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山市老城區裏彌漫著機油與煤灰混雜的氣味，蔣南星站在紅磚家屬樓下抬頭望了望，牆皮剝落處能看到二十年前的計劃生育宣傳畫。
    “蔣姐，東邊第三棟，三號樓。”助理小周捧著平板湊近，“戶主叫王德發，四十二歲，銅山冶金廠下崗職工。”<2兩居，按政策能拿902安置房加20萬現金，戶口上多了一個人後，能多拿502的配額。"
    蔣南星摘下墨鏡別在領口，西裝下擺被穿堂風掀起：“男方是他兒子吧？人呢？”
    “在工地開塔吊，前天打架腿折了，在醫院住院。”小周翻著資料，快速回應，“婚介所那邊說他家一共拿了15萬，中介答應給陳女士10萬。”
    “10萬？這女人有病吧？”蔣南星納悶的叼上根煙，嘀咕了兩句，“不是找著主兒了？還出來掙這個錢？”
    兩個應急專員老李和老劉提著黑色公文包跟在她後麵，眼睛不斷掃視過往行人。
    經過麻將社時，卷簾門後傳來搓麻將的聲音：“老王家那傻小子真行啊，花十五萬買個媳婦指標......”
    蔣南星腳步微頓，轉身拐進旁邊小賣部。
    玻璃櫃台裏，老板娘正嗑著瓜子追宮鬥劇。
    “要兩包玉溪，軟的。”她摘下手套，臉上滿是好奇之色，“剛聽人說買媳婦指標？現在還有這說法？”
    老板娘邊吐瓜子殼邊從櫃台上取煙：“就後麵三單元的老王家，小崽子天天不幹正事兒。前陣子不知道從哪找了門路，買了個假媳婦，說是能多分套房......”
    應急專員老李突然咳嗽兩聲。
    門外，穿白色毛衫的中年女人正拎著暖壺往這邊張望。
    蔣南星掏出手機掃碼：“再拿瓶可樂。”
    等老板娘轉身，她迅速拍下牆上貼著的水電繳費單——戶主王德發，三單元402。
    剛出店門，白毛衫女人就湊過來：“大妹子是拆遷辦的？我家陽台麵積他們少算了三平米......"
    “我們是區司法局的。”蔣南星溫和的笑笑，亮出偽造的工作證，“接到舉報說這裏有人騙購安置房指標，大姐你......”
    女人臉色驟變，暖壺差點掉地上：“哎呦這風真大，我得回家收衣服......”臃腫的身影眨眼消失在樓道裏。”
    小周憋著笑接過她手裏的東西：“蔣姐，直接去402？”
    “不急，籌碼不夠，咱們先去醫院。”蔣南星將手套重新戴上，“你用咱們市裏的關係去約街道辦主任下午見個麵。”
    銅山市第三醫院住院部。
    蔣南星推開309病房門時，鐵架床上的青年正端著手機，和遊戲裏幾個隊友互相問候對方家人。
    “你們踏馬誰啊？”
    “陳女士的朋友，來找你談談。”蔣南星伸手點了一下吊瓶，發出一聲“叮”的脆響，“哦，就是陳青玥。”
    “陳青玥？那婊子人呢？”王強抓起蘋果砸向幾人，被老劉側身閃過，“老子花了十五個，趕緊把人送過來給老子睡，中介說了有這個服務，是踏馬贈品！”
    蔣南星背著手走到窗邊掀開窗簾，樓下車棚裏七八個抽煙的黃毛青年同時抬頭。
    她頓時笑眯了眼，衝樓下的哥幾個揮了揮手：“根據《治安處罰法》第六十六條，脅迫婦女發生關係......三年起哦。”
    “嚇唬誰呢？”王強扯開病號服，露出胸膛上的青龍紋身，“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讓你們出不了銅山？”
    “我能不能出銅山不好說，但......”
    蔣南星抓起床頭的蘋果咬了一口，隨即有些嫌棄的丟到地上。
    “安置房指標詐騙涉案金額超過五十萬，屬於數額特別巨大。如果你家的事兒這個節骨眼爆出來......”
    她彎腰盯著青年暴突的眼球：“你想想會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
    王強的喉結上下滾動，牙縫兒裏滲出血絲：“你踏馬威脅老子？”
    “你牙齦出血？”
    蔣南星把離婚協議書拍在病床上：“明早九點民政局，簽字之後我沒時間搭理你。但你要是不來......”
    她指腹抹過窗台積灰，在他臉上畫出條指印：“猜猜那些要不到安置房的街坊，會不會把你全家從六樓扔下去？”
    ..............
    住院部後巷的陰溝裏泛著油光，特意選了偏僻小路的蔣南星悠哉悠哉的靠在樹上抽煙。
    “這也太特麽慢了，我看小說裏，謝文東可猛了來著。”
    老李瞥了她一眼，有些無語的歎口了氣：“南星，要真是謝文東來了，咱們全得死這......”
    三分鍾後，七個手持鋼管的混混從小路後麵包抄過來。小周迅速退到牆邊，微微抬起了手中的記錄儀。
    “艸！強子說了，往死裏打！”領頭的黃毛露出鑲金門牙。
    老李咧開嘴嘿笑一聲，解開西裝紐扣，露出腰間的防暴甩棍。
    第一個衝上來的胖子被甩棍劈中手腕，鋼管落地時砸出一溜兒火花。
    老劉側身閃過另一人的橫掃，擒住對方胳膊猛地反擰，骨裂的聲音伴隨著混混的哀嚎格外清脆。
    穿著鉚釘皮衣的黃毛從他背後偷襲，老李一記後蹬腿正中他腹部。那人撞翻垃圾桶，被泡漲的衛生巾糊了個滿臉。
    小周滿臉興奮地舉著記錄儀，鏡頭穩穩追著戰局。突然有個紫毛混混朝她撲來，被老劉擲出的鋼管直接貫穿大腿。
    ...................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最後站著的黃毛轉身就想跑。
    老李甩棍脫手飛出，精準擊中後背，他痛呼一聲，直接跪在了蔣南星麵前。
    從頭至尾都倚在樹上抽煙的女人嫌棄的拍了拍他的臉：“就這戰鬥力，還特麽混社會？聽姐的，上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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