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領取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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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召兵武器分發點,位於倉儲區中心位置,原是棟倉儲麵積約1000平米的糧食儲備建築。
此刻建築外圍環繞著帶刺的鐵絲網,四個角落架設著探照燈,明暗交界處能看到持槍巡邏的哨兵身影。
作為駐守著加強連兵力的重要據點,這裏的警戒級別顯然高於普通區域。
室內被鋼貨架分割成三個規整的矩形區域。
左側區域的鋼貨架早已被拆卸,取而代之的是堆疊整齊的木箱,每隻木箱都散發著潮濕的鬆木氣息,箱體側麵的鋼印在五盞正常照明的防爆燈與一盞閃爍的故障燈交疊光線下時明時暗。
“中部戰區儲備槍械·1980”的宋體字邊緣已有些模糊,相鄰木箱上“北部軍區緊急調配”的隸書鋼印卻依然清晰,不同軍區的物資在此形成微妙的時空交錯。
中間是軍服儲備區,07式荒漠迷彩與城市迷彩作訓服按尺碼捆紮成直徑半米的圓柱。
右側彈藥區則被兩米高的金屬貨架分割成九宮格,不同口徑的彈藥箱用醒目的白漆標注著"5.8步槍彈·2015"、"7.62通用彈·1998",雷管箱與手榴彈箱單獨隔出的區域前,還貼著褪色的"彈械分離"警示標識。
三名審核軍官的作戰靴踏在有些老化的混凝土地基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為首的陳少校戴著白色棉質手套,指尖勾住木箱邊緣的蝴蝶鐵扣,“哢嗒”一聲掀開箱蓋,十支藍黑色的五六半步槍整齊臥在防潮油紙間,槍身新塗的防護油在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
機匣側麵的鋼印編號帶著明顯的時代印記:“0”的筆畫因早期加工模具磨損而毛糙不平,“”卻因後期工藝改進刻得深峻清晰,仿佛在同個木箱裏封存了不同年份的軍工記憶。
“中部戰區調過來的4032支五六半,1978年批次。”陳少校的手指劃過槍托底部的生產年月,金屬防滑紋硌得手套微微發顫,“這些老家夥在倉庫裏躺了快半個世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經得起實戰考驗?”
蹲在箱側的上尉已經熟練卸下護木,槍管對著頂燈緩緩轉動,膛線反射出細密的螺旋光斑:“後勤說調配過來的時候剛做過膛壓檢測。”
“交接時的電子報告還帶著加密公章呢。”他忽然拉動槍栓,金屬撞擊聲在鋼架間回蕩,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您還記得七三年對泰反擊戰嗎?那會兒咱們團的老前輩就是扛著這批‘老套筒’,在熱帶雨林裏把敵軍打得落花流水,槍管打紅了就往泥地裏一插,照樣能打連發。”
張少校的手指在槍機散熱孔上頓了頓:“現在麵臨的是感染者,從難民中抓來的征召兵可沒那時候的狠勁...”他忽然提高聲音,轉頭望向正在核對數據的中尉:“文軒,軍服區的尺碼配比到底對不對?”
戴金絲眼鏡的趙文軒中尉正低頭盯著軍用平板電腦,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報告少校,07式作訓服庫存足夠,s碼缺了不少,不過後勤處備注了,這批征召兵體格瘦小的隻有少數,碼也可以臨時改袖長。”
“從戰備倉庫拉過來的,能用就行。”上尉指尖勾住護木卡槽往上輕提,鋼製部件咬合時發出“哢嗒”輕響,他邊順時針旋緊護木固定螺絲邊開口:“你以為還像原來給你挑挑揀揀的,套上能跑能爬,袖口紮緊別讓感染者爪子薅住就行!”
“行了,少說兩句。”陳少校扣合箱蓋,雙重鐵扣“哢嗒”扣緊的聲響打斷對話,“剩下的彈藥和裝具還沒核對完,等下分發武器時要是出了差錯,咱們誰也不好交代。”
……
倉儲區外的空地被暮色染成鐵灰色,5436名征召兵像被收割後隨意堆放的秸稈,以班為單位,橫七豎八地坐在結著薄冰的水泥地上。
近2000名荷槍實彈的士兵組成雙層警戒線,外層士兵跨立在04a式步戰車旁,車載機槍的旋轉軸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內層士兵手持95式突擊步槍,槍口低垂的角度精準覆蓋所有聚集區域。
畢竟麵前就是武器分發點,一會武器分發的時候,這些難民暴動搶奪槍支,那可就是啼笑皆非了。
但這群剛從難民轉變而來的征召兵卻異常安靜,多數人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飽餐後的倦意像濃霧般黏在眼皮上。
這就是高層的智慧之處,當溫飽成為唯一的饋贈,反抗的骨刺便在果腹的溫水中生出鏽跡。
權力的算盤在此敲響最精準的韻律:胃袋的滿足是靈魂的鴉片,饑餓曾催生刀刃,飽食卻豢養奴性。
那些填滿腸胃的糊糊裏,藏著最隱秘的馴化術,當生存的底線上升到及格線,自由便淪為可有可無的奢侈品。
老李的膝蓋硌在水泥地上,褲管磨出的毛邊紮得小腿生疼,他用手腕蹭了蹭鼻尖,胳膊肘精準地搗向右側的張涵肋骨。
後者正像根蝦米般蜷縮著,下巴幾乎磕在胸骨上:“小張,醒醒!你說咱當兵的頭回摸槍,咋也得給把帶瞄準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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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給我整把連發的步槍吧?”張涵勉強撐開一條眼縫,眼白上布滿血絲,昨晚炮聲響了一夜,他就沒睡過一個整覺。
此刻吃飽的壓縮餅幹糊糊在胃裏沉甸甸的,壓得人直犯困:“我猜應該給老子發九五式。”
“我在鎮上見過民兵訓練……”老李的聲音低下來,“他們拿的可都是81杠,開起槍來可威風了。”他忽然用指節敲了敲張涵的膝蓋,後者的腦袋猛地晃了晃,“你說咱要是領到那玩意兒,打感染者的腦袋是不是準些?”
張涵的回應是一聲含混的鼻音,他的背慢慢滑向身後人的肩膀,後腰抵著對方凸起的骨節,卻比集裝箱的硬板床舒服百倍。
眼皮終於徹底闔上,最後一絲意識飄向胃裏的暖意。
周圍的鼾聲像春末的蛙鳴般此起彼伏。
有人蹲著睡著,下巴砸在膝蓋上發出“咚”的悶響;有人斜靠在同伴肩上,腦袋歪成詭異的角度,口水順著嘴角拉出銀線,滴在對方磨破的衣領上;更有人直接癱坐在地,雙腿叉開,肚皮隨著呼吸起伏,像擱淺的魚。
士兵的嗬斥聲從警戒線外飄來,卻像隔著重霧,激不起半點漣漪。
整個營地彌漫著糧食消化後的溫熱氣息,在漸濃的夜色裏織成一張模糊的網。
網住了疲憊的神經,網住了未說出口的恐懼,也網住了即將握上槍支的、顫抖的雙手。
老李望著前排那個光頭壯漢,他正用袖口墊著下巴,靠在個戴眼鏡的青年肩上,兩人的身影在晨光中融成一片。
青年的手無意識地搭在壯漢胳膊上,指尖還留著吃早餐時沾的汙漬。
“小張。”老李又拍了拍張涵的小腿,開了幾十年貨車的他,麵臨人生第一次當兵,還得跟感染者真槍實彈的幹,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惶恐,急需找一個人傾訴,“你說咱當兵的頭回摸槍,咋也得給把帶刺刀的吧?”
"煩死了..."張涵嘟囔著,用肩膀撞向老李的胸口,卻借力往對方懷裏縮了縮,後腰貼著老李腰間的皮帶扣,"就算發把鋤頭…"他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鉛,"你老小子還能扛著跑回老家不成..."話音未落便陷入半夢半醒,唇角溢出的涎水在衣領上結成薄冰。
“唉。”老李望著張涵沾滿血跡的大衣,伸手拽了拽對方滑到胯骨的褲子。
遠處傳來倉庫鐵門開啟的吱嘎聲,幾個軍官的身影在門框裏晃動。
老李咽了口唾沫,突然覺得鼻尖發酸,他們本該在年夜飯桌上碰杯,看春晚小品時打盹,而不是像被剝了皮的凍肉,在零下近30度的淩晨等著領一杆能打穿同類頭顱的鐵管。
但當他看見排頭的壯漢已經揉著眼睛站起來,士兵踢正步的"哢哢"聲逼近,靴跟砸在地麵的震動順著老李蜷曲的膝蓋爬進脊椎,他看見那些剪影腰間的武裝帶在晃動,金屬扣碰撞的脆響中,代表著即將麵臨的宿命。
吃飽的肚子、犯困的人群、即將到手的步槍,還有對岸隱約傳來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爆炸聲。
“全體起立,以班排為單位領取武器裝備。”
鐵門完全敞開的瞬間,第一縷晨光恰好爬上張涵的眉骨。
張涵終於哼唧著睜開眼,眼尾掛著幹涸的淚痕,不知是凍的還是夢見了什麽,他晃了晃腦袋,大衣上抖落的霜粒掉在老李手背上:“老東西,再戳我肋骨就掰斷你的方向盤指套。”話雖狠,卻借力靠得更近些,借對方體溫暖著凍僵的肩胛骨。
人群在催促聲中泛起漣漪,混著士兵“三班集合!五班別紮堆”的嗬斥,將蜷在水泥地上的人群從半夢半醒中碾軋起來。
有人撐著膝蓋打晃,掌心按在結霜的地麵上扯起整塊冰殼。
有人悶頭往錯誤的隊伍裏鑽,直到聽見排頭壯漢喊出陌生的番號,才猛地驚醒般往後退。
20分鍾後,張涵等人在排長吳俊的帶領下走向倉庫。吳俊的作訓靴跟磕在鐵門坎上,發出清脆的“哢嗒”聲。他抬手敬了個略顯潦草的軍禮,朗聲道:“後勤組辛苦了!一排共37人,全員到齊!”
倉儲區裏,朱文韜少校正倚著堆成半人高的木箱,手持平板電腦核對名冊。
冷光映照著他冷峻的側臉,令那審視的目光愈發難以捉摸。
“加強排?名冊上明明寫的是35人。”他拇指停在屏幕某處,喉結在解開兩顆紐扣的作訓服領口處輕輕滾動,聲音低沉如悶雷,“多出來的兩個,是從難民裏臨時拉來的壯丁?”
吳俊腰杆微彎,笑容裏帶著幾分討好,解釋道:“昨天不是有一門火炮炸膛嗎?有個集裝箱住不了人了,我這又多塞進來了點人,長官,您通融通融。”
朱文韜沉默兩秒,忽然輕笑一聲,那冷硬的線條在嘴角化開。
“情況我明白。”他將平板隨意扣在木箱上,“但事後必須補一份詳細的情況說明,帶了多少人、領了多少裝備,都要寫清楚。”
吳俊眼中泛起亮色,脊背終於放鬆些許,指尖在褲縫處快速蹭了蹭,像是想把掌心的汗漬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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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長官放心,我親自寫,保證今晚就交到團部文書手裏。”他側身讓開半步,身後的士兵們立刻按隊列站定。
隻要槍支一旦落入手中,事態便已實質性推進,宛如生米已然鑄就熟飯之態。
事後補交的報告、情況說明,也不過淪為程序性過場。
回溯和平時期,這般冗繁流程定然化作無盡的拉扯與周旋,需耗費大量時日與精力,在層層審批的泥潭中艱難跋涉,方能達成如今這雖倉促卻直擊要義的既成事實。
“小張。”老李的胳膊肘又開始不安分地往張涵肋骨上戳,這次帶著點刻意的輕,像老貓用尾巴尖掃過暖氣片,既想引起注意又怕燙著爪子。
“這下領了槍,咱可就真是板上釘釘的兵了,要是敢往後跑,指不定要吃多少顆槍子呢?”
“發就發唄。”張涵故意把聲音壓得粗啞,“反正平民看見咱這身迷彩,跑得比感染者還快。”
“至於逃兵?老子才不當呢!”張涵冷哼一聲,““當官的和老兵油子們還沒死絕前,咱跑個屁,那幫孫子的槍口可都對著咱後脊梁呢,真要當逃兵被抓著…”
張涵話語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指不定哪會兒就被捆成粽子,踹進亂葬坑給人填坑,子彈都省得用,直接拿刺刀捅後心。”
“那我也不當逃兵。”老李盯著張涵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那裏有道新結的痂:“但是,咱連正經軍裝都沒穿呢,就成了拿槍的‘丘八’。你說那些當官的,是不是早把咱當填戰壕的沙袋了?”
“剛才吳排長跟後勤掰扯時我聽見了,咱一排名冊上就35個坑,多出來的倆……”他用下巴指了指張涵,又指指自己,“可不就是從難民堆裏硬薅出來的壯丁?跟拉壯丁的土匪有啥區別?”
張涵看了看前麵的隊伍,確定沒有人能聽得到兩人的談話後才繼續小聲說道:“區別?土匪搶糧還知道給個窩頭,咱呢?說不定死了,連個填烈士碑的墨汁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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