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盈氣得青筋突突直跳，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繼續道。
    “還有。新材料那邊，樣品檢測為什麽次次不合格，已經拖了整整兩個月了？”
    助理臉色發白，小聲匯報：“謝總，這些……這些方案和供應商，當初都是李總力主的。”
    聽見這個名字，謝止盈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她本來想放長線釣大魚，隻是沒想到問題會爆得這麽快，這麽集中。
    不行，不能忍了！
    “把他給我叫來！”
    “咚咚咚——”
    “進來！”謝止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辦公室裏的氣壓明顯低了好幾度。
    李明輝推門進來，臉上還掛著那種自以為是的微笑，仿佛助理通知他過來，隻是請他喝杯下午茶。
    “謝總，您找我？”他語氣輕鬆，甚至帶著點刻意的熟絡。
    謝止盈沒抬頭看他，手指在桌麵上那幾份攤開的報告上輕輕敲了敲。
    “李總，解釋一下吧。”
    “城南那個項目，預算超支三千萬，為什麽？”
    “新材料那邊，兩個月了，送來的樣品次次檢測不合格，怎麽回事兒？”
    李明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珠轉了轉，隨即又活泛起來。
    “哎呀，謝總，您先消消氣。”
    “項目上的事情嘛，千頭萬緒，偶爾出點小狀況，也是在所難免的，對不對？”
    “城南那邊，主要是施工過程中發現地質情況比預想的複雜，臨時增加了些加固措施，這都是為了安全第一嘛!畢竟百年大計，這真的馬虎不得!”
    “至於新材料……那家供應商，確實是行業內的翹楚，技術實力雄厚。”
    “可能，正是因為他們品控特別嚴格，精益求精，所以樣品打磨的時間才久了點。慢工出細活嘛，謝總！”
    “品控嚴格？”謝止盈終於抬眼，目光很冷的盯著李明輝，“嚴格到兩個月拿不出一件合格品？”
    “李總，你是覺得我謝止盈是傻子，還是覺得整個項目組的同事都是飯桶？”
    “謝總您消消氣……我們清遠要做百年企業，不能隻看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再說了，謝總。”李明輝的聲音又拔高了些，顯得有些理直氣壯。
    “公司最近資金鏈緊張，項目推進處處掣肘，這難道是我一個小小總經理能左右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這些困難，難道不是在您謝總的英明領導下，才有的局麵嗎？”
    “哦？”謝止盈嘴角勾起幾乎看不見的弧度，眼神更冷了。
    “照李總這麽說，公司現在這個局麵，倒是我領導無方，拖累你了？”
    李明輝似乎就等著這句話，直接從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包裏慢條斯理地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聲，輕輕拍在謝止盈麵前的桌上。
    “謝總，您先別動氣，也別急著給我定性。”他指了指那份文件，臉上露出得意，“我做的這些決策，也不是我一個人拍腦袋就能決定的。”
    “您看，這是城南項目變更方案的決議書，上麵清清楚楚，有劉董事的親筆簽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嚴格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並且是得到了部分董事認可的！”
    謝止盈的目光在那份文件上停留了幾秒，特別是那個熟悉的簽名——劉國棟。
    怪不得李明輝行事這麽大膽，果然是背後有人指使！
    “李總，你是個聰明人。”確認了這點，謝止盈語氣緩和了些。
    “有時候，被人當槍使，結局往往不太好。你說呢？”
    李明輝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後背的衣料幾乎是瞬間就被浸濕。
    謝止盈這最後一句輕飄飄的話，簡直比之前那些疾言厲色的質問還要讓他心驚肉跳。
    “謝總……您……您這話說得就嚴重了。”李明輝的聲音有些發虛，眼神開始躲閃，不敢再直視謝止盈的眼睛。
    今天這是怎麽了？以前的謝止盈，雖然也厲害，但多少會留點情麵，今天這是要往死裏逼他？
    這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了？
    “我隻是就事論事。”謝止盈端起桌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李明輝喉結滾動了一下，感覺再待下去，恐怕自己連底褲都要被扒了。
    他今天是有備而來，帶著劉董事的“尚方寶劍”，本以為能殺謝止盈一個措手不及，讓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可誰知道幾個回合下來，自己反倒成了砧板上的肉!
    “那個……謝總，”
    。他強撐著，試圖找回一點點已經碎了一地的體麵，但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狼狽。
    “城南項目那邊……還有幾個細節需要我馬上去盯一下，畢竟劉董事也……也催得緊。”
    謝止盈放下水杯，沒說話，就那麽看著他，似笑非笑。
    李明輝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我……我先過去處理一下，晚點……晚點再跟您詳細匯報。”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腳步踉蹌地衝向門口。
    辦公室裏終於安靜下來。
    謝止盈慢慢呼出一口氣，身體向後靠去，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這一天天的，真的是……腹背受敵的！
    夜色漸深，魏明勳的辦公室卻燈火通明。
    周亦安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個薄薄的文件夾。
    “魏總，您要的東西。”
    魏明勳轉過身，接過文件夾，卻沒有立刻打開，“宏達集團，還有它旗下所有能摸得到的耗子公司，資金流，業務往來的，尤其是近半年裏的。給我往死裏查。”
    周亦安一愣，隨即點頭說，“行魏總……是最近清遠那邊不太平，您是懷疑宏達在裏麵摻了一腳？”
    “不好說。”魏明勳拉開椅子坐下，示意周亦安也坐，“但水渾了，才好摸魚。現在這場麵，渾得，是人是鬼都快看不清了！我倒要看看，這水是誰攪渾的。”
    “宏達旗下的匯通實業，給我重點盯一下。至於人……就查查章總吧。”
    周亦安微微挑眉，“章總？她跟宏達……”
    “查了才知道。”魏明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辛苦了，請務必快點查！”
    “好的魏總，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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