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光線昏暗，與外麵的破舊截然不同。
    幾台電腦屏幕亮著幽幽的光，各種數據流和代碼在屏幕上快速滾動。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正坐在其中一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輕響。
    那男人頭也不回，背對著章承軒，手指還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擊著，聲音帶著調笑，“你們章氏來了個很厲害的人啊。”
    章承軒走到他身後，沒接話，隻等著他的下文。
    他知道這家夥輕易不會誇人，能讓他這麽說，肯定出了什麽事!
    “不僅把自己之前放進去的代碼都清理掉了，”男人停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還建立了層層防火牆，跟個鐵桶似的。”
    章承軒眉頭微皺，但還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
    清理代碼？建防火牆？
    魏明勳不知道從哪請來的人，能有多厲害？
    “現在，錢被你們章氏的那人控製住了，轉不出去了。到不了你的瑞士銀行裏。”男人終於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語氣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或者說，是看好戲的冷漠。
    章承軒一聽，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猛地抓住男人的椅背，聲音又急又沉。
    “你說什麽？錢轉不出去？你不是說沒問題的嗎？萬無一失？”
    椅背被晃了一下，男人卻穩穩地坐著，頭也沒回，隻是哼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根針似的紮進了章承軒的耳朵裏。
    “萬無一失？那得看對手是誰。”
    “這真的不是一般人。他把我留下的所有痕跡都抹得幹幹淨淨，而且動作快得驚人。”
    “我這邊剛想繞過去，他就把路給堵死了。”
    “他手裏握著密鑰，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呢。”
    密鑰？章承軒的心猛地一沉。
    這他媽怎麽可能，魏明勳那個廢物真找來一個這麽厲害的人？
    “他媽的！”章承軒忍不住低罵一聲，一把甩開椅背，在狹窄的空間裏煩躁地來回走了兩步。
    錢轉不出去，那之前冒的風險，花的力氣，豈不是全白費了？
    而且，這等於被人抓住了把柄！
    “想順利辦完事兒，”男人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就趕緊把你們章氏的那人趕走。隻要他還在這兒，咱們就別想動那筆錢。”
    趕走？說的輕巧！章承軒停下腳步，眼神陰沉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些看不懂的數據流。
    那個叫周亦安的……到底是什麽來路？魏明勳怎麽會認識這種人？
    他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直接動手風險太大，而且對方能控製錢，肯定也留了後手。
    但怎麽陷害一個滴水不漏的技術高手？
    不過如果能讓周亦安犯點錯……
    他不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眼神越來越冷。
    魏明勳，你以為找個人就能擋住我？
    太天真了。這隻是個小麻煩，小麻煩而已。
    “放心。我會解決。”
    回到公司後，章清婉還想再跟魏明勳聊會兒天，但魏明勳根本不理她，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章清婉看著他幹脆利落的背影，撇了撇嘴，心裏嘀咕：“切，什麽嘛，就這麽走了？多說兩句會死啊？好歹我也是章家大小姐，給點麵子不行啊？”
    她覺得魏明勳很奇怪，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對她不好。
    就像現在這樣，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冷冰冰的，跟之前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忍不住往魏明勳辦公室門口挪了兩步。
    門關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敲。
    站在門口能聽到裏麵隱約的鍵盤敲擊聲，還有魏明勳低聲打電話的聲音，好像在布置什麽事情，語氣很嚴肅。
    聽著聽著，章清婉又覺得魏明勳這種認真工作的樣子，還挺有魅力的。
    嗯，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做什麽都帥。
    不過章清婉又覺得魏明勳這種聰明的男人，可能都會隱藏一下自己的想法。
    好麵子，還會嘴硬不說喜歡自己!
    想到這兒，章清婉又覺得自己心情好了起來。
    她心情輕鬆地哼著小調，轉身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
    反正魏明勳現在忙，她也不打擾他了。等他忙完，再找機會跟他“偶遇”一下。
    比如自己表現得溫柔體貼一點，直接融化他那顆“嘴硬心軟”的心！
    章清婉邊走邊想，嘴角一直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
    魏明勳回到辦公室，“哢噠”一聲，門板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他背靠著門，緊繃的神經鬆弛了片刻，但心頭另一樁事又沉甸甸壓了上來。
    幾乎是立刻，他走到辦公桌前抓起手機，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聽筒裏的“嘟——嘟——”聲，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心口發緊。
    電話通了。
    謝止盈的聲音傳來，還是那樣淡淡的：“喂？”
    “止盈，是我。”魏明勳的聲音壓低了些，“之前……你說幫忙的事，我當時沒答應，不是那個意思。”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隻有呼吸聲，很輕。
    “嗯？”
    “不是不信你，跟章清婉也沒關係……”魏明勳斟酌著開口，既要解釋，又不能把話說透，“情況太亂，突然把你攪進來，風險太大。我怕給你惹上麻煩，真沒別的意思。”
    他補了句：“真的。”
    謝止盈那邊沒什麽動靜，又是一個輕輕的“嗯”。
    這聲“嗯”，像根羽毛，撓得魏明勳心裏不上不下，有點堵。
    “你……最近怎麽樣？”他小心翼翼地問。
    “挺好，沒事。”謝止盈答得很快，語氣平靜得像在談公事，“你呢？事情搞定了？”
    “嗯，暫時……算是穩住了。”
    “那就好。”謝止盈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打電話就是專門說這個？”
    “……對。”魏明勳喉嚨發幹，想好的解釋，對方好像根本不在意。
    或者說，她心裏已經認定了什麽，他說再多也沒用。
    “止盈你……”
    晚上有空嗎？這話在嘴邊滾了滾，又被他咽了回去。
    現在這時候，確實有點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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