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具早就已經在這個世界紮下了根基，以他的詭域特性，隻要這世界上存在著一個他的詭域生物，他就不可能會消失。”
    艾維克說這話時，麵上仍舊掛著笑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麵上笑容的不合時宜。
    “這樣的詭域特性，統治世界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已成定局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擔心？”
    黑童謠、血玫瑰、濁天這三個化形詭域都可以鏟除，唯有白麵具，難以徹底根除。
    在艾維克他的判斷中，人類世界和白麵具這一化形詭域共存，已經是不可阻擋的大勢所趨。
    白麵具汙染途徑是很隱秘棘手沒錯。
    可是，白麵具這一個化形詭域的性格算是有些與眾不同。
    論殺性和破壞力，白麵具可以說是是詭域三災裏殺性和破壞力最低的化形詭域。
    像這一次，白麵具先是借助“黑童謠”的勢頭，暗中推波助瀾，步步謀劃，後是大量調動詭域生物襲擊卡維斯，這其實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因此，即便白麵具真的在這個世界擴張到相當誇張的規模，在艾維克的眼中，也隻不過是讓這個世界多了一種死後變成無臉屍體，名為“白麵具”的特殊種族而已。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少陰暗麵。
    沒有白麵具，沒有詭域生物，沒有魔族，人類自身也終將成為散播混亂的災禍之源。
    多了白麵具這一特殊的種族，反倒可以讓這世界的陰暗麵變得更加多樣熱鬧。
    卡維斯單手托腮，有些無語地對艾維克說道：
    “‘已成定局’……雖然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艾維克，這就是你擺爛不管白麵具的理由嗎？”
    艾維克彎了彎嘴角，聲音裏透露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知道你的顧慮，卡維斯，有我在，白麵具真正統治世界的時候，隻會是你這輩子之後的事，隻要你想，你這一生就可以過得安穩無憂。”
    聽到這句話，卡維斯心頭微怔，眸光微動。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恩。”
    艾維克的這一句話，是一名父親對自己兒子的承諾，符合他作為父親的身份。
    但是，卻不符合天命之子的身份。
    不難看出，世界的存亡、人類的命運、文明的興衰，不在艾維克他這個天命之子的考慮範圍之內。
    艾維克這個天命之子，和辰曦和弗伽爾完全不一樣，讓人忍不住懷疑他頭上頂著的氣運光環是個假貨。
    不過，卡維斯心裏倒是不怎麽會驚訝艾維克會說出這樣有違天命之子身份的話出來。
    好歹他已經和艾維克相處了這麽多年，他早就從種種日常相處的細節與跡象當中，覺察到了艾維克那隱藏在笑臉背後，那異於常人的冷漠處事態度。
    別的不說，就說教育這一方麵，艾維克對卡維斯就是一副全然放手，放任任其野蠻生長的放養態度。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艾維克他骨子裏對很多常人所在意的事物，是發自內心的毫不在意。
    卡維斯還記得五歲的時候，有一次跟著艾維克一起外出旅遊，曾經碰上了疑似從輻射階段或者融合階段詭域裏跑出來的詭域生物的襲擊。
    那時候，他們父子兩人和其他遊客路人一起，被詭域生物逼到一棟魔法建築內部避難。
    昏暗的室內，有人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有人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步，有人捂嘴輕聲啜泣。
    詭域生物在門外的每一次撞擊，每一次咆哮，都能激起室內人群的恐慌哭嚎和尖叫。
    卡維斯他沒有跟著人群吱哇亂叫，他早就知道他身邊的艾維克是一個殺手特工組織的頭領。
    所以，他當時隻是一臉淡定地坐在一張凳子上，靜默地吃著手頭的雪糕。
    而殺手特工組織的頂頭上司，艾維克則是一直在盯著其他哭得吵鬧的小孩看。
    那看得新鮮有趣的模樣，就跟頭一次看見小孩哭一樣。
    沉迷欣賞小孩哭相的艾維克壓根就不管外麵就即將殺進來的詭域生物，甚至還有心思心情伸手捏著卡維斯的臉，笑眯眯地問他為什麽不跟著那群小孩哭。
    卡維斯忍著對他翻白眼的衝動，在心裏默默回道：
    “你都不哭，老子我哭個屁。”
    不過，當時他還是稍微“藝術加工”了一下自己的心裏話，才對艾維克回道：
    “你不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
    而最後閃亮登場，拯救所有人的，當然不是卡維斯身邊渾水摸魚的天命之子，艾維克，而是魔法協會的執法者小隊。
    當時，卡維斯還以為艾維克是顧忌一使用那標誌性的影霧魔法，他人就會被魔法協會的人給拷走，所以才會一直幹站在那裏，什麽都沒做。
    現在想來……事情並非如此。
    卡維斯是真的有些懷疑，如果沒有他穿越這一檔子事，中途替換掉了那一個嬰兒原本的靈魂，
    就艾維克這種放養方式，以及這異於常人的三觀，潛移默化之下，會不會真的養出了個性格惡劣又極端的滅世魔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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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維斯看著麵前的艾維克，沉思片刻，還是說出了他心裏的一個打壓白麵具的想法：
    “艾維克，我想把我的魔神之血提供給魔法協會，但不是直接將魔神之血原封不動地給他們，我想加工成某樣探測型的魔法道具，再提供給魔法協會，你覺得這件事可行嗎？”
    卡維斯他不想過出門在外，都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防範白麵具的日子。
    他現在是弄不死白麵具沒錯，可他也不能總是坐以待斃，一直吃虧，總得想辦法惡心白麵具一手。
    而眼下，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借用魔法協會的力量，壓製減緩白麵具擴散詭域的速度。
    艾維克笑眯眯地看著卡維斯，忽然換上了哄小孩的語氣，對卡維斯調笑道：
    “小朋友這是有了正義感，想當英雄了？”
    卡維斯無語地撇了撇嘴。
    “你這是在說什麽東西？還‘當英雄’……魔法協會他們真查到我的頭上，我還不樂意呢。”
    接著，他身體往後一仰，雙手交叉地墊在腦後，靠在了椅背上。
    “我就是想讓自己過得開心點，白麵具過得不開心，我就過得開心。”
    卡維斯這話說得，完全契合了艾維克心裏的想法。
    他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以，這事不難，把你的一管魔神之血給我。”
    卡維斯的這一個提議存在風險，魔法協會不可能不會著手研究他們提供的探測魔法道具。
    但是，隻要他們影翎咬死不鬆口魔神之血的來源，魔法協會就沒辦法順藤摸瓜，查到卡維斯他的頭上。
    更何況，卡維斯的存在，整個影翎上下隻有三把手西穆知道。
    如果白麵具沒有像昨天那樣威脅他和卡維斯，艾維克他也沒興趣摻這渾水，插手白麵具這一件事情。
    但是，這威脅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艾維克他也不介意讓白麵具吃點苦頭。
    卡維斯將一管魔神之血遞給了艾維克。
    正事談妥了。
    接下來……就該談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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