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兵臨生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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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夜的灘沙江,暴風雪的勢頭愈發狂暴。
    趙文翰舉著望遠鏡的雙手在發抖,耳邊是通訊兵,還有參謀焦急和慌亂的呼吼聲:
    “271團!我再說一遍,不管你們現在傷亡多大,防線必須給我死死咬住!一步都不許後撤!”
    “沒有增援了,預備隊已經全部投入戰場,師部警衛營也全部壓上去了!再要增援,難不成要我們這些後勤兵都扛槍上戰場?”
    “炮擊還在壓製後續登陸的感染者,如果拉近距離,你們也在殺傷範圍之內。”
    趙文翰雙手捂臉,重重歎了口氣,呼出的熱氣在掌心氤氳,短暫溫暖了凍得發僵的臉頰,才勉強壓下顫抖的聲線:“那兩個步兵師到哪了?”
    位於左側的通訊兵聞言,發報的手指突然頓住,機械地轉動僵硬的脖頸,抬起頭:“已經增援上去了,正在b15高地,還有b73高地兩翼行進,預計兩分鍾後接敵。”
    “那裝甲旅的坦克,還有裝甲車呢!他們蹲在後方喝熱湯嗎?”趙文翰已經失去了平常的威嚴,整個人像是被逼入絕境的棕熊,大聲咆哮道。
    別說軍銜晉升,搞不好連這身軍裝都得扒掉。
    感染者悍不畏死的攻勢徹底打亂了所有推演,那些原先被藏著掖著的特感,竟如棄子般被投入首輪絞殺。
    此刻他才驚覺,敵軍根本沒留後手,第二波攻勢必將傾巢而出,而自己...判斷失誤了。
    “他…他們說,坦克不可能得進一線增援,履帶越不過防禦工事,隻能在後方進行炮擊。”通訊兵被吼聲驚得在凳子上猛地一顫,結結巴巴的回複道。
    “我不要理由。”趙一翰用手指著下方,手掌竟不自覺地握成拳,“你好好看看下方的交戰情況。”
    話剛說完,他直接伸手,一把拎起通訊兵的衣領前端,將對方整個人從凳子上拽了起來,幾乎是拖著對方走到觀察口麵前,狠狠一推,讓對方直麵血肉橫飛的戰場。
    “老子要讓下麵的士兵看到那些鐵王八,告訴他們坦克轟隆著開過來了,援軍踩著屍堆頂上來了!不然這道防線,連下一口喘氣的功夫都撐不住!”
    通訊兵縮著肩膀,本能地抬手護住頭部,眯起眼睛往下方望去。
    照明彈的慘白光芒穿透風雪,灰撲撲的感染者和迷彩服士兵攪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湧動著,就像是紅豆和綠豆混合在一塊的粥。
    甚至部分陣地上,已經陷入了激烈的近身肉搏戰。
    自古以來,軍心乃戰場之魂。
    而此刻,士兵們的意誌早已被暴風雪與屍潮磨得瀕臨破碎。
    支撐他們的,不僅是保家衛國的信念,更是對支援到來的期盼。
    過去打仗,前排站著的精銳就是整個軍隊的膽。
    那些身披重甲的漢子,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狠角色,往陣前一站,刀槍不入的架勢能把敵人嚇破膽,也能讓後排的普通士兵挺直腰杆。
    可一旦精銳被撕開缺口,局麵立馬就變了天。
    平日裏看著最能打的人都開始往後跑,其他人哪還敢硬撐?
    前排精銳一亂,命令根本傳不到後排,剩下的士兵就像被掐了頭的蛇,沒了方向也沒了主心骨。
    有人一轉身,後麵的人以為要撤退,跟著掉頭就跑。
    有人一扔兵器,旁邊的人也覺得大勢已去,跟著慌了手腳。
    恐懼就像野火,眨眼間就能燒穿整個防線,任誰喊破嗓子都壓不住。
    所以你看那些穿著鮮亮軍裝、扛著王牌旗號的部隊,哪怕打起仗來不是最厲害的,可往陣地上一紮,就是穩穩的定海神針。
    整齊的隊列、震天響的喊殺聲,就是給所有拚殺的士兵吃定心丸。
    援軍還在,防線沒垮,這場九死一生的仗,還有轉機!
    ……
    積雪被踩成暗紅的泥漿,一雙黑色的皮鞋深深陷進積雪之中,胡安從壕溝外翻躍而入。
    最近的下士瞳孔驟縮,肌肉記憶先於思考讓他扣動扳機
    十幾發子彈撕裂空氣,胡安本能地偏頭下俯。
    擦著頭皮飛過的子彈徑直穿透了它身後舉槍偷襲的士兵咽喉。
    那名士兵喉結猛地向上一提,步槍“哐當”掉在泥裏,半邊脖子炸開血洞,動脈噴濺的血柱在風雪中劃出弧線。
    他身體晃了晃,膝蓋撞在壕溝壁上,眼球還保持著看向瞄準鏡的姿勢,卻已沒了焦距。
    “媽的!”下士罵聲卡在喉嚨裏,胡安已借他分神的刹那撲上前,帶血的手掌拍開他的步槍槍管。
    下士怒吼著將刺刀捅向對方胸口,金屬槍托撞在戰術背心上發出悶響,他用盡全力向前衝撞,想把胡安頂倒在地,卻被對方突然鬆開步槍,雙手死死卡住脖頸。
    下士的喉骨在指節下發出脆響,他掙紮著去夠腰間匕首,剛摸到刀柄就被胡安抬膝撞中腹部。
    劇痛讓他彎下腰,槍管被反擰著抵住咽喉。
    眼前發黑之際,他猛地用額頭撞向胡安鼻梁,在骨頭碎裂的悶響中兩人一同摔進泥坑。
    泥漿漫過口鼻時,下士渾濁的視線裏,胡安染血的臉正在上方放大。
    他聽見步槍槍托劃破空氣的尖嘯,第一擊砸在顴骨上,劇痛讓眼球幾乎迸出眼眶。
    第二下直接砸碎下頜,帶著碎牙的血水嗆進氣管。
    第三擊落下時,顱骨承受不住巨大的衝擊力,如同被砸中的瓦片般四分五裂。
    尖銳的骨片刺進顱內,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變形,所有的聲音、光線和痛感都在刹那間消失。
    意識墜入無盡黑暗,身體徹底癱軟在泥濘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寒冷與疼痛。
    “不要顧及誤傷,先把突入陣地的感染者弄死。”一名軍官從碉堡中跑出,槍管直指著胡安,聲嘶力竭地朝周圍士兵吼叫。
    胡安探出身子準備舉槍殺死這個該死的人類時,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三發子彈已接連命中。
    左肩炸開拳頭大的傷口,碎肉混著血珠迸濺而出,衝擊力讓它不受控地向一側傾倒。還未等身體穩住,胸口突然一燙,子彈穿透胸腔的瞬間,帶著碎骨的血沫從後背噴濺而出;緊接著小腹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炸開的傷口裏,腸子順著缺口滑落出來,在積雪上拖出長長的血跡。
    七八發子彈在兩秒內接連命中,它重重栽進積雪,四肢因神經反射不受控製的抽搐。
    但刻進骨子裏的殺戮本能驅使著它,用染血的指甲摳住雪地,艱難地向前挪動。
    防炮洞的陰影就在前方三步遠,隻要爬進去就能躲開這密集的火力。
    “不該是這樣......”它腦海中閃過人類跪地求饒的畫麵,本該在勝利後撕開那些脆弱的胸膛,享用溫熱的血肉,聽著奴仆們顫抖著獻上讚頌。
    這個念頭剛閃過,三顆冒著青煙的手雷已咕嚕嚕滾到身側。
    爆炸的氣浪裹挾著彈片撕碎了它的軀體,血肉混著泥土被炸上半空,又紛紛揚揚地落回戰壕,隻留下滿地碎肉和一截還在抽搐的斷臂。
    這樣的廝殺在整條防線上同時上演。
    戰壕裏堆滿感染者殘缺的肢體與人類士兵的屍體,即便隻是普通的軍團特感,人類都已經打的非常艱難。
    而此刻,更凶殘的近衛特感正邁著沉重步伐逼近。
    灘塗在炮火中震顫,一發迫擊炮彈精準命中,彈片瞬間削飛一名普通感染者的下半身,緊接著重炮轟鳴,掀起的泥浪足有兩人高,將彈坑邊緣拍得支離破碎,潮濕的泥土簌簌掉進坑裏。
    “千夫長,照眼前這個局勢。”百夫長壓低身子半蹲在彈坑內,“光是這些軍團特感,就夠人類喝一壺了,拿下這段防線不成問題。要是近衛軍團這會兒上,萬一折損過大,您根本沒法向軍團長交代。”
    嘎特斯眉頭舒展,重重點頭表示讚同。
    遠處江麵漂來密密麻麻的木筏,低階個體正踩著同伴的肩膀往岸上跳。
    用這些廉價的炮灰撕開防線缺口,就能避免近衛軍團過早暴露在人類重火力下。
    “瞧瞧那些軍團特感,”它望著陣地上翻湧的硝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剛衝進去就攪得人類陣腳大亂。你看那些懦夫開槍的樣子,子彈東歪西斜,估計指揮官早就躲進掩體,收拾著細軟準備跑路了。”
    可局勢從來不會順從任何人的盤算。
    就像那些挑燈夜戰、把筆記背得滾瓜爛熟的考生,走進考場時胸有成竹,連誌願都早早瞄準了頂尖院校。
    然而,當試卷發下來,那些看似熟悉的題目突然變得麵目全非,筆尖顫抖著劃過紙麵,才驚覺所有的自信都成了泡影。
    現實總會在最得意時甩出耳光,刺耳的金屬碾軋聲撕破空氣,混凝土工事在履帶下寸寸碎裂。
    黑洞洞的炮管緩緩升起,還未等坦克停穩,120毫米高爆彈已呼嘯而出。
    炸點處騰起十幾米高的黑煙,剛跳下木筏的低級個體被氣浪掀上半空,斷肢殘骸如雨點般墜落,渾濁的江水瞬間被染成暗紅。
    裝甲車的輪廓緊接著從煙塵中顯現,20毫米機炮的爆裂聲混著30毫米機炮的轟鳴。
    成片的低級個體被攔腰撕碎,殘軀掛在扭曲的木筏支架上搖晃。
    嘎特斯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剛剛還掛在嘴角的冷笑凝固成驚恐的抽搐。
    “不要保存戰力了!”嘎特斯單膝重重撐在彈坑內壁,手臂青筋暴起,猛地發力躍出彈坑,身先士卒的衝向人類防線。
    步槍撞在肩膀的鈍痛都比不上眼前的危機,“我們沒有退路,讓所有特感壓上去!”
    周圍埋伏的近衛特感轟然起身,百夫長一個箭步衝到他身前,用結實的身軀將其牢牢護住:“千夫長!交給我們!”
    身後的近衛特感呈扇形展開,七人一組交替掩護推進。
    前排舉著改裝過的防爆盾,子彈打在鋼板上濺起火星;後排的特感單膝跪地,精準點射壓製人類機槍位。
    嘎特斯望著遠處不斷推進的鋼鐵洪流,熱浪裹著硫磺味撲麵而來,它將步槍保險扣一推到底,調整至全自動模式,粘稠的血沫順著嘴角滴落。
    再等下去,整片灘塗都會變成他們的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