，而不是妥協。
    “今天這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章清婉，又落在章承軒身上，帶著警告，“……就這樣吧。”
    章清婉眼睛一亮，但沒立刻說話。
    魏明勳接著說，聲音沉了幾分，“隻要你們安分點，別再給我惹出什麽幺蛾子，之前的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他現在沒精力跟他們耗，但這不代表他忘了章清婉剛才的威脅。
    說完，他不再看他們，轉身就往外走。
    腳步比平時虛浮了些，背影也透著一股子被強行壓下去的煩躁。
    門“哢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章承軒“嘖”了一聲，看向還愣在原地的章清婉。
    “這就完了？我還以為他要拆了這兒呢。”
    章清婉猛地回頭瞪著他，剛才那點柔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惱火：“章承軒，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的！”
    她走近一步，壓低聲音，“我警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搗鼓什麽。魏明勳這邊的事，你少插手，更別想借著這事做什麽文章！惹毛了我，對你沒什麽好處！”
    章承軒挑了挑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懶得跟他廢話，章清婉直接狠狠剜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明勳”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看著背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
    魏明勳幾乎是憑著意誌力才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他反手關上門，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踉蹌幾步，重重地跌坐在寬大的皮質座椅上。
    “砰、砰、砰……”心髒還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
    不是因為剛才的疼痛，而是後怕，以及一種被無形枷鎖牢牢捆住的憤怒和無力。
    他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冰冷的、窒息的、一步步滑向深淵的感覺。
    係統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他閉上眼，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怎麽辦？
    自己現在就像個提線木偶，係統讓他往東，他不能往西。
    為了那個狗屁“女主後悔值”，他就得忍著惡心去應付章清婉？甚至可能……還要幫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魏明勳就覺得一陣反胃。
    可是不按主線走，那該死的懲罰……他毫不懷疑，下一次，係統絕對不會再給他選擇的機會。
    為了止盈……
    他腦海裏閃過那個名字，心髒的位置又泛起一陣細密的疼痛感。
    不同於剛才係統懲罰的，隻是單純帶著牽掛的酸楚。
    他不能死。
    至少在看到止盈安然無恙之前，他絕對不能死。
    ……
    謝止盈在清遠的日子，也沒比魏明勳好過多少。
    董事會那幫老家夥，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輪番轟炸，恨不得一天開八次會，每次都把她釘在匯報席上。
    會議室裏，空氣都快凝固了。
    謝止盈坐在長桌盡頭的主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麵前攤開的文件邊緣。
    熬夜趕出的數據和分析報告，此刻像是一疊廢紙，引不起對麵那群“閻王”半點興趣。
    雖然她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憊，但背脊挺得筆直。
    “謝止盈！”最先開炮的還是王董事，他資曆老，嗓門也大，指著投影幕布上的曲線圖，“你自己看看！合作的這個南灣項目，拖拖拉拉，問題不斷！”
    “還有這個西城的項目，當初是你提的，現在好了，股價跟著跳水！”
    “你說說，這爛攤子，你打算怎麽收場？”
    他聲音很大，怒氣十足。
    謝止盈抬眼，聲音盡量保持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王董，項目遇到阻力，我承認。”
    “但這中間，很多因素不是我們能控製的。比如網絡入侵，以及我們內部出現的內鬼……”
    謝止盈沒說完，隻是觀察著台下的眾人。
    沉默了些許，她才繼續說，“還有南灣項目送來的東西都有問題，我們每次都按流程拒收、記錄，並且發了正式函件。我們法務部已經在跟進了。”
    “同時，尋找備選供應商的工作，也已經在進行，已經有兩家進入最終評估階段。”
    “跟進？進行？”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李董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子裏的水都晃了出來，他臉頰漲得通紅，“說得輕巧！等你跟進完，黃花菜都涼了！股價！股價你懂不懂？那掉下去的都是真金白銀！我的養老本都在裏麵套著呢！”
    謝止盈捏了捏眉心。
    養老本？說得好像公司是他家開的一樣。
    心裏腹誹歸腹誹，麵上還得撐著。
    “李董，我理解大家的焦慮。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
    “指向某些不正常的資金流動和項目人員的異常調動，可能與章氏內部某些人有關，但還需要時間深挖，找到確鑿的證據鏈。”
    “總不能憑猜測就去指控合作夥伴吧？”
    “嗬。”張董事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扣，“時間？謝總，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清遠的聲譽，市場的信心，可都係在你一個人身上。再這麽拖下去，我看你這個總裁的位子……”
    他沒把話說完，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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