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音樂學院旁的綠雅飯莊內。
    林綰推門時風鈴輕響，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她看見李娜坐在臨窗的木椅上，指尖正不斷敲著青花瓷餐具。
    “綰綰！這呢！”王小米從屏風後探出腦袋，衝這邊招了招手。
    林綰笑著回應，坐到她旁邊，看著包廂內的環境微微出神。
    一個月前她還在出租屋裏吃著黃燜雞，現在不但搬了高檔公寓，還坐在了這人均消費2000的包廂裏。
    當然，這頓是李娜請客，她可舍不得花這麽多錢去吃頓飯。
    “發什麽呆呢？”王小米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壓低聲音道：“李娜一會說什麽你就當放屁就行，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非要請吃飯。”
    林綰回過神，朝這個班裏唯一的朋友笑了笑：“小米，我知道的。”
    對麵的女人合上菜單時，正看見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她勾了勾新紋的霧眉：“兩位大小姐聊什麽悄悄話呢？也讓我聽聽？”
    “聊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小米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天天在班裏給綰綰甩臉子看，也就是她脾氣好，要是換了我......”
    “這不特意擺一桌給林綰賠罪麽，”李娜被嗆了一句，微微皺眉，“小米你火氣別這麽衝，女孩子家家的......”
    “我什麽家家輪得著你管？”小米嗤笑著向後一仰，椅背撞在牆上“咚”地一聲，“我哥都管不了我，你算哪根蔥？”
    聽見她提起她哥，李娜嘴角抽了抽不說話了。
    她們現在住的寢室樓，就是小米她哥前年捐的，雖然不知道這丫頭家裏具體是做什麽的，但肯定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小米。”林綰溫聲截住話頭，對著李娜抬了抬下巴：“今天找我什麽事兒，你直說就行。"
    “不急不急，咱們先嚐嚐他家的招牌菜，味道不錯的。”
    李娜借坡下驢，起身給她們二人倒茶：“我的小米大小姐，就甭跟我這小人物置氣了......"
    隨著服務員魚貫而入，包廂裏飄起了濃鬱的飯菜香味。
    三人邊吃邊聊，說起班裏的八卦時還齊齊笑了一陣，氣氛總算緩和了些。
    “林綰啊。”李娜指尖摩挲著茶杯，聲音帶著一股子媚勁兒：“你說咱們這些學音樂的，是不是挺難的。”
    林綰放下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李娜用紙巾按了按唇角：“學校裏不是要交這個費，就是那個費。家裏要是有礦的話那無所謂，但像咱們這種普通人家出來的，別說買什麽設備，想混張文憑都扒層皮。”
    小米拿起竹筷在瓷碟上磕了磕：“你說這個幹嘛？有事兒說事兒！”
    “說的就是這個事兒啊！就咱們係裏這些人，現在都什麽情況，你們不清楚嗎？”
    小米腮幫子鼓了鼓，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娜笑眯眯的看了看對麵的兩人：“嗬嗬，都是自家姐妹，沒什麽不好講的。”
    “林綰，我今兒是給你送機緣來了。”
    林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去接話。
    “咱們女人嘛，要麽靠父母，要麽靠老公，不管怎麽樣，總歸是得靠點什麽吧？”
    “我聽說你最近在做音頻直播？嗬嗬，那東西不容易吧，也賺不到什麽錢，好不容易攢了一點，買個包填充下門麵，差不多也就都搭裏了吧？”
    說著，李娜起身走到林綰身邊坐下，指了指她手邊的愛馬仕。
    林綰聽著她繞來繞去，心裏愈發的煩躁，忽的想起那個那個口花花、直來直去的色批，覺得還是和他說話更舒服些。
    李娜見這二人有點不耐煩，稍微提了語速：“說實話，我家裏條件可能還趕不上你，要是純靠家裏供著，我去年就熬不下去了。”
    “你也別嫌我煩，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女人，在一個班裏呆了三年，互相知根知底的......”
    “林綰，我問你，如果有一份月薪幾十萬的工作，你想不想做？”
    林綰剛端起的茶杯停在了嘴邊：“什麽工作？”
    李娜晃了晃手機，輕笑道：“每周隻需要工作一兩天，一個月幾十萬，你願不願意？”
    茶杯在桌上磕出一聲脆響，林綰垂眸盯著蕩開的水花。
    一旁的小米倒是眼睛一亮，有些興奮地推了推林綰：“願意，綰綰願意，我也願意！”
    她知道這個閨蜜家裏環境不好，其實她也想幫一下，但她哥除了學校要求的費用外，每個月隻給她2萬零花錢，她自己都不夠，能賺錢的話當然好。
    “小米，這個活兒你幹不了。”李娜隨口敷衍了下，目光灼灼的看向林綰：“你什麽想法？”
    林綰忽然笑開，眼尾彎成新月：“你現在幫別人拉皮條呢？”
    “這話可就難聽了。”
    李娜點開相冊往前一推：“龍源地產的張總想找個校園戀人去重溫一下青春的感覺，我也就是幫忙牽個線罷了。”
    “之前我推了七八個他都不滿意，直到他看見咱們班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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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屏上是張穿著poo衫打高爾夫的大叔，李娜伸手比了個“六”的手勢：“人家開價這個數，六十萬！夠你爸上十年班了吧？”
    小米眼睛一瞪就要發飆，卻被林綰拽住了衣角。
    “這位張總......”她指尖輕點屏幕裏發福的肚腩，“貴庚啊？”
    “正當年呢，才五十八。”李娜把手機往她麵前又推了推，“不過大你三十來歲，現在大叔最吃香......”
    林綰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打斷她：“李娜，我爸今年五十五，咱們當了三年同學......”
    李娜輕笑著拿起玻璃杯在她麵前晃了晃：“就因為是老同學，我才把這金飯碗端到你麵前！”
    “你這三年都沒談過戀愛，不就是想賣個好價錢？每個月陪個五六天而已，算下來日薪十多萬啊！”
    “係裏多少人搶破頭地要這個機會，真當你那兒鑲鑽了？”
    “艸！”小米抄起冰檸檬茶就要潑，被林綰按住了手腕。
    “小米大小姐當然不懂。”李娜嚇了一跳，起身後退了一步，“你衣櫃裏隨便拎出來一件大衣，夠我們這樣的人家吃半年。”
    她轉向林綰時忽然放輕聲音，“這些年她冬天總穿那件起球的舊羽絨服，小米你真看不見？”
    “你要能給她買新衣服、繳學費，我立馬滾蛋。”李娜將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墩在桌子上，“她在食堂吃涼皮的時候，你踏馬在外麵喝波爾多呢！”
    小米的臉“唰”的一下白了。
    其實她最開始經常找林綰吃飯，但去了幾次之後林綰就主動拒絕了。而她被拒絕的多了，自然也就不再提了。
    “說完了？”林綰忽然輕笑，將手邊的愛馬仕包摟進懷裏，“有件事你弄錯了。”
    “我的確家裏環境不好，這幾年也的確過得很難，但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了。”
    她手指在懷裏的包上劃過：“我交男朋友了，這個包不是我直播賺的，是他送的。”
    小米吃驚的望向她。
    李娜怔了半秒突然嗤笑：“已經找到下家了？給的什麽價兒？”
    “我先跟你說好，張總那邊要的就是你這個純勁兒，要是他知道你這情況，肯定就給不了60萬了......”
    “不過也沒關係，回頭做個小手術就行。你自己別提，我就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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