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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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爺們!”
“隻要是帶種的,就跟這些黑皮狗拚啦!”
難民的吼聲越來越近。
老徐拿著橡膠棍的手滑了一下,又趕緊重新攥緊,隻感覺現在自己口舌發燥,腳步不由得想往後退,後腰就被硬邦邦的東西頂了一下。
“老徐啊,退不得呀,後麵就是拿槍的民警!”
第二列聯防隊員的聲音壓得低,手還抵在老徐腰上,力氣不小。
“我…我這不是想退,是把腿鬆鬆勁。”
老徐頭也不敢回,依舊嘴硬道。
40歲左右的他,已經沒有了血性和衝勁,隻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劉權緊張的注視著前方,雙腿慢慢往下沉,重心壓在腳後跟上,嗓子裏帶著啞意大吼“迎敵!”
不到一秒鍾,劇烈的撞擊聲瞬間傳來。
不是磚石砸盾的脆響,是厚重的防爆盾與防爆盾相撞的悶沉轟鳴。
前排的難民裏,有人揮舞著斷了頭的鐵鍬,有人舉著木棒子。
最顯眼的是六個壯漢,弓著腰架著六塊繳獲的警用防暴盾,像推土機鏟刀,直直撞過來。
“嘭!”
撞擊聲裹著金屬嗡鳴,第一列輔警的身體齊刷刷往後彈。
最中間的人被盾把頂在胸口,深藍色防刺服凹下去一塊,他悶哼一聲,嘴角慢慢溢出血絲,順著下巴滴在雪地上,很快凝成小血珠。
第二列的警員反應快,伸手就拽住第一列輔警的腰帶,手指扣在塑料卡扣上,卡扣被拽得變形。
但衝擊力順著盾把、手臂層層傳過來,連膝蓋都控製不住地發抖,得使勁往下壓才能穩住。
整個隊列一下往回收了半米,原本貼得嚴絲合縫的盾陣,現在縫隙能塞進拳頭。
張涵也被波及到,隻不過沒有吃到太大的力,還有閑心騰出雙手,掌心用力貼在前麵輔警的後背上,使勁往前推,張嘴大喊“往前頂回去!”
然而,沒等輔警們進行調整,幾道黑影就從盾縫裏鑽了進來。
是磨尖的木棍,還有鏽跡斑斑的鋼管。
最左邊的鋼管直接捅向第二列警員的腰側,對方下意識往旁躲,鋼管擦著防刺服滑過,蹭得布料“刺啦”響。
中間的木棍朝著第一列輔警的膝蓋戳去,那人剛想抬腿,木棍已頂在褲腿上,力道之大讓他直接跪倒在地。
後麵輔警想往前補,腳下一滑,靴跟踩在前麵人背上,自己也“撲通”趴下,盾麵拍起一片雪沫。
後方的民警立刻衝上前,但已經沒有時間去拉倒在地上的人,隻來得及用腳把對方往旁邊撥了撥,拽著第二列的兩名輔警急道“快過來補位!把盾靠緊!別讓他們再鑽進來!”
“反擊啊!反擊。”
張涵臉色通紅無比,揮起橡膠棍朝著最靠近自己的木棍砸去。
“嘭”的一聲,棍頭撞在鋼管上,震得他虎口發麻,可對方沒鬆勁,反而借著反作用力把鋼管往斜上方挑,差點劃到前麵輔警的手腕。
劉權也往前衝了兩步,手裏的警棍朝著伸進來的鋼管、木棍一下下砸,口中卻仍在強調“別輕易開槍,別開槍!”
遠處傳來嘶吼“往縫裏捅!專挑沒護具的地方!”
喊聲未落,又有兩根鋼筋頭從盾縫裏探進來,尖端閃著冷光,直對著第二列警員的小腿。
第二列的人急得額頭冒冷汗,一邊用警棍格擋,一邊喊“縮腿!把盾往中間靠!”
可已經晚了,最右側的輔警沒躲開,一根木棍狠狠戳在膝蓋上,盾陣瞬間又裂開更大的口子。
難民們像見了血的蒼蠅,立刻把更多長杆兵器往縫裏塞,有的甚至伸手拽輔警的盾沿。
麵對麵的近身肉搏裏,長杆兵器的優勢太明顯了。
難民站在兩三步外,不用貼太近就夠得著人,鋼管戳一下能疼得人齜牙咧嘴,木棍掄到就是一塊淤青。
可警察手裏的甩棍就短了半截,往前夠不著難民,往後護不住自己,完全陷在“對方能打到我、我打不到對方”的被動裏,隻能眼睜睜看著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連反擊都費勁。
居民樓之上,蘇小姐拽著侄子韓豆豆的後衣領輕輕往後拽。
孩子太矮,半個身子都貼在窗台上,小胳膊還扒著窗框邊緣。
她自己則側著身,把臉湊在那道特意留開的窄縫前,目光死死盯著樓下,連呼吸都跟著放輕,生怕錯過什麽。
“小姨,這些警察為啥不開槍呀?”
韓豆豆的聲音脆生生的,咬著右手食指的指節道,“像動畫片裏那樣,開槍打死這些壞人,不就不打架了嘛!”
蘇小姐聞言,低頭摸了摸他的頭道“不能開槍呀豆豆。”
她頓了頓,想了個孩子能懂的說法,“要是警察叔叔把人打死了,網上就會有人說他們是‘怪獸’,說他們是‘劊子手’,以後就沒人信警察叔叔了。”
“劊子手是啥呀?”韓豆豆眨巴著眼睛,好奇地追問,說著又想往前湊,踮著腳尖往窗戶縫裏瞅。
蘇小姐趕緊伸手把他摁住,掌心抵著他的肩膀往下按,故意板起臉,語氣卻沒多少嚴厲“小朋友別瞎打聽這個!趕緊去餐廳吃飯,你媽早上煮的雞蛋羹還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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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韓豆豆還想磨蹭,她又加了句威脅,“再不聽話,明天去超市不給你買黑巧克力了,就買你最不愛吃的牛奶味。”
“別呀小姨!”韓豆豆一聽這話,立刻蔫了,小手乖乖垂下來,轉身蹬蹬蹬往客廳跑,路過沙發時還不忘抓過放在上麵的奧特曼玩具,嘴裏嘟囔著“我去吃飯,你可別忘買黑巧克力”。
蘇小姐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歎口氣,目光又飄回樓下的街麵。
街道的另一側,特警防暴車的轟鳴聲還沒停,車頂的催淚瓦斯發射器“噗噗”地往外噴著淡白色煙霧。
嗆得幾個正趴在倒地輔警身上踹打的難民直咳嗽,捂著口鼻往後退了兩步,可手裏的木棍還沒放下。
讓她揪緊心的是,防暴車沒往被圍的小隊那邊開,反而一點點往後倒,車身慢慢橫過來,車頭對著路口,車尾抵著路邊的綠化樹,看那架勢,是想靠車體堵住兩側的通道,把難民的衝勢攔在路口。
可被圍的小隊還在裏麵苦苦支撐,這一攔,豈不是把他們單獨留在裏麵了嗎?
“操!”
“甘霖娘!”
“給爺死啊!”
張涵紅著眼,半邊身子頂在前方輔警的盾麵上,借著盾身擋開戳過來的鋼管,另一隻手攥緊橡膠棍,朝著衝得最歡的那個難民頭上猛砸。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手裏的鋼管還在往盾縫裏捅,臉上扭曲得泛著青,被棍頭砸中太陽穴時,整個人愣了一下,接著像袋破布似的往雪地裏倒,手裏的鋼管“當啷”滾出去老遠。
“媽的,這他媽全是暴民!講不得一點情麵。”
張涵大口大口調整的呼吸,一步一步往後退。
放眼望去,身邊隻剩四五個人,除了劉權站在中間,剩下的全是輔警,幾人慌慌張張圍成個勉強的圓形陣型,背靠著背抵抗。
陣型完全被衝散了,難民從各個缺口往裏麵擠。
至少四百個難民往前湧,黑壓壓的一片,把這一小撮人圍得水泄不通。
有婦女舉著斷了柄的菜刀亂揮,有少年抱著輔警的腿往後拖,哪怕沒什麽章法,可密密麻麻的人貼上來,不到三十人的小隊根本擋不住。
人海戰術不單單是可以靠戰鬥力所彌補的。
就像一個訓練了十年的古代長矛兵,麵臨十個農民的圍攻時,盡管可以拚死搏殺掉兩三個,但依舊阻止不了落敗的結果。
“得往後退,我們已經被完全分割!”
前麵的輔警說話時,還得用肩膀頂著盾麵硬扛。
一個難民正抱著盾沿拽,他右手的警棍隻能胡亂揮,砸開戳向腰側的鋼管。
“能怎麽辦!”
張涵的理智和現實在腦子裏打架,右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的槍套。
他想拔槍,可劉權“別輕易開槍”的吼聲還在耳邊響,真開了槍,以後追責,他就是第一個被推出來的。
猶豫間,突然一陣劇痛從手腕傳來,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咬住。
“啊!”
張涵疼得悶喊,低頭就見個15歲左右的少年,正用兩隻手死扣著他握棍的手腕,腦袋埋在他手背上,牙齒已經咬進皮肉裏,嘴角都滲了血。
更要命的是,少年的另一隻手正往他槍套上扒,指甲刮得金屬卡扣“哢啦”響,眼看就要摳開。
張涵怒氣直衝雲霄,左手顧不上格擋旁邊戳來的木棍,一把扣住少年的後頸,使勁把人往身前按,讓少年沒法再扒拉槍套。
右手的橡膠棍順著少年的肩膀往下滑,對準他的後腦勺,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劇痛使他失去了理智,顧不得下手的輕重了,隻有把少年搞死的想法,尤其是還想奪槍,人活著槍丟了,他也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嘭”的一聲悶響,少年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咬合力道鬆了些,可牙齒還嵌在皮肉裏沒鬆。
張涵沒停手,手腕再發力,橡膠棍又對著同一處砸了兩下,第二下砸下去時,少年的牙齒終於鬆了,腦袋往旁邊一歪,眼神瞬間渙散。
“打死你他媽的活該!”
張涵咬牙切齒道,趁機甩開手,把少年往雪地裏推。
少年摔在地上,抱著後腦勺蜷縮成一團,喉嚨裏發出“嗚嗚”的慘叫,聲音又尖又啞,混著風雪飄得老遠。
“呯…呯!”
斷斷續續的槍聲開始響起,張涵渾身一震,輕輕揉搓著被撕咬得發疼的傷口,朝槍響的位置看去。
隻見左側,一個民警正舉著槍,手還在抖,槍口冒著淡淡的白煙。
而他身前的難民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卻很快又被後麵的人推著往前湧,隻是眼神裏多了幾分懼色。
旁邊的劉權正朝著那輔警吼,可是周圍太過嘈雜根本聽不清,大概是在罵他亂開槍。
可槍聲像個信號,又有兩聲槍響接連響起。
這次是右側的民警,對著天空開的警告槍,可難民隻是頓了頓,依舊往防線裏擠,甚至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朝著開槍的方向扔過去。
“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
張涵盯著傷口怒罵道。
不開槍?那是形勢可控的時候才講的規矩!
現在難民跟瘋了似的往裏麵衝,隊友被按在雪地裏打,這局麵早就失控了,還死扛著不開槍,不是傻叉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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