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沒有父母，其他小小張們，從記事起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如今到了這荒山野嶺，更是像被扔進狼窩裏待宰的羔羊一樣。
    再看看張小官，雖說現在也跟著他們遭罪，但隔三差五，
    卻總會收到養父偷偷塞來的白麵饅頭和醬肉。
    這份偏疼，像是一根刺，紮得角落裏那些縮著脖子的孩子眼底泛酸。
    連張瑞白給張小官包紮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幾道黏在背上的、又羨又妒的目光。
    他用小刀切斷布條時，張小官正蜷著腿絮叨，髒乎乎的手指往窩棚外指。
    “他們昨兒帶我下了一個黑咕隆咚的洞，那下麵是座地下城，聽說他們在下麵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裏麵有很多毒蟲，帶著我們下去，是為了用我們血來開路……”
    話音未落，張瑞白的指尖猛地一頓，布條勒得太緊，疼得張小官“嘶”了一聲。
    張瑞白回神，趕緊道歉，鬆了手上的力氣。
    原來那些大張們為了驅趕地洞裏的毒蟲，竟逼著孩子們把胳膊伸進石縫放血。
    暗紅色的血液灑在地上，嚇得毒蟲像潮水般四散而逃。
    族裏為了找到那件東西，下去了一次又一次。
    而這些小小張們，每天都會有人輪流被帶下去。
    “放血驅蟲？他們是不是有病？”
    張瑞白的聲音，因為受驚而有些發顫。
    他手裏的藥瓶，也因為震驚而滑落。
    “嚓”的一聲，砸進了草堆裏。
    張瑞白都能想象著張小官被按在洞口、手腕割開道口子的模樣。
    光是想一想，他就有一種衝進隔壁營帳裏的衝動，
    然後揪住那些大張們的衣領，問問他們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張家書閣裏的藥譜堆得比人都高，從神農嚐百草的手抄本，
    到前朝太醫的秘方，哪一本沒有驅蛇蟲的方子？
    就算藥方不管用，族裏不是還有幾個躲在暗室裏養蠱的老東西嗎？
    隨便拎出來一個，不比拿孩子當放血的工具強？
    張瑞白氣得鼓起臉頰，語氣也變得惡狠狠的。
    “一個人的血能有多少？”
    “他們是把腦子泡在冰窟裏凍傻了？”
    “還是覺得你們的血跟山澗水似的，怎麽流都流不盡？”
    “他們是不是根本不在乎你們的死活？”
    窩棚外傳來風，吹過樹梢的嗚咽聲，混著隱隱約約的銅鑼響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張瑞白忽然覺得這荒山裏的寒氣，比他們參觀的張家老宅地牢裏的還要刺骨幾分。
    簡直是太荒謬了！
    這是哪個大聰明想出來的辦法？
    張小官看著氣鼓鼓的張瑞白，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有心救張撫寧他們，但他自身都難保，更何況是救人。
    現在好了，小白也來了，小白會蠱，說不定能救下大家。
    張小官靠近張瑞白的耳邊，用氣音問道“小白，你有辦法救下大家嗎？”
    “如果沒有，那你就別管我們，自己跑吧！”
    “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個人，絕對能跑出去。”
    張小官有預感，繼續留在這裏，他們說不定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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