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咖啡館之後，陸明辰的邀約便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
    有時是下班後的一頓便飯，他說某條巷子裏新開的小館子味道地道，有時是周末午後，他說有個畫展，風格或許她會喜歡。
    甚至有一次，他提著兩杯她常喝的卡布奇諾，出現在她公司樓下，隻為在她加班的間隙，能讓她透口氣。
    他從不追問她和魏明勳的事，也絕口不提清遠的工作。
    隻是在她眉宇間攏著化不開的愁緒時，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講個無關緊要的段子，或者指著路邊一隻伸懶腰的貓，讓她看。
    “你看那貓，揣著小手，跟個老大爺似的。”陸明辰的聲音帶著笑意。
    謝止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隻橘貓揣著前爪，眯著眼曬太陽，那神態，確實有幾分滑稽。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些天緊繃的神經，仿佛也跟著鬆了那麽一下。
    謝止盈不是木頭人。這份細致入微，這份恰到好處的陪伴，像一股暖流，一點點滲透進她冰封已久的心房。
    不過暖意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更深的困惑。
    這天，他們剛從一家口碑極好的私房菜館出來，陸明辰開車送她回家。
    “今天菜色合胃口嗎？”陸明辰問，聲音溫和，“我看你那道鬆鼠鱖魚吃了不少。”
    謝止盈側頭看他開車的側臉，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嗯，很好吃。謝謝你，又讓你破費了。”
    “朋友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他語氣輕鬆，轉動著方向盤，車內音響放著舒緩的音樂。
    謝止盈看著窗外掠過的街燈，心裏卻一點也不輕鬆。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陸明辰的好？
    僅僅是因為感激他紓解了她的壞情緒嗎？
    此時魏明勳的臉出現在眼前，嚇了她一跳。
    他現在……在做什麽呢？
    “陸明辰，”謝止盈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緊，“你……”
    “嗯？”陸明辰偏頭看了她一眼，帶著詢問，“怎麽了？不舒服？”
    “沒……沒什麽。”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想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魏明勳給她帶來的是緊張，懷疑和焦慮，但陸明辰把她放在了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位置上。這種被珍視的感覺，讓她貪戀，又讓她惶恐。
    可要說愛意，她確實忘不掉魏明勳……
    車廂內一時間有些安靜，隻有音樂在流淌。
    陸明辰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卻也沒多問，隻是放緩了車速。
    “快到了，要不要在樓下便利店買點什麽？酸奶還是……你上次說想吃的那個牌子的薯片？”
    他又記得。謝止盈心裏一顫。
    這種細枝末節的記憶，最是磨人。
    “不用了，謝謝。”謝止盈搖了搖頭，聲音也有點悶。
    到了樓下，她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陸明辰。”
    “嗯？”
    “謝謝你，這些天。”
    陸明辰笑了笑，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深意，卻隻說：“謝什麽。快上去吧，早點休息。”
    她“嗯”了一聲，推開車門。
    晚風吹來，帶著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燥熱和迷茫。
    她站在路邊，看著陸明辰的車匯入車流，消失在夜色中。
    魏明勳，你要是能清清楚楚的給我一個答案，那該有多好……
    與此同時，章氏集團的工地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魏總，不好了！”助理小李幾乎是撞開魏明勳辦公室的門，聲音都帶著顫。
    魏明勳正對著一堆報表，聞聲，眉心瞬間皺了起來。
    “慌什麽？天塌了？”
    “王…王記建材那邊，突然停了我們工地的料！”小李喘著粗氣，把手裏的通話記錄拍在桌上，“電話裏吼著說我們拖欠貨款，再不結清，就要去……去法院了！”
    “拖欠貨款？”魏明勳放下手中的鋼筆，聲線陡然冷了三分，“上個月的款項，我記得財務部是按時支付了的。你確定是王記建材？”
    這家供應商合作多年，向來穩妥，怎麽會突然發難？
    “千真萬確！就是王老板本人打來的，火氣大得很，說我們言而無信，把他們當猴耍。”小李急得額頭冒汗，“他還說，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逾期付款，他們有權中止供貨。”
    魏明勳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直接撥給了財務部經理，“老周，王記建材那邊上個月的款項，確認一下支付情況，立刻。”
    電話那頭，老周的聲音透著篤定，“魏總，款項是按時支付的，我還核對過銀行回單，絕對沒問題。”
    “把回單掃描件發到我郵箱。”魏明勳掛了電話，臉色沉得要命。
    他看著小李，“你現在親自去一趟財務部，把原始付款憑證和銀行電子回單都調出來，我要看紙質的。”
    “好，我馬上去！”小李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跑。
    魏明勳靠在椅背上，感覺這些事情都透著古怪。
    王老板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果款項真的按時支付，他不可能無緣無故鬧這一出。
    難道……
    他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王記建材王老板的電話。
    “王老板，我是魏明勳。”
    “魏總？哼，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果然充滿了怒火，“我告訴你，你們章氏再不把錢給我打過來，咱們就法庭上見！別以為你們公司大就能欺負人！”
    “王老板，您消消氣。”魏明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我們公司上個月的款項，財務記錄顯示是按時支付了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魏總，白紙黑字，銀行流水在那兒擺著呢！你們章氏集團就是這麽做生意的？上個月的款項，到現在還沒到我賬上！我這邊工人等著發工資，材料等著進貨，你們倒好，一拖再拖！”王老板顯然氣得不輕。
    魏明勳心裏一沉。王老板不像在撒謊。
    “王老板，您那邊顯示的未付款，具體是哪一筆？金額是多少？”
    王老板報了個日期和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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