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盈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怒意，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又是這樣。
    章氏總裁的這張嘴，總能精準地找到最惡心人的角度。
    明明是飛來橫禍，被黑客鑽了空子，係統癱瘓，數據丟失，哪個環節不需要時間去補救？
    怎麽到了她嘴裏，就輕飄飄一句，成了自己能力不足、拖累進度的罪證？
    謝止盈覺得一股火直衝頭頂。
    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已經到了舌尖。
    “章總這話，未免太武斷了些。”
    魏明勳直接開口，打斷了即將爆發的爭執。
    “上次的vr演示項目，為了解決問題，謝總有多努力你應該看在眼裏的吧？”
    “說句實在話，要不是清遠團隊在那次技術上實現了突破。章氏集團那些精美的建築模型，恐怕現在還隻是一堆漂亮的圖紙。能不能順利落地演示，都得打個問號。”
    他頓了頓，視線依舊鎖定在章清婉臉上，仿佛在確認她是否聽清了每一個字。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章總大概是貴人多忘事？”
    魏明勳語氣沒什麽起伏，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西城項目之所以延期，難道不是因為服務器係統遭受了不明來源的黑客攻擊？這件事，當時不是已經內部通報過了嗎？”
    一連串的反問，像不輕不重的巴掌，扇在章清婉臉上。
    章清婉牙關緊咬，下頜線繃得死死的。
    這個男人……這個向來不多言、凡事講求分寸的魏明勳。
    此刻竟然為了謝止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是在章氏的地盤上，毫不留情地就駁了她的麵子！
    他怎麽敢？憑什麽？
    就因為謝止盈？她到底哪裏比不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從胸腔深處騰起，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燒成灰燼。
    魏明勳盯著章清婉逐漸難看的臉色。
    “政府的分工是基於專業考量。”
    “清遠負責 vr展示，章氏做建築施工，隻有各司其職，才能確保文化長廊按時落地。”
    他刻意將“按時”二字咬得極重，直接替謝止盈回懟了章清婉方才含沙射影的汙蔑上。
    “還請章總以大局為重，畢竟誰都不想因為無端質疑，耽誤了政府重點項目。”
    會議室裏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輕微嘶鳴。
    魏總這是在當眾維護謝總啊！
    這念頭跟電流似的，瞬間竄過在場每個人的大腦皮層。
    本來還站著的幾個部門負責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裏全是“有好戲看了”的興奮。
    大家默契地、悄無聲息地拉開椅子，重新坐下，姿勢都調整到了最舒服的看戲角度。這瓜，得坐穩了吃。
    坐在主位旁邊的章清婉，臉頰的肌肉繃得緊緊的，連帶著嘴角都有些僵硬。
    魏明勳……他怎麽敢？！
    這可是章氏集團！她的地盤！
    他身為章氏的總經理，胳膊肘往外拐得這麽明目張膽而且？當著這麽多部門負責人的麵，一點情麵都不給她留！
    她費盡心思準備的敲打，那些鋪墊，那些暗示，被他輕飄飄幾句話就給頂了回來。
    章清婉攥緊拳頭，這可是在章氏的會議室，本該是她主場！
    不行！
    章清婉扯了扯嘴角，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魏總，話是這麽說沒錯，合作需要信任。”
    “但信任不能盲目，尤其這個項目關係到我們章氏未來的聲譽和市場地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我必須要確認合作方的負責人是否有資格參與進來。”
    章清婉按下遙控器，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報表。
    “為了確保這次項目能夠正常且順利的完成，也為了讓各部門負責人更了解您，我做了一個大致的報表，是關於謝總您個人和清遠集團的，相信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謝止盈看著章清婉，臉色有些不好。
    什麽叫針對她個人和清遠集團的報表？
    章清婉點開報表，在幕布上展示給眾人看。
    “李明輝經理主導的上一個項目，客戶滿意度高達 98，反觀......”
    章清婉指尖按下遙控器，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現一個製作精良的報表，標題刺眼——“合作方資質評估：清遠集團”。
    “為了確保這次項目萬無一失，也為了讓各部門負責人更了解合作方的實力，我讓人整理了一份簡單的資料。”
    “主要是關於謝總監您個人，以及清遠集團近期的項目表現。數據說話，相信謝總監不會介意吧？”
    謝止盈脊背無聲地挺直了些，目光落在幕布上。
    那裏麵羅列的東西，不用細看也知道絕不會是什麽好話。
    針對她個人？這已經不是工作範疇的討論了！
    “你看，就拿最近的李明輝經理主導的那個智慧城市項目來說。客戶最終滿意度評分高達98，項目提前兩周交付，為我們贏得了極好的市場口碑。反觀……”
    章清婉的話頭指向性極其明顯，像一把匕首，就要紮下去。
    “夠了，章總。”魏明勳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沉，帶著明顯被打擾的不悅，直接截斷了章清婉的話。
    他頓了頓，似乎在調整語氣，目光掃過章清婉那張因被打斷而顯得錯愕的臉。
    最終還是壓下了更尖銳的措辭，語氣緩和些，
    “我剛才的話，重點不在於維護誰。”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視線在章清婉和會議室其他人臉上轉了一圈。
    “我的意思是，章氏和清遠，在這個項目上是平等的合作方，不是甲方可以隨意挑剔、審查乙方的關係。我們是夥伴，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章總現在拿出這份所謂的‘評估報告’，意欲何為？質疑謝總監的能力？質疑清遠的技術實力？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上次vr項目的技術突破，是誰帶隊完成的。”
    魏明勳的語速不快，但邏輯清晰，“如果章總對合作夥伴的基本信任都無法建立，或者說……”
    “持續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製造內部矛盾，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
    “這樣的合作狀態，是否真的有利於西城文化長廊這個項目的順利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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