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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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贏隻覺胸腔裏的靈石像是被熔漿澆透了般,滾燙的暖意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裏漫,連每一次呼吸都裹著灼人的溫度,鼻翼輕輕震顫時,連耳廓都泛著薄紅。
    垂首望著腿上重新蜷好的銀白身影,碧藍眼眸裏翻湧的情緒幾乎要漫出眼眶,那震驚是像聽了未有過的承諾,狂喜是壓抑千萬年的渴望,而那絲酸楚,則是被溫柔泡軟的委屈。
    試探著伸出虎爪,肉墊輕輕拂過銘安額前垂落的銀毛。那毛發比想象中更要絲滑,像上好的銀綢,還沾著夜露的微涼,觸到爪心時,卻讓長贏的掌心瞬間泛起細密的熱意,連爪尖都不自覺地蜷了蜷。
    “吾王……”開口時,聲音裏有些顫抖,“千萬年來,從未有獸對吾許下如此承諾。他們要的是吾的力量,是能攻城略地的利器,是能護他們安危的屏障,而非……長贏本身。”
    說最後幾個字時,爪尖悄悄蹭了蹭銘安的臉蛋兒,像是在確認這份真實。
    夜風忽然緊了些,帶著林間的寒氣掠過,吹得銘安銀毛微微揚起,像受驚的小絨毛。
    夏季的森林像是天然氧吧,沒有了燥熱,甚至還有一絲涼爽。
    長贏下意識地將銘安往自己懷裏攏了攏,手臂收得極輕,將這團溫熱的小身影嵌進自己的保護圈裏。
    尾巴不自覺地垂下,毛茸茸的尾尖上那蓬鬆的獸毛,小心翼翼地掃過銘安的手背,惹得銘安一陣癢癢,最後隻得纏住了銘安的腰。
    長贏將下巴輕輕擱在銘安的發頂,鼻間滿是幹淨的草木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小鹿平穩的呼吸,一下一下,輕緩地撞在他的小腹上,像小獸的爪子在輕輕撓著心尖。
    “今夜的星……比萬年前的更亮些。”忽的轉移了話題,聲音裏帶著低啞的笑意,“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了光。”
    說這話時,抬眼望向夜空,碧藍的眼眸裏映著漫天星星。
    再低頭看去時,銘安已經睡著了。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像隻收了爪的純良無害小獸,安安穩穩地臥在長贏的大腿上,呼吸漸漸變得綿長平穩,嘴角還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那弧度分明是還記著剛才的約定。
    夜又深了幾分,連剛才還在草叢裏鳴叫的蟋蟀都歇了聲,林間隻剩兩獸清淺的呼吸。
    樹梢上早就落了隻小鳥,羽毛是近乎墨色的深黑,歪著頭打量著銘安,圓溜溜的眼睛裏泛著詭異的紅光,在月色下像兩顆凝結的血珠。
    風又起了,帶著林間的嗚咽聲,等風過之後,枝頭上的小鳥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幾片晃動的葉子,像是從未有過停留。
    長贏脫下自己的外衫,將衣服蓋在銘安身上,小心地掖了掖邊角,生怕林間潮濕的露水氣漏進去。
    抬起虎爪,輕輕拍著銘安的後背,動作輕緩而有節奏,像哄著幼獸入睡的模樣。
    第二日的押鏢路,表麵上瞧著倒是“順利”……
    晨光正好,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官道平坦,風裏又吹出來夏季的燥熱。
    可隻有走在其中的兩獸知道,這份“順利”裏藏著多少不對勁,畢竟太安靜了,連過路的獸人都沒有一隻……。
    路已經走了大半,按路程算,大概還需要一至兩天才能抵達目的地,可就在這時,周圍的氣味忽然變了。
    先是風裏多了股腥臊味,像腐肉混著獸血的氣息,接著是遠處傳來的細微獸吼,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等長贏和銘安停下腳步時,周圍已經圍滿了魔獸……足足二十餘頭,形態各異,每一頭都看起來很凶戾。
    長贏站在原地,麵色依舊平靜無波,碧藍的眼眸掃過圍上來的魔獸,沒有絲毫慌亂。
    對他來說,這樣的魔獸,隨手就能消滅一片,根本算不上威脅。
    可身旁的銘安卻皺起了眉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裏的笛子,眼神裏滿是疑惑和警惕。
    “按理來說,魔獸不是應該被封印在滄興的各個秘境裏麵嗎?”銘安的聲音裏帶著不解,抬眼掃過麵前的魔獸,目光落在一頭赤眼狼脖頸處的黑紋上,“秘境的封印一向牢固,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
    長贏尾巴上的三枚金屬環,在晨光中泛起了刺目的銀藍電光,“滋滋”的電流聲在空氣裏炸開,連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幾分焦灼味。
    沒有回答,隻是不動聲色地將銘安往自己身後攬了半步,手臂輕輕護在他的腰側,同時,爪尖悄然凝聚起淡金色的靈力,是[棋局]之力運轉的征兆。
    幾乎是靈力凝聚的瞬間,地麵上已無聲浮現出半透明的棋盤紋路,那些紋路泛著淡淡的金光,格子裏還刻著細小的符文,周圍有紙鶴一樣的印記。
    棋盤以兩獸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將他們穩穩護在中央,空氣裏傳來輕微的嗡鳴,像是屏障成型的聲音。
    “魔獸確實該在秘境中。”直到這時,長贏才開口,碧藍的眼眸掃過周圍的魔獸,從鬃毛暗紅、沾著黏液的赤眼狼,到背生黑鏽色骨刺、體型龐大的鐵甲熊,每一頭魔獸的眼底都泛著妖異的紅光,且那凶戾之氣並非自然所有,而是帶著一股強行催發的扭曲感,“但這些家夥……是被人用邪術操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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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忽然抬爪,爪尖的淡金色靈力瞬間化作一枚透明的棋子,飛向最近的那頭赤眼狼。
    棋子精準地落在赤眼狼的眉心,“哢嚓”一聲脆響,那頭赤眼狼的動作猛地一頓,眼底的紅光瞬間熄滅,龐大的身體晃了晃,然後重重地軟倒在地,落地的瞬間,身體竟化作了一灘黑泥,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很快便滲進了土裏,消失不見。
    尾巴上的金屬環震顫得愈發劇烈,“叮鈴叮鈴”的碰撞聲在空氣裏回蕩,長贏閉了閉眼,鼻尖微微動了動,大概能感知到操控這些魔獸的靈力源頭,就在西北方三裏外。
    那股力量陰冷粘稠,可更讓他在意的是,那股力量裏還帶著幾分熟悉的氣息……
    “有人想引吾等離開官道。”長贏低聲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冷意,爪尖在半空中的棋盤上快速落子,「落子無悔」的力量瞬間蔓延開來。
    官道兩側的泥土忽然開始隆起,很快便形成了三道一人高的土牆,土牆泛著淡金色的光,表麵刻著與棋盤相同的符文,堅硬如石,將兩獸與兩側的密林徹底隔絕。“吾王待在吾身後,這些雜碎交給吾。”
    話音未落,長贏已化作一道殘影掠出。
    「雲間月」輕功發動的瞬間,身影飄忽不定,像煙般在魔獸群中穿梭,爪尖纏繞著刺眼的紫電,「天雷乾陣」的力量在掌心凝聚。
    每一次揮爪,都伴隨著沉悶的骨骼碎裂聲,紫電落在魔獸身上,瞬間便會傳來淒厲的慘叫,那些被擊中的魔獸,要麽化作黑泥,要麽便重重倒地,沒了聲息。
    可尾巴上的金屬環卻始終懸而未發,銀藍的電光雖亮,卻沒有真正攻擊。
    那是他留給幕後黑手的“禮物”。
    此刻更在意的,是身後那道銀白身影的安全,每一次轉身,他的目光都會快速掃過土牆後的銘安,確認他沒有受到絲毫波及,才會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魔獸身上。
    而銘安也沒有閑著,取出懷裏的笛子,橫在唇邊。清亮的笛聲瞬間響起,正是《往生蓮華》。
    淡綠色的音波從笛中流淌而出,像一朵朵綻放的蓮花,層層向著魔獸群襲去。音波所過之處,魔獸們紛紛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眼底的紅光也黯淡了幾分。
    與此同時,數張白色的禦紙從袖中飛出,在空中快速旋轉,瞬間化作鋒利的紙刀,不斷收割著靠近的魔獸。
    長贏碧藍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訝異,《往生蓮華》的音波並非淩厲的衝擊,反倒像田野間耕耘的希望。
    音波掠過他爪尖時,連「天雷乾陣」的紫電都柔和了幾分,而落在那些被操控的魔獸身上時,效果卻截然不同。
    魔獸們原本緊繃的軀體開始不受控地顫抖,皮下仿佛有黑氣在翻湧,那些纏繞在它們經脈裏的陰冷靈力,竟在笛聲中像融雪般快速消散,連帶著它們撲擊的動作都遲緩了數分,眼底妖異的紅光也黯淡了大半,甚至有幾頭鐵甲熊停下了腳步,茫然地晃了晃腦袋,似乎在掙脫某種束縛。
    長贏心中微動,爪尖的紫電驟然暴漲,電弧在空氣中拉出細碎的光痕,借著音波的掩護,身形如鬼魅般在魔獸群中穿梭。
    「雲間月」輕功施展到極致時,身影化作一道淡黃色的虛影,每一次落地都精準踩在地麵棋盤的星位上,足尖點過之處,棋盤紋路裏的金光便會亮上一分。
    “落!”喉間低嗬一聲,爪尖在半空虛點,「落子無悔」的靈力順著指尖淌下,地麵上的棋盤瞬間泛起刺眼的金光。
    土牆拔地而起,像三道堅固的囚籠,將三頭受傷的赤眼狼困在其中。那些狼在牆內瘋狂衝撞,卻隻能撞得土牆微微震顫。
    這既是為了限製魔獸行動,更是為了防止它們被操控著自爆傷敵,長贏早已將所有風險都算在了棋局之中。
    “吾王的笛聲,比吾更勝一籌。”長贏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許。
    餘光始終落在身後的銘安身上,看著那道銀白身影握著笛子的爪子穩定如初,笛聲流淌間,連空氣中的邪戾之氣都消散了不少。
    尾巴上的三枚金屬環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環身泛著刺目的銀藍電光,“滋滋”的電流聲在空氣裏炸開。
    猛地甩尾,最外側的那枚金屬環帶著破空之聲飛出,那圓環並未砸向任何一頭魔獸,反而擦著銘安的頭頂掠過,帶起的風拂動了銘安額前的銀毛。
    圓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擊中了西北方半空的某一點。那裏原本空無一物,可在圓環擊中的瞬間,空氣卻泛起了水波般的漣漪,一道黑影驟然顯現出來。
    那是個穿著墨色長袍的瘦高獸人,袍子上繡著詭異的黑色紋路,像纏繞的藤蔓,臉上戴著一張青銅麵具,眼窩處是空的,隻有兩團黑氣在其中翻滾。
    顯然,他沒料到長贏能精準定位自己的藏身之處,被圓環擊中的瞬間,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
    “想跑?”長贏冷哼一聲,爪尖在棋盤上極速落子,指尖的淡金色靈力如流水般注入棋盤,「戰爭領域」的力量瞬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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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和銘安為中心,方圓百米的空間驟然凝固,空氣仿佛變成了實質的屏障,連光線都變得遲緩起來。
    那試圖遁走的黑影動作猛地一滯,身形在半空中再也無法移動分毫,隻能僵硬地懸著,暴露在兩獸的視線裏。
    長贏這才看清,那黑袍獸人手中握著一根法杖,法杖是深黑色的木頭製成,表麵纏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黑蛇,蛇頭正對著他們,蛇口張開,露出兩顆細小的毒牙,法杖頂端鑲嵌著一顆暗紅色的晶石,晶石裏有黑氣在緩緩流動,正是操控那些魔獸的靈力源頭。
    長贏閉了閉眼,將靈力探向遠方,清晰地感知到那黑袍獸人身上除了邪術之力,帶著幾分虎族的凶戾,卻又被邪術扭曲得麵目全非,讓他想起了數百年前遇到過的一夥修煉禁術的獸修。
    “邪修禁術「傀儡咒」?”長贏冷聲開口,爪尖凝聚起淡金色的靈力,靈力中纏繞著細小的紫電,“閣下是哪個餘孽,敢在墜玉邊境撒野?”
    誰知他話音剛落,那黑袍獸人竟直接咬舌自盡!身體瞬間膨脹起來,黑袍下的皮膚泛起詭異的黑紫色,一股濃鬱的黑紅色毒霧從他體內溢出,顯然是要自爆同歸於盡。
    銘安瞳孔驟縮,心髒猛地一緊,幾乎是本能地向著長贏飛奔而去。袖中的禦紙瞬間飛出,那些白色的紙張泛著淡淡的銀光,飛快地纏上了長贏的身體。
    「善惡相抵」
    低喝一聲,將自己的能力瞬間發動,長贏身上還未顯現的傷口,順著禦紙的牽引,緩緩轉移到了銘安的身上。
    而在黑袍獸人自爆的一瞬間,長贏早已反應過來,用「棋局」的力量將兩獸的距離瞬間拉開,可那自爆的邪力太過迅猛,還是有一絲黑紅色的毒霧纏上了他的脊背。
    感覺到異樣,長贏本能地想掙脫,低頭一看,卻見是銘安的禦紙正緊緊纏著自己的手臂,動作一頓,便任由那些紙張纏繞上來。
    下一秒,胳膊上的毒素和即將浮現的傷口,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長贏隻覺一股寒氣從尾椎直衝頭頂,那寒意帶著徹骨的恐慌,渾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尾巴上的三枚金屬環驟然爆發出刺目至極的銀電,“轟隆”一聲,官道兩側的枯樹竟被雷劈得焦黑斷裂,樹幹上還冒著黑煙。
    幾乎是踉蹌著撲了過去,在銘安的身體晃倒前,死死將他攬入懷中。
    爪心觸到對方後背滲出的溫熱血液時,長贏的身軀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那顫抖從指尖蔓延到全身,連牙齒都在微微打顫。
    “吾王!”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碧藍的眼眸死死盯著銘安後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泛著黑紫色,黑袍獸人自爆的邪力正化作一絲絲黑紅色的霧氣,順著傷口往銘安的經脈裏鑽。
    銀白的毛發被鮮血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那抹猩紅在銀白色的毛發映襯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長贏的爪尖顫抖著撫上傷口邊緣,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療傷靈力,想將那些邪力逼出。可靈力剛觸到傷口,便被那股邪力狠狠反噬回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從爪尖傳來。
    尾巴上的金屬環因主人的暴怒而劇烈震顫,環身的銀電幾乎要掙脫靈力的束縛,砸向四周的一切。
    可就在他眼底的殺意即將失控時,瞥見了銘安蒼白的側臉……那張小臉毫無血色,連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
    長贏猛地咬住下唇,嚐到口腔裏蔓延開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那股想毀滅一切的衝動。
    另一隻爪飛快地摸向空間戒指,靈光一閃,數瓶貼著“墨家秘藥”標簽的瓷瓶便落在了掌心。
    此刻卻顧不上擰開瓶塞,直接用靈力震碎了瓷瓶,淡金色的藥膏從碎裂的瓷片中流出,泛著淡淡的藥香。
    伸出爪尖,將藥膏粗暴卻又小心翼翼地抹在銘安的傷口上,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卻又怕弄疼對方。
    “誰準你用「善惡相抵」的?!”
    他低吼著,聲音裏卻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哽咽,尾音微微顫抖,碧藍的眼眸死死鎖住銘安的臉,眼底翻湧著恐慌、憤怒與心疼,“這點擦傷吾自己能愈合!你知不知道那邪力有劇毒?!若傷及心脈……”話未說完,便被自己狠狠掐斷。
    他不敢想後果,光是想象銘安可能會因此出事,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將銘安抱得更緊,毛茸茸的尾巴不受控製地纏上對方的腰,尾巴上的毛發輕輕蹭著銘安的後背,像是要將自己的體溫渡過去,又像是在無聲地安撫。
    “吾王……別嚇吾。”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哀求,那是千萬年來,從未有過的脆弱。
    懷中的銀白身影輕輕動了動,長贏的身體卻瞬間僵住,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動作會驚擾到對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銘安微弱的心跳,一下一下,緩慢卻有力,像是在敲打著他的靈魂,讓他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了幾分。
    長贏緩緩低下頭,鼻尖輕輕蹭過銘安汗濕的額發,那觸感溫熱而真實,讓他確定懷中的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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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輕得像夢囈,帶著一絲後怕,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認真“等傷好了……吾定要罰你。罰你……再也不許做這種傻事。”
    銘安隻覺意識像是沉在溫軟的雲絮裏,再睜眼時,最先感受到的是周身的輕盈,沒有半分傷口撕裂的痛感,連之前被邪力侵蝕的滯澀感也消失無蹤。
    眨了眨眼,視線緩緩聚焦,便撞進了長贏那雙盛滿擔憂的碧藍眼眸裏。
    長贏的虎耳微微耷拉著,平日裏蓬鬆的獸毛此刻有些淩亂,爪尖還沾著些許未擦淨的藥膏痕跡,連尾巴上的金屬環都沒了往日的靈動,隻偶爾輕顫一下,透著主人的不安。
    銘安看著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又飛快壓下,隻裝作剛從昏沉中醒來的虛弱模樣。
    “長贏……”開口時,刻意讓聲音帶著幾分斷續的沙啞,連呼吸都放緩了些,像是連說話都耗盡力氣,“我是不是……快死了?”說這話時,還微微蹙起眉,眼底蒙上一層淺淺的水汽,配合著蒼白未褪的臉頰,竟真有幾分奄奄一息的模樣。
    長贏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碧藍的眼眸瞬間泛起慌亂。
    幾乎是立刻俯下身,爪尖顫抖著撫向銘安的後背,指尖先觸到的是蓬鬆柔軟的銀毛,沒有預想中的黏膩血跡,再往下探,本該深可見骨、泛著黑紫邪意的傷口,此刻竟隻剩下一道淺粉色的疤痕,在銀毛下若隱若現,連一絲殘留的血腥味都消散了。
    猛地低頭,視線撞進銘安的眼眸裏,那雙湛藍的眸子哪裏還有半分虛弱,正彎成了月牙的形狀,眼底盛著狡黠的笑意,連之前蒼白的臉色,也不知何時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呼吸平穩有力,胸口起伏均勻,分明是徹底痊愈的模樣。
    長贏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小鹿,竟敢拿生死之事跟他開玩笑!剛才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魂都快被嚇飛了,此刻爪心還殘留著冷汗的濕意,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麻。
    可看著銘安眼底那點藏不住的狡黠,聽著他強忍著笑意、還在輕輕哼唧的小動作,那點剛冒出來的怒氣,又像被風吹過似的,悄悄散了。
    “沒事就好。”他在心裏默念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緊繃的肩悄悄放鬆了些。
    隻是下次再敢這樣胡鬧……定要讓他嚐嚐靈環的“雷電按摩”,讓他知道嚇自己的代價。
    可念頭剛落,又忍不住軟了下來……罷了,隻用最輕微的電流,讓他癢得討饒就好,真要傷了他,自己反倒會心疼。
    “你——”長贏一口氣噎在喉嚨裏,上不來也下不去,連尾巴都氣得甩了一下,結果尾巴上的金屬環沒控製好力道,“啪嗒”一聲砸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清脆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
    疼得齜了齜牙,虎耳瞬間豎了起來,又飛快耷拉下去,模樣有些狼狽,倒讓銘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長贏瞪了他一眼,卻沒真的生氣,反而伸出爪尖,惡狠狠地捏了捏銘安泛著紅暈的臉頰。可爪心的力道卻控製得極好,隻輕輕捏出一點軟肉的弧度,生怕稍微用力,就弄疼了這剛痊愈的小家夥。
    “吾王好大的膽子,竟敢拿生死之事逗弄吾!”話雖帶著幾分怒氣,可聲音裏早已沒了剛才的嘶啞,反而透著點哭笑不得的無奈,連碧藍眼眸裏的慌亂,也被寵溺的笑意取代。
    目光掃過銘安,忽然俯下身,在那毛茸茸的耳朵尖上輕輕咬了一口,牙齒剛觸到柔軟的耳朵,就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像是被癢意驚擾,連耳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長贏悶哼一聲,才不舍地鬆開,舌尖還悄悄蹭了蹭那軟毛,留下一點溫熱的觸感。
    小心翼翼地將銘安打橫抱起,手臂穩穩托著他的膝彎與後背,另一隻手輕輕攏住他的腰。
    毛茸茸的尾巴也沒閑著,小心地墊在銘安的腰後,生怕路上的顛簸會弄疼他可能還沒完全恢複的身體。
    尾巴上的金屬環此刻隻餘微弱的電光,像鬧別扭似的,輕輕蹭著銘安的手背,電流細得帶來一點酥麻的癢意。
    “空間戒指裏有上好的墨家秘藥,就算傷口愈合了,也得再塗三遍。”長贏低頭,鼻尖輕輕蹭過銘安汗濕後重新變得柔軟的額發,鼻尖縈繞著他身上幹淨的草木香,聲音軟得不可思議。
    “押鏢的物件先藏起來,這裏還殘留著邪修的氣息,不宜久留。吾帶你去前麵的驛站,讓驛站老板燉點你愛吃的。”
    懷中的銀白身影輕輕點了點頭,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在回應。
    長贏卻忽然收緊了手臂,將臉埋在銘安的頸窩處,毛茸茸的虎耳輕輕蹭著他的鎖骨,帶來一點癢意。
    “下次再敢這樣……”他的聲音悶悶的,從頸窩處傳來,帶著點含糊的委屈。
    頓了頓,才繼續說,連自己都沒察覺那份藏不住的示弱“吾就……吾就罰你每天給吾梳毛,從頭頂的虎耳梳到尾巴尖,梳到尾巴上的金屬環都能當鏡子照為止。”
    這懲罰哪裏是罰,分明是想每天都能跟他親近,連長贏自己說完,都忍不住耳尖發燙。
    不等銘安回應,便抱著人起身,足尖一點地麵,「雲間月」輕功瞬間展開。
    身影在官道上掠過,速度快卻穩,懷裏的銘安幾乎感受不到顛簸。尾巴上的金屬環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附和主人的話,又像是在慶幸懷中的珍寶終於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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