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宇掛了章清婉的電話，讓人把李明輝的底細翻了個底朝天。
    結果不出所料，確實如章清婉所說，沒什麽真本事，履曆平平，但勝在聽話，而且對錢財有種近乎執拗的渴望。
    這就好辦了。
    “喂，是清遠集團的李明輝李總嗎？我是宏達集團的陳宏宇。”
    電話那頭的李明輝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腰下意識地彎了下去，盡管對方根本看不見。
    “陳……陳總？您好您好！我是李明輝，您找我？”
    “李總不必緊張。”陳宏宇的語氣裏透著點笑意，不輕不重，“章氏的章總，向我推薦了你。”
    “啊……是章總啊。”
    “章總說，李總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有追求的人。”
    陳宏宇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某種不言而喻的暗示，“我宏達最近有幾個項目，或許可以和李總交流交流。當然，不會讓李總白忙活。”
    李明輝血液都快衝上頭頂，心髒擂鼓一般。
    錢！他鼻翼翕動，似乎已經聞到了那股令人瘋狂的紙香。
    “陳總您太客氣了！能跟宏達合作，能為陳總效勞，是我的榮幸！天大的榮幸！”聲音都帶上了幾分諂媚的顫抖。
    “好說。”陳宏宇聲音平靜，電話那頭再無聲息。
    ……
    果不其然，清遠集團內部的氣氛，幾天之內就變了味。
    項目論證會上。
    幾個年輕工程師唾沫橫飛地介紹著新技術的優勢，“能耗降低百分之二十”，“生產效率提升百分之三十五”，聽得人熱血沸騰。
    “嗯，小王這個方案，從理論數據和初步實驗結果看，確實誘人。如果能成功推廣，對我們清遠來說，是一次大的技術革新。”
    “是啊，我看行，這個方向值得投入。”
    李明輝坐在主位，臉上沒什麽表情。
    年輕的王工程師見狀，以為李總在認真思考，就更是激動地補充。
    “李總，我們團隊有信心，隻要資金到位，一年之內，絕對能拿出成熟產品！”
    ”一年？”李明輝終於抬了抬眼皮，“一年太久了。我們清遠現在需要的是什麽？是能立刻看到效益，能馬上轉化成真金白銀的項目！”
    “李總，技術研發，尤其是這種前沿性的，周期長是正常的。我們不能隻看眼前……”
    “老周，你這話就不對了。”李明輝打斷他，語氣不容置喙，“眼前都顧不上了，還談什麽長遠？”
    說著說著，李明輝站了起來，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謝止盈。
    “謝總，各位同仁，”他清了清嗓子，“這個新技術嘛，聽起來是不錯，前景也確實廣闊，但是！”
    他刻意拖長了尾音，話鋒陡然一轉，語氣也沉了下來。
    “風險太大了！步子邁大了，容易出問題！各位，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掃視一圈，仿佛在尋求認同，實則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
    “我們清遠，家大業大，底子是厚，可也不能拿自己當小白鼠，去蹚這種渾水啊！”
    “我建議，還是用成熟的老方案！”
    “雖然進度慢一點，成本高一點，但勝在一個字——穩！”李明輝斬釘截鐵。
    會場霎時安靜下來，負責該項目的部門經理王強第一個沒憋住，噌地站起身，臉都急紅了。
    “不行啊李總！絕對不行！”
    “老方案的利潤空間已經被壓榨到極限了，而且工期上我們一旦慢下來，市場先機就全丟了！到時候咱們清遠哭都沒地方哭去！”王強聲音都帶了些嘶啞。
    “急什麽！”
    “利潤薄我們可以從別的方麵找補回來嘛！物業管理，增值服務，辦法總比困難多！”
    李明輝這番話一出，在場的技術骨幹們，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紛紛麵麵相覷，小聲討論起來。
    “這個李經理好像不太懂啊……”
    “噓，謝總還在呢。”
    ……
    謝止盈握緊手裏的筆，這簡直是外行指導內行，胡鬧！
    “就這麽定了！”李明輝絲毫不管別人的看法，直接抬了抬下巴說，“總之我們清遠要安全第一，穩步上升！”
    謝止盈依舊端坐未動，靜靜看著李明輝，隻是眉毛緊皺了一下。
    這番話，足以暴露這個新上任的總經理，簡直是愚蠢短視之人！
    可偏偏，他是董事們點頭，直接空降過來的人。
    她就算心裏再不認同，也不好在這麽多人麵前，直接駁斥他這份所謂的“深思熟慮”。
    否則，就是打董事會的臉!
    於是謝止盈壓下心裏的怒氣，一言不發。
    到下午時，又是另一個新材料的采購項目會。
    果然不出謝止盈預料，李明輝又“當仁不讓”地跳了出來。
    “謝總，我聯係了一家供應商，他們的材料質量是業內頂尖的！絕對的口碑保證！”
    李明輝搓著手，臉上堆著諂媚的笑，“雖然價格嘛，比預算高了那麽一點點……”
    “但一分錢一分貨嘛！用好料，才能出好產品，是不是這個道理？咱們不能因小失大啊！”
    “李總，這家供應商的報價比市場平均價高出快兩成了，而且他們的交貨期也比較……”負責采購的經理額頭冒汗，小聲提醒。
    “哎，看問題要長遠！”李明輝立刻打斷他，聲調都高了幾分，“質量！質量才是企業的生命線！多花點錢，買個放心，買個品質，值！”
    “那……謝總您的意思是？”
    采購經理看向謝止盈。
    謝止盈盯著李明輝，感覺這人最近很不對勁。
    但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嗯，聽李總經理的吧。”
    聽見這話，李明輝得意的笑了笑，心裏對謝止盈愈加瞧不起。
    一個小丫頭，當什麽總裁。
    趕緊下台吧！
    如此三番兩次下來，清遠集團的幾個重點項目，都出了大問題。
    這導致成本直線飆升，資金鏈也開始吃緊。
    “怎麽回事？！”
    謝止盈看著最新的財務報表和項目進度報告，太陽穴突突地跳，一股無名火直往上竄.
    .“城南那個項目，預算怎麽會超支了三千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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