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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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5高地硝煙彌漫,第142步兵師師部指揮體係正隨著部隊推進艱難前移。
    這片起伏如浪的地形對防守方堪稱致命陷阱,交錯的彈坑與斜坡割裂了火力網,讓每一次射擊都成了徒勞的分散。
    突然,尖銳的呼嘯撕破天際。
    32架轟炸機組成的編隊掠過雲層,250公斤航空炸彈如雨點般砸向混戰區域。
    劇烈的爆炸在防線上升騰起白熾的蘑菇雲,刹那間,整片灘塗被刺目的火光吞噬,敵我雙方糾纏的身影在強光中清晰可見,又瞬間被濃煙吞沒。
    師長蘇羽風喘著粗氣,在衛兵的攙扶下正在抵近觀察,旁邊的參謀兩次試圖將他拽進防空洞,都被他甩開手臂。
    一發迫擊炮彈在二十米外炸開,氣浪掀飛他頭頂的鋼盔,露出幾縷被歲月侵蝕的鬢角,可他隻是彎腰撿起頭盔扣在頭上,繼續死死盯著前方戰線。
    雖說一軍之將不能將自己置於險地之中,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空氣中彌漫的硝煙裹著惶惑,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死死罩住整支部隊。
    這支由中部軍區倉促組建的隊伍,自成立起就如泥地裏的野草,被人隨意踐踏著尊嚴。
    兵員全是東拚西湊:預備役、征召兵,甚至有人軍裝都沒焐熱,就被推上了戰場。
    “暫編”二字的番號,像是塊醒目的補丁,把這支臨時拚湊的“雜牌軍”身份釘得死死的。
    上頭哪有那麽多正規軍編製留給他們?
    武器裝備、後勤補給,永遠是被挑剩下的殘羹冷炙。
    但這樣的部隊又非存在不可。
    封鎖道路、守衛後方、平息騷亂,髒活累活總要有人幹。
    當其他部隊悉數調往江防前線,他們卻被孤零零撇在後方,掛著預備隊的名頭無所事事。
    兵員素質參差不齊,訓練進度嚴重滯後,重武器更是寥寥無幾,貿然投入戰場,無疑是拿命去填。
    基層指揮層同樣難堪大用。一群軍校提前畢業的“娃娃軍官”,乳臭未幹的臉上還帶著稚氣。
    他們熟讀戰術條例,卻不懂實戰的殘酷,更摸不透老兵們心底的算盤。
    不少老兵望著這些能當自己兒子的年輕長官,眼底的輕蔑幾乎要凝成實質。
    如今局勢危急,若不親臨前線,單靠這群半吊子軍官,根本壓不住陣腳。
    唯有讓前線士兵望見師部軍旗在身後獵獵飄揚,這道搖搖欲墜的防線,或許還能勉強支撐下去。
    “師長!”一名憲兵軍官跌跌撞撞衝上土坡,軍裝上沾滿血汙和泥漿,邊跑邊扯開沙啞的嗓子大喊,“我們他娘的被騙了!39師陣地上人影都沒幾個,滿打滿算不到2500人!留守的那個陳姓中校舉著槍發瘋,非讓我們不管死多少人,都得把感染者全趕下江去,根本不把弟兄們當人看!”
    身後參謀步伐沉穩地疾步而來,利落地抬手示意周圍衛兵退下。
    靠近蘇羽風時,脊背依然挺得筆直,隻是微微壓低的聲音泄露了幾分急迫:“師長,”他目光如炬,語速極快,“第835步兵營傷亡過半,殘部正無序後撤;第743團指揮層近乎全損,基層軍官傷亡殆盡,部隊已呈潰散之勢 。”
    蘇羽風隻覺腦袋脹得像要炸開,那些七零八落的壞消息,就像無數鋼針同時紮進腦髓。
    參謀和軍官的匯報聲混著遠處的爆炸聲,在耳邊攪成一團亂麻,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壓得他喘不過氣。
    戰場局勢簡直比打翻的墨汁還要混亂。
    好不容易用裝甲部隊勉強穩住的中段防線,此刻卻成了拴住兩翼的沉重枷鎖。
    他早該想到,39師從兩翼抽調兵力說是增援,實則是抽走了防線的筋骨。
    如今那些身披三層防具的敵人,像惡魔般瘋狂湧入陣地,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防線如同薄紙般被輕易撕開。
    “給39師發報!”蘇羽風伸手穩穩按住通訊兵正在呼叫前線的對話器。
    通訊兵迅速切換頻道,聽到接通提示音後,蘇羽風拿過對話器,語氣冰冷:“立刻把裝甲部隊調過來。”
    餘光掃過遠處炸響的火光,他突然將設備重重抵在胸口,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你們39師的是人,老子的部隊也是人。這道防線守不住,整個戰區都得陪葬,你們掂量著辦。”
    ……
    b15高地下方,此處已經成了感染者唯一突破的機會。
    中段防線早已化作暗紅修羅場,數不清的同類倒在人類槍炮之下,堆積如山的屍骸甚至成了天然路障。
    它們並非沒有拚死衝鋒,隻是血肉之軀終究難敵鋼鐵槍炮,慘重的傷亡讓殘存者隻能發出不甘嘶吼,被迫另尋他途。
    \"你們這些被情感左右的廢物,根本不配活著。\"嘎特斯眼神陰鷙,帶著十餘名護衛躍入戰壕。
    隨手扔掉打空子彈的步槍,從背後抽出寒光凜凜的叢林刀。
    對它來說,槍械遠不及刀刃帶來的觸感真實。
    溫熱的鮮血順著指縫流淌,刀刃切開肌肉時的細微阻力,這種感覺無可替代。
    末日的陰霾下,人類的脊梁從未彎折。
    無論戰局如何崩壞,總有熱血戰士挺身而出。
    隨著一聲低吼,一名中士帶領兩名下士猛地撞開碉堡鐵門,端著自動步槍,在衝出掩體的刹那,也不管是否瞄準目標,扣動扳機瘋狂掃射,同時將手雷扔向感染者可能藏身的區域。
    然而,當硝煙稍稍散去,爆炸的餘火映亮戰壕深處。
    足足十幾隻感染者正全神貫注的望著他們。
    三人的動作瞬間凝滯,握著武器的手掌沁出冷汗,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絕望氣息。
    離得最近的士官反應最快,調轉槍口想要後退,卻被嘎特斯淩空躍起一腳踹翻。
    砍刀破空而下,結結實實砍在頭盔上。
    金屬擠壓變形的刺耳聲響中,頭盔表麵被劈開半指深的裂口,鋒利的金屬邊緣割破士官的額頭,鮮血順著眉毛流進眼睛。
    不等他抬手擦拭,第二刀已經斜著劈向脖頸,刀鋒砍在頸椎骨時發出\"哢嗒\"的卡滯聲。
    嘎特斯手臂暴起青筋,猛地扭轉手腕,帶著喉管的頭顱\"砰\"地砸在戰壕積水中,頸腔噴出的血柱濺滿附近的沙袋。
    另一名士官轉身想逃,卻被兩名感染者前後包抄。
    其中一隻伸手揪住他的後衣領,右側的感染者揮刀砍向膝蓋,直接斬斷韌帶和部分骨頭。
    士官慘叫著單膝跪地,雙手死死摳住戰壕邊緣的泥土想要站起身。
    身後的感染者沒有停頓,刀鋒從他後頸斜劈而下,頭顱滾落在地,頸腔噴出的血泡混著泥漿咕嘟作響。
    最後那名士官將嚴重變形的步槍橫掄,後背緊貼著戰壕濕滑的土牆步步後退。
    感染者的砍刀不斷揮來,他用槍托倉促格擋,兩截金屬相撞發出沉悶的“哐當”聲,震得他牙齒打顫。
    雙臂因持續抵抗劇烈顫抖,虎口裂開的傷口滲出的血,順著槍托凹槽蜿蜒而下,和掌心的汗水混在一起,握把變得又黏又滑。
    每一次硬扛刀刃,都像是被重錘砸中手腕,整條手臂發麻到近乎失去知覺,卻沒發現感染者們故意錯開攻擊頻率。
    刀刃擦著他脖頸掠過,腥臭的涎水滴在鎖骨處,那些渾濁的眼球裏翻湧著戲謔的光,喉間嗬嗬怪笑噴在他臉上。
    千夫長有令在先,這是留給上位者的“獵物”。
    當嘎特斯從斜刺裏撲來時,士官本能地舉槍阻攔,槍托還未完全抬起,對方的刀背已如鐵鞭般抽在肘關節外側。
    “哢嚓”一聲脆響,脫臼的劇痛瞬間竄上脊椎,步槍不受控製地墜地。
    “去死吧。”嘎特斯矮身一記橫掃,砍刀精準勾住防護麵罩邊緣的卡扣,麵罩被猛地掀開,露出士官蒼白扭曲的臉。
    “求求…求你”。士官剛張開嘴,寒光一閃,刀刃已經抵住他右眼下方的顴骨。
    “噗”的悶響混著骨骼碎裂聲,鋒利的刀刃徑直穿透顴骨與眼眶的交界處,直沒至柄。
    士官的腦袋瞬間歪向一側,眼球因刀鋒的壓迫幾乎要從另一側眼眶擠出。
    雙腿不受控地蹬踹戰壕的泥壁,手指痙攣著抓向嘎特斯的手臂,指甲深深摳進對方腐爛的皮肉裏。
    抽搐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隨著最後一下劇烈的顫抖,士官的身體癱軟下去。
    嘎特斯卡住刀柄猛地後拽,刀刃撕開血肉的黏連聲中,一大塊帶著血絲的眼球組織、細碎的顴骨殘渣被扯出,黏膩的神經纖維如蛛網般纏繞在刀身,隨著甩動不斷滴落血水。
    血腥氣在戰壕裏彌漫開來,地上散落著破碎的頭盔、扭曲的槍械,還有逐漸冷卻的屍體。
    嘎特斯舔了舔濺到臉上的鮮血,發出低沉的獰笑:“這才剛開始。”
    曾幾何時,東南亞雨林的濕熱空氣裏,它率領蟲群般的感染者啃穿越軍防線。
    而當矛頭指向中星合眾國時,它也曾心生疑慮。
    這個號稱擁有全球最先進軍備的大國,究竟能否被撼動?
    事實卻給出了殘酷的答案,自南方邊境線失守起,潰敗便如決堤洪水:城市接連陷落,軍事基地不斷失守。
    那些曾令世人矚目的尖端武器,要麽淪為感染者的戰利品,要麽在倉皇撤退中被人類親手炸毀。
    所謂的強國威嚴,不過是粉飾太平的空殼,恰似一棵從根部腐爛的參天大樹,外表枝繁葉茂,實則根基盡毀,稍一觸碰,便將轟然崩塌。
    “不許撤退,把這些怪物趕下江去,弟兄們跟我上啊!”沙啞的喊聲混著槍聲炸開。
    嘎特斯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護衛,猩紅瞳孔裏翻湧著嘲弄。
    二十米外,那個年輕軍官像隻斷線木偶般踉蹌著,軍帽與頭盔不知何時遺落,露出被冷汗浸透的亂發,手中的92式手槍不住顫抖。
    幾個潰兵連滾帶爬地後退,其中一個滿臉是血的士兵慌不擇路,肩膀重重撞在軍官身上。
    軍官踉蹌著後退,踩到一具屍體的手臂,腳底一滑直接摔在泥水裏,手槍差點脫手。
    他掙紮著爬起來,頭發糊在滿是泥汙的臉上。
    周圍的士兵有的呆站著發抖,有的已經轉身逃跑。
    一個士兵被絆倒,步槍磕在壕溝邊緣發出巨響,他卻顧不上撿槍,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兄弟們,跟我衝啊,別怕。”
    軍官舉槍朝天連開數槍,槍聲震得他耳膜生疼。
    子彈打在遠處的岩壁上,濺起碎石。
    回應他的隻有感染者的嚎叫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的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轉身跟著潰兵們狂奔。
    信念的崩塌往往在電光火石之間,而非漫長的自我拉扯。
    當軍官舉槍怒吼時,他或許還有著最後一絲希望,可當潰散的士兵如潮水般從身邊湧過。
    當感染者的嘶吼聲震得地麵發顫時,那些用熱血與理想堆砌的信仰高牆,在絕對的絕望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千夫長,這段防線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護衛隊長用屍體的衣服擦了擦砍刀,望著四周說道。
    ”不。”嘎特斯垂在身側的手指蜷起又鬆開,猩紅瞳孔鎖著遠處狼狽逃竄的軍官:“攥在手裏會掙脫。要碾碎他們的骨頭,把恐懼烙進他們的血裏,直到他們聽見我們的呼吸,就像待宰的羔羊般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