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吾名,長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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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後,夜無痕便在鏢局落下了腳。平日裏,他也不閑著,常與銘安、阿七一同押鏢走貨。
    山間的風裹挾著草木清香,林間的獸鳴伴著車輪軲轆聲,半個月的時光就在這般充實又安穩的日子裏悄然溜走,黑市開放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這天清晨,銘安早早起身,將煉製完成的破墟丹裝進瓶中。那瓷瓶小巧精致,被他用軟布包了起來,貼在胸口。
    按照以往熟悉的路線,銘安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巷子深處陰暗潮濕,牆壁上布滿了青苔,越是靠近黑市,周圍的氣息便越發靜謐,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腐爛氣息。
    抵達黑市入口,銘安按照打聽好的暗號低聲說道“青燈引路,暗市尋蹤。”
    守在入口的龍獸人眼神銳利地打量了他一番,確認暗號無誤後,側身讓開了道路,低沉地回應“墨影隨行,交易為憑。”
    順利進入黑市,銘安沒有心思留戀周圍的熱鬧,徑直朝著賣機關獸的攤位走去。
    果不其然,老板早已等候在那裏。遠遠地,銘安便看到老板的身影。
    黑市老板正站在攤位前,爪中把玩著一隻機關鷹。那機關鷹栩栩如生,羽毛的紋理清晰可見,翅膀微微顫動,似是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飛。
    他依舊像往常一樣,熱情地向過往的客人展示著各種機關獸。當看到銘安朝著自己走來時,老板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停下了爪中的動作。
    “看來,我需要的東西,小兄弟煉製好了?”老板緩緩放下爪中的機關鷹,目光落在銘安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饒有興趣的探究。
    銘安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那個精心保管的瓷瓶,遞向老板,開口說道“你要的破墟丹……”
    老板伸爪接過瓷瓶,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封。
    瞬間,一股濃鬱的清香從瓶中彌漫開來,那香氣清新淡雅,卻又帶著一股奇特的靈力波動,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獸人的目光。
    周圍的獸人紛紛停下腳步,朝著老板這邊張望,眼中滿是好奇。老板卻絲毫不在意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瓶中的破墟丹上。
    當看到瓶中那枚圓潤飽滿、色澤瑩白的破墟丹時,老板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嘖嘖嘖,很不錯,真是很不錯啊!”老板忍不住發出讚歎,聲音中滿是驚喜,“沒想到小兄弟的煉丹技術如此醇厚,這破墟丹的品質遠超我的預期,絕對是頂級貨色!有了這枚破墟丹,想來破除高級禁製也要順利不少……”
    老板一邊說著,一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原本正常的瞳孔漸漸變成了豎瞳,透露出幾分野性。
    銘安看著老板這般欣喜的模樣,心中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開口說道“那現在,你該把鳳瓊花給我了吧……”
    “當然,當然!”老板連忙點頭,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老夫向來一言九鼎,從不食言。”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戒指,遞到了銘安麵前。
    “這是一枚由靈石打造的空間戒指,”老板指著戒指,耐心地解釋道,“不過它是個殘次品,裏麵的空間十分有限,隻能容納一朵鳳瓊花。而且它隻能使用一次,你滴入自己的一滴血,就能取出裏麵的鳳瓊花了。”
    銘安接過戒指,仔細打量起來。戒指通體呈淡藍色,表麵鑲嵌著細小的靈石碎片,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老板又開口說道“還有那機關獸,也歸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後指了指,順著老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隻虎獸人機關獸正靜靜地躺在攤位的角落。
    銘安順著老板的目光看去,心中一陣歡喜。看向老板,誠懇地說道“既然老板這樣說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說完,他又低頭仔細看了看爪墊上戒指的紋路,確認無誤後,便將戒指收了起來。
    隨後,銘安邁步走向那隻虎獸人機關獸。離得近了,他才真正看清這機關獸的模樣。這隻機關虎獸人十分高大,體型魁梧,保守估計身高也在三米左右。
    渾身覆蓋著濃密的黃色的皮毛,皮毛的質感與真的獸人沒有任何區別,用爪子摸上去,柔軟而順滑。
    看著銘安好奇地用爪子觸摸機關獸的皮毛,老板忍不住笑了笑,開口介紹道“我說過,它可不是這些普通的殘次品機關獸能比較的。它就是真的獸人,不僅有著獸人的外形,還有著心跳,甚至擁有自己的思想……”
    說到這裏,老板頓了頓,話鋒一轉“隻不過,它現在還處於休眠狀態,沒有啟動。至於啟動它的方法,就要靠你自己去探尋了……”
    話音剛落,老板又從攤位下拿出一塊玉石,遞給了銘安“這玉石原本是掛在它脖子上的,我猜測它和啟動機關獸或許有關係,你也一起拿去吧,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
    銘安接過玉石,認真地打量起來。這玉石與他平日裏見到的普通玉石截然不同,大多數玉石都是通體透亮,色澤溫潤,而這塊玉石卻是烏漆嘛黑的,表麵粗糙,沒有絲毫光澤,摸起來也有些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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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銘安將玉石收進懷中,隨後便打算把這機關虎獸人抱起來帶走。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兩隻爪子分別伸向機關虎獸人的脖子和腰部,用盡全身力氣一提……
    可這機關虎獸人重得驚人,銘安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機關虎獸人卻紋絲不動,沒有被抬動絲毫。
    銘安有些尷尬地收回爪子,撓了撓頭,看向老板,不好意思地說道“老板……你這裏有推車嗎?”
    老板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他挑了挑眉,說道“有是有,不過我這推車隻賣不租,一輛十兩銀子!”
    “真是無奸不商啊……”銘安在心裏暗自吐槽,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無奈地接受,“那好吧,那就來一輛。麻煩老板再幫我把他抬到車上。”
    “沒問題!”老板爽快地答應下來,轉身從遠處推來一輛木質推車。伸出兩隻粗壯的爪子,輕鬆地將沉重的機關虎獸人抱了起來,穩穩地放在了推車上,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費力氣。
    一切準備就緒,銘安正要推車離開,老板突然微微躬身,對著銘安說道“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有機會合作!”說著,他還伸出爪子,輕輕摸了摸銘安的耳朵,動作親昵。
    銘安有些意外的看著老板,不過對方也沒有後續動作,衝著老板擺了擺爪子,算是回應,隨後便推著載有機關虎獸人的推車,慢慢走出了黑市。
    推車的輪子在石板路上滾動,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響,伴隨著銘安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黑市深處的巷弄之中。
    推車的木輪碾過門前的青石板路,銘安推開大門,院子裏靜悄悄的,往日裏總愛咋咋呼呼的阿七不見蹤影,夜無痕慣常待著的那棵老槐樹下也空無一獸。
    索性將推車停在院角,獨自將那隻機關虎獸人推到自己的房間。
    一間陳設簡單的木屋,角落裏堆著幾箱藥材,桌上還放著半盞未涼的茶。
    接下來的時辰,銘安幾乎都耗在了研究機關虎獸人上。反複摩挲著那塊烏漆嘛黑的玉石,時而將其貼在機關虎獸人的額頭,時而又嚐試滴入血液,可無論怎麽擺弄,那龐大的身軀始終像一座沉睡的山嶽,紋絲不動。
    陽光漸漸西斜,透過雕花木窗的光斑挪到了地板中央,銘安的耐心也終於耗盡。
    “真是塊破石頭!”咬牙低罵一聲,反手從笛子中抽出短劍,對著玉石狠狠劈下。
    “哢嚓”一聲脆響,玉石應聲碎裂,碎屑飛濺間,一枚指甲蓋大小、刻著虎頭紋路的令牌從裏麵滾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銘安俯身撿起令牌,又氣又笑地吐槽“好家夥,之前總聽說滴血認主,現在又來這套娃操作,玩得挺花啊!”
    話音剛落,爪尖剛觸碰到令牌,那令牌突然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像有生命般鑽進了他的掌心。
    一股很熟悉的溫熱暖流瞬間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
    左爪背上突然泛起一陣灼癢,低頭一看,一隻栩栩如生的虎頭印記正緩緩浮現,毛色、紋路都與那機關虎獸人如出一轍。
    就在虎頭印記徹底成型的刹那,對麵的機關虎獸人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碧藍色的眼瞳如同萬年寒潭,深邃中帶著幾分剛蘇醒的混沌,卻又精準地鎖定了銘安的身影。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帶著跨越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厚重“是汝從沉睡中喚醒了吾嗎,吾王?”
    銘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爪子還下意識地攥緊了桌角。
    看著眼前明明是機關之軀,卻有著鮮活眼神的虎獸人,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結結巴巴地回應“你好……我叫銘安。不知你的名字是……”
    長贏沒有立刻回答。沉寂了不知多少個世紀的感官,正隨著銘安溫潤的聲音一點點複蘇。
    碧藍色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眼前鹿獸人的身影。
    纖細的四肢,略顯瘦弱的身軀,連說話時都帶著幾分拘謹,與他記憶中那些肌肉虯結、渾身煞氣的令牌持有者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木料的淡香,混合著桌上茶水的清甜,陽光裏的微塵在光柱中懶洋洋地翻滾,這些細微的、充滿煙火氣的景象,都讓他有些恍惚。
    他沉默地審視著眼前的“王”。
    銘安的眼眸清澈見底,像山澗的溪流,帶著初見時的試探與無措,沒有貪婪,沒有狂熱,更沒有敬畏,這與長贏過往經曆過的所有目光都大相徑庭。
    同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無形的鏈接在自己與銘安之間建立,那是源自融入對方身體的令牌,是刻在他心裏的、絕對不容反抗的主從契約。
    片刻後,長贏那龐大的身軀緩緩從蜷縮的姿態舒展開來。隻是簡單地站直身體,房間本就不算高的房梁便仿佛被無形的壓力籠罩,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近三米的身高幾乎要觸碰到天花板,壯碩的體格像一堵黑牆,將窗外斜射進來的光線擋去大半,巨大的陰影瞬間將身形嬌小的銘安完全籠罩。堅實的木質地板在他的體重下不堪重負,每一次呼吸般的起伏,都讓地板發出細微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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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銘安,碧藍色的眼眸裏沒有絲毫情緒,冷得像兩塊萬年不化的寒冰,深邃而疏離。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吾名,長贏。”
    話音落下,房間又陷入了沉默。長贏尾巴上懸浮的三道金屬環在此刻發出微不可聞的嗡鳴,一絲絲淡藍色的電弧在環與環之間跳躍,像是他體內能量流轉的痕跡。
    他沒有追問銘安的來曆,也沒有詢問自己身在何處,隻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座沉默的山嶽,周身散發著“等待命令”的氣息,這是他作為兵器的宿命。
    銘安被長贏的壓迫感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搓了搓爪子,目光掃過桌上的茶盞,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試探著開口“你剛醒……不如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廚房應該還剩些肉幹和熱粥。”
    聽到“吃東西”三個字,長贏碧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愕,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沉默了片刻,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房間裏投下的陰影又逼近了幾分,幾乎將銘安完全裹在其中。
    桌上的燭火被無形的氣流擾動,不安地跳動著,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交錯,讓他本就冷漠的神情更添了幾分深邃。
    “吃東西?”長贏終於開口,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帶著一種近乎嘲弄的語調。
    他微微低下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鹿獸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幼崽,“吾王,汝似乎並未明白。”
    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壓迫感隨著他的動作彌漫開來,讓銘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吾是兵器,不是汝的寵物。”
    “吾不需要進食,靈石之力足以維持吾的一切機能。”
    他刻意劃清了彼此的界限。
    他是為戰爭而生的工具,是用來撕碎敵人的利刃,而“吃飯”這種屬於生靈的、充滿煙火氣的需求,與他格格不入。至少,他希望銘安是這樣認為的。
    長贏的尾巴在身後極輕微地擺動了一下,那三道懸浮的金屬環隨之發出更明顯的嗡鳴聲,空氣中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在跳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再次將視線鎖定在銘安那雙清澈的藍色眼眸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像是在確認什麽“汝現在需要做的,是思考如何運用吾的力量,去實現汝的野心。而不是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像是在故意考驗眼前的“王”“還是說,吾王,汝認為一頓飯就能收買吾的忠誠?”
    “野心嗎……”銘安聽到這兩個字,腳步頓了頓,低頭看著自己爪背上還泛著微光的虎頭印記,爪尖輕輕摩挲著紋路,像是在仔細琢磨這兩個字的重量。
    抬起頭時,眼底沒有絲毫迷茫,反而帶著幾分通透的坦然“什麽樣的抱負才配得上‘野心’兩個字呢?是稱霸一方,還是掌控眾生?說實話,我確實沒什麽野心。”
    銘安頓了頓,目光落在長贏那雙依舊冰冷的碧藍色眼眸上,語氣認真了幾分“不過我倒覺得,在談什麽野心之前,總是要先填飽肚子的。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著心跳。所以忠誠與否,從來不是靠一塊令牌綁定,而是看你自己心裏怎麽想。”
    說完這些,銘安像是卸下了什麽擔子,臉上重新綻開輕鬆的笑容,尾巴輕輕晃了晃“好啦,今天總算把鳳瓊花和你都帶回來了,也算是辦成了一件大事。既然是喜事,就該吃點好吃的慶祝一下。對了,你想吃什麽?”
    這番話在銘安口中說出來,輕鬆得像是在討論今晚的月色,卻像一道驚雷,驟然劈進長贏沉寂了萬古的心湖。
    那雙素來平靜如寒潭的碧藍色眼眸驟然緊縮,瞳孔縮成一道豎線,死死地盯著眼前這隻看起來溫和無害的鹿獸人。
    纖細的鹿角還帶著幾分稚氣,爪子上甚至還沾著剛才擺弄玉石時蹭到的灰塵,可就是這樣一隻獸人,說出來的話卻和那些令牌持有者不一樣。
    房間內瞬間陷入死寂,連燭火跳動時“劈啪”的細微聲響都清晰可聞。
    長贏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術,周身那股冷得能凍住空氣的銳利氣勢,在這一刻竟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沒有野心?”半晌,長贏才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幾個字,聲音比之前沙啞了幾分,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重複著,像是在反複咀嚼這幾個不可思議的字眼,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在這弱肉強食的滄興世界,沒有野心就意味著任獸宰割,意味著隨時會成為別人口中的獵物。吾王,汝以為將吾喚醒,就隻是為了慶祝一件‘大事’,吃一頓無關緊要的飯嗎?”
    他的語氣裏滿是荒謬與質疑,尾音不自覺地拔高,像是想將這段早已偏離他認知軌道的對話,強行拉回他所熟悉的、冰冷的現實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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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千萬年的記憶中,兵器的宿命從來隻有一個,成為主人實現野心的利刃,斬開前路的阻礙,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可眼前的銘安,似乎掌握著不同的真理。
    長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碧藍色的眼眸中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有困惑,有質疑,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至於忠誠……”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般落在銘安臉上,像是要將他看穿,“那是汝聽過的最天真的笑話。吾的力量、吾的意誌,皆係於汝爪背上的令牌。令牌在,吾便永遠服從;令牌毀,吾便重歸混沌。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他用力將自己從剛才那瞬間的動搖中抽離,用更冷硬、更絕對的話語,在自己與銘安之間重新築起一道高牆。
    他不能允許自己對這種虛無縹緲的“平等”產生任何幻想。過往的經曆告訴他,所有偏離“兵器宿命”的期待,最終隻會帶來毀滅性的痛苦。
    可當他的目光再次觸及銘安的眼睛時,所有準備好的、用以鞏固心防的刻薄話語,卻莫名地卡在了喉嚨裏。
    銘安的眼眸依舊清澈,像未被汙染的山泉,沒有絲毫被他的冷漠影響,反而帶著一種篤定的溫暖。
    尤其是當“你想吃什麽”這句話再次在耳邊響起時,那語氣裏的固執與在意,竟讓他原本堅不可摧的防線,又鬆動了幾分。
    長贏沉默了。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著整個房間。
    他下意識地想再次說出“吾不需要進食”,可這句話在銘安那句“你有自己的心跳”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非真的不需要“食物”,他有味覺,能分辨出烤肉的焦香與蔬果的清甜;他甚至還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位主人曾將一塊溫熱的烤肉遞到他嘴邊,那種帶著煙火氣的溫度,至今還殘留在記憶深處。
    他確實……懷念著食物的味道。
    最終,在銘安耐心而平靜的注視下,長贏緊繃的下顎線條緩緩鬆動了一絲。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望向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仿佛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裏藏著答案。
    低沉而生硬的聲音從他喉嚨裏擠出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別扭,隻吐出兩個字。
    “……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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