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拿著望遠鏡觀察著紅房子，很安靜也沒有人進出。
    他知道他們在等一個時機，等裏麵特情的信號。
    這次任務隻能成功，因為後麵不到幾百米的地方就是邊境線。
    某種共識，過了邊境線他們就不能往前，否則算侵犯別國領土。
    林天透過鏡頭，慢慢深呼吸，“都要打仗了，您怎麽一點兒緊迫感都沒有啊。”
    “緊迫感那是你們這些新兵才有的。”說著他遞給林天一塊口香糖，“提提神，今夜無人入眠。”
    林天接過，薄荷的味道在口中擴散。
    可奇怪的是，命令遲遲未下。
    他們從白天等到晚上再從晚上等到另一個晨醒。
    沒有任何的命令，沒有槍聲也沒有信號。
    與他們為伍的隻有偶爾的蟲鳴聲，還有耳機裏偶爾的戰友的交談。
    “這種任務多嗎？”
    陳小龍扭扭手腕，修正了一下瞄準角度。
    “挺常見的。”他說，“這才第二天，算短的，有時候盯一個目標，半個月不動窩，屎尿都在這半平方裏解決。”
    “軍人啊，要守得住寂寞。”
    林天暗自點頭，他明白，熬嘛。
    ‘咻’一槍爆頭，一分鍾結束戰鬥是電影裏才有的橋段，現實中可能趴三天三夜就為了看目標一眼，還保不準連目標都看不到。
    突然，耳機傳來明哲的聲音。
    “各單位注意，五分鍾後，六點鍾方向，a5、a6率先發起總攻，後續部隊緊跟其後。狙擊小組注意火力覆蓋，優先盯死敵方重火器。”
    “那臥底呢？”盧晨問。
    耳機裏安靜了半秒，然後明哲回道：
    “這是約定好的時間，他們有自己的逃生方式。我們的任務，是在這個時間節點發起進攻，沒有別的命令。”
    話音落下，頻道裏一陣短促的應答聲，幾乎在同時響起：“明白！”
    林天鬆了口氣，還好他們不是去救臥底。
    某劇藍色貝雷帽的傳說名聲實在是響亮，想起來腦子就疼。
    幾秒後，叢林另一端突然亮起火光——“砰！”槍聲劃破寂靜。
    緊接著，密集的槍聲接連響起，火力壓製如暴雨傾盆，突擊組已經從兩翼包抄，直接把目標區按在了中間。
    林天望著那片紅房子，外牆已經被炸彈崩了個豁口，灰塵直衝半空。
    與此同時一中隊已經在後方等著匪徒現身，掐斷他們的後路。
    聽見槍聲敵人慌了，匪徒反應出奇的快。
    眼看前線突擊隊已經壓了過來，直接從樓上往下跳。
    人還真不少，每個窗戶都有人往下跳。
    不過他們都不需要林天他們出手，剛探出頭就被槍打中。
    有幾個幸運兒在前後夾擊的情況下還真跑出來了，可是，幾乎在他們還沒邁出幾步時，機槍的掃射就已經迎麵而來。
    “全員注意！敵人在撤退，攔住他們！”
    匪徒們顯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包圍，慌不擇路。
    有人背著重武器背影顫抖著跑，腳步亂了，連裝填彈藥都忘了，隻是盲目地朝著前方衝。
    就這都沒攔住他們想要發財的心，命都沒了還有人背著粉。
    “砰——！”突如其來巨響，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明顯有匪徒踩到埋伏的地雷，被當場炸飛。
    林天從望遠鏡裏清晰的看到那人的胳膊當時就分家，血肉四濺，飛濺的素片和骨頭在空中停滯一秒鍾之後落地。
    “牛逼啊......”
    感歎之餘還觀察著戰場，就聽見耳機裏傳來密集匯報：
    “a5已突入目標一樓！”
    “a6從側門推進，交火中！”
    “敵人有狙擊支援，請求火力壓製！”
    陳小龍動作一頓，臉色瞬間變了。
    “哪兒？”他低聲問。
    “紅房子後側塔樓，東北方向，疑似高架位。”
    “看到人沒？”
    “看到了，狙擊手換位中。”
    陳小龍眯起眼，手指滑過瞄準鏡，幾秒後眼神一冷。
    “鎖定。”
    “彈道修正1.2左上，風速穩定。”林天不等他開口，迅速報出環境參數。
    下一秒——
    “砰。”
    槍聲如雷，遠處高架位上的敵狙身影猛地一抖，從塔樓後重重摔下。
    “你更牛逼。”
    陳小龍幾乎在林天報完參數後就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一槍斃命。
    像是排練過千百次，這種反應已經刻在骨子裏了。
    “砰！砰！”兩聲槍響，陳小龍再次精準地打擊了兩個正在掩護的匪徒。
    隨著槍聲的消失，林天可以聽到耳機裏逐漸清晰的報告聲：
    “敵人已基本清除，剩餘散兵正在撤退。”
    “a5小組突破一樓，控製住目標區域！”
    “敵狙已經解決，火力壓製成功！”
    槍聲頻率是越來越低，血腥味越來越重。
    這是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場景。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
    光外麵的敵人就躺了一地少說二三十個，更不要提裏麵的了。
    林天一邊深深為這種場景所震撼，同時心裏還在慶幸著。
    慶幸這場戰鬥敵人的水準不高，慶幸裏麵沒有大攻擊武器，慶幸他現在沒有聽到戰友死傷的消息。
    “怎麽樣，這比鷹國大片打僵屍過癮吧。”
    “是挺過癮的，也挺...”
    他不好形容心裏的感覺，無論是理智還是情感上他都能明確的知道這項任務是正義的。
    事實也是如此。
    可再怎麽正義看到血淋淋的畫麵，還不是單個人，不是子彈打進去就完了。
    要流血，有些沒死透的還要多次補槍。
    就算是頭牛死宰殺心裏也有點不忍。
    林天從未接觸過，是真真正正連個兔子都沒殺過的人。
    他沒吐，不是因為他不惡心，而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能吐的時候。
    林天努力控製自己的呼吸，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感覺怎麽樣？”陳小龍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像是在聊天。
    “說不清。”
    “正常。你能不麻木，就還算沒被吞進這場子裏。”
    “你們都習慣了？”
    “習慣是一回事，不影響是另一回事。”陳小龍瞥了他一眼，眼神裏沒有一絲戲謔，“你以為我們每次回來都能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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