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二級芯片實驗。"
    雲冥將修改後的設計圖遞給助理，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實驗室，眉頭微蹙：
    "卡希維娜去哪了？"
    助理詫異地抬頭：
    "她不是去找您了嗎？昨天實驗結束就去了。"
    雲冥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昨日顯示屏的異常並非故障。
    他猛地起身衝向走廊，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調出監控係統。
    "靈渦終端，檢索卡希維娜的行動軌跡。"
    "嘀...畫麵搜索中。"
    屏幕上閃過數十個監控畫麵：地下一層幽暗的走廊、一層空蕩的大廳、被風吹開的側門...
    "她出去了？！"
    雲冥的血液瞬間凝固。
    實驗基地位於汙染區最前沿，室外空氣中的異靈濃度足以在半小時內讓普通人產生變異。
    他抓起防護麵罩就往外衝，沿途撞翻的儀器在身後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寒風裹挾著灰白色的顆粒撲麵而來。
    雲冥眯起眼睛，防護麵罩上很快覆上一層詭異的熒光粉末——那是高濃度異靈在空氣中的具現化表現。
    "卡希維娜！"
    他的呼喊被呼嘯的風聲撕碎。
    遠處枯樹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跪坐在枯情樹下，金色的長發在灰暗的天地間顯得格外刺目。
    那些本該休眠的樹藤正親昵地纏繞著她的手腕，仿佛在歡迎歸來的故人。
    "卡希維娜！"
    雲冥踉蹌著衝過去，一把扯下自己的防護麵罩就要往她臉上戴。
    卻被她輕輕推開。
    "咳咳......"
    卡希維娜咳出幾縷血絲，纏繞的樹藤如潮水般退去。
    她抹去唇邊的血跡，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那晚你要趁夜帶我出來......"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雲冥如遭雷擊。
    "和那晚救你的時候一樣的時間，是異靈侵蝕最弱的時候……"
    雲冥的喉結滾動著，
    "你其實......"
    "是村裏人避之不及的"怪胎"。"
    卡希維娜接住一片飄落的灰燼，那足以腐蝕鋼鐵的顆粒在她掌心溫順如沙，
    "不能對視，不能交談...直到異靈吞噬整個村子，隻有我這個"詛咒之子"活了下來。"
    雲冥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卡希維娜的體質根本不是詛咒，而是人類在絕境中進化的火種。
    這些年精心的照料與藥物調理，都是為了延緩這種體質帶來的衰竭。可現在......
    "帶我回去做實驗吧，不用再費力改良芯片了，我體質足夠！"
    卡希維娜轉身時，眼中跳動著雲冥從未見過的決絕，
    "這才是我的價值所在。"
    "你！"
    雲冥突然暴怒地攥住她的手腕，
    "我從未要求過你——"
    "可我需要！"
    卡希維娜嘶吼著打斷他，聲音在漫天灰雪中支離破碎，
    "與其做你溫室裏的花朵，不如成為燎原的星火！"
    寒風卷起她金色的長發，露出頸後那個已經變成幽藍色的芯片印記。
    雲冥的怒火突然凝固了——這證明了卡希維娜的體質遏製不住，已經是完全體的狀態。
    作為普通人繼續生活下去的選擇被徹底放棄。
    "如你所願。"
    他最終啞聲說道。
    卡希維娜綻開笑容，像當年那個撲進他懷裏的小女孩般緊緊抱住他。
    “最後一次……讓我任性一回吧。”
    雲冥感受到懷中顫抖的身軀，忽然想起枯情樹下那個矛盾的約定——他們要彼此守護，卻又要互相成全。
    ————
    "融合度100，數據上傳成功，目標體溫正常。"
    冰冷的機械音回蕩在實驗室裏。
    卡希維娜安靜地坐在實驗台上，後頸處的芯片泛著幽藍的微光。
    機械臂緩緩收回時，助理驚訝地發現監測儀上的曲線平穩得不可思議。
    "這次...出奇的順利？"
    助理困惑地翻看數據，
    "第一次實驗明明還出現了體溫異常..."
    "實驗結束。"
    雲冥突然打斷她，聲音冷硬如鐵，
    "明天進行一級芯片測試。"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實驗室，背影透著刺骨的寒意。
    助理愣在原地，半晌才小聲嘀咕：
    "教父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冷漠..."
    當她轉身看向卡希維娜時，卻發現少女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眼底卻藏著化不開的哀傷。
    "你們...吵架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卡希維娜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助理似乎看出了卡希維娜的想法，她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
    "你要相信教父大人。這裏的每個人，都是他從異靈侵蝕區救回來的。"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那些嚇人的計劃書，多半都是給上頭看的幌子……"
    "等等！"
    卡希維娜猛地抬頭，
    "你說...之前的靈渦實驗誌願者，他們的遺體..."
    "遺體？"
    助理噗嗤一笑，
    "我不就好端端站在這兒嗎？其他誌願者有的回家鄉了，有的就在基地工作啊。"
    卡希維娜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突然想起枯情樹上那些"果實"——或許從來就不是什麽誌願者，而是……
    "還有些誌願者都在隔壁區。"
    助理指向西側的走廊，
    "要去看看嗎？"
    卡希維娜跳下實驗台，赤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
    當她推開西區休息室的門時，映入眼簾的是幾個正在喝茶談笑的"實驗體"。
    有人脖子上還貼著退燒貼，有人手臂上纏著繃帶，卻都在看到她的瞬間熱情招手。
    "新人？快來嚐嚐我烤的餅幹！"
    "你是她說的體質特殊的小姑娘，居然能融合二級芯片，厲害啊！"
    這些誌願者都是三級芯片的實驗人員，他們一直在這裏為靈渦的係統空間添加建築物。
    卡希維娜站在門口，想到自己衝動下的行為，突然淚如雨下。
    “對不起……都怪我！”
    於此同時，地下一層辦公室中，雲冥關閉了手機上監控的畫麵，手中攥著那張被掉落在走廊的圖紙——上麵用鉛筆寫著小小的批注：
    【我絕對會讓你活下去的——卡希維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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