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局子裏出來時，已經過了中午。
    蔣南星叼著煙蹲在路邊給趙高發微信。
    待看見對方爽快的付了10萬的追加費用後，她頓時笑眯眯地把他的備注改成了【男神】。
    “聯係過街道辦了嗎？”
    “聯係過了，李主任說在棋牌室等咱們。”小周晃了晃手裏的茅台，“按姐的吩咐，帶了兩瓶。”
    蔣南星點點頭，鑽進對麵的小賣部，拎了幾個麵包出來，邊走邊吃。
    棋牌室裏煙霧繚繞，李主任正和三個老頭搓麻將。
    紅木桌腿下墊著拆遷宣傳冊，煙灰缸裏堆滿了芙蓉王煙頭。
    “哎喲！是剛才電話裏說的，什麽公關的貴客吧？”胖子主任見他們進來，眯了眯眼，“東風。”
    “聽說咱們院兒的拆遷工作都是您在主持？”蔣南星示意小周遞上禮盒，“有些情況需要您指導一下。”
    胖子眯眼掃過茅台包裝，臉上的橫肉堆成菊花，慢悠悠的起身接了過來：“說什麽指導？有事兒你直接說就行。”
    小周從包裏掏出資料攤在牌桌上：“主任，三號樓王德發他家......”
    胖子點煙的手頓了頓，將兩瓶茅台又推了回來：“你說的這人啊，我不認識，幫不上忙，幾位慢走哈。”
    他叼著未點燃的煙，朝門口揚了揚下巴。
    小周一愣：“就是三號樓三單元......”
    桌上的資料被隨手丟到地上，麻將牌嘩啦啦響著打斷了她的話。
    穿藍背心的老頭突然啐了口痰："踏馬的，誰在屋裏放屁了？酸臭酸臭的。"
    幾個老頭兒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蔣南星的臉瞬間陰沉下去，攔住了還要說話的小周。
    “上回那個小娘們來，給德發家的小崽子騙出去，愣是把他忽悠的給婚離了。”
    另一個紅衣服的老頭瞥了她一眼，怪笑一聲：“最後不還是複婚了？大家都有好處的事兒，你們瞎摻和啥？”
    說著，他點上旱煙，嘬了一口：“趕緊給那小娘們送過來，十多萬睡她半個月，這還不幹？”
    蔣南星歎著氣，感覺錢還是要少了，應該管“男神”再多要十萬。
    她自顧自地在桌上拿起一盒芙蓉王，叼上一根，看的幾個老頭一愣。
    “十多萬睡半個月，嗬......”她將煙圈噴到藍背心老頭臉上，後者麵色瞬間猙獰起來。
    “你們院裏有七個崽子在局子裏蹲著呢......”蔣南星輕笑著後退半步，老李適時上前擋在她麵前，“你們沒收到信兒吧？”
    胖子主任一愣，隨即掏出手機發了個微信。
    一分鍾後，他看了眼回信，麵色一變。
    “呦，主任還是有點關係的嘛！”
    蔣南星將桌上的茅台酒往前推了推，見對方仍舊擺弄著手機，輕笑出聲：“別琢磨了，我找了記者朋友在門口蹲著，我不吐口，他們出不來。”
    “踏馬的，嚇唬誰呢？”藍背心老頭抄起電話就要搖人，卻被胖子主任黑著臉攔住。
    “別啊，讓他打電話，好久沒見過涉黑的案子了。”蔣南星眼中冒出些許興奮，攤攤手示意他們繼續。
    胖子嘴角抽了抽：“你想怎麽樣？”
    “我想？”她搖搖頭，“不是我想怎麽樣，是他們違法了。”
    “小周，幫他科普一下。”
    小助理往前湊了一步，朗聲道：“他們的行為構成尋釁滋事罪，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由於是團夥作案，還應從重處罰。”
    “小崽子你踏馬......”紅衣服老頭剛要說話，又馬上被小周打斷。
    “大爺先別急，還沒說完呢。”
    “我的兩位同事心靈受到巨大創傷，需要賠償醫療費和誤工費。”
    小周笑眯眯的指了指兩個壯漢：“介紹一下，李哥和劉哥，月薪10萬，有完整的收入明細和納稅證明哦~”
    “聽懂了嗎？”
    蔣南星叼著煙笑眯眯地看著屋裏四個呆若木雞的老頭兒，火星在昏暗的棋牌室裏忽明忽暗。
    死寂中，她突然掄起巴掌拍在麻將桌上，嗓門陡然炸開：“我特麽問你們聽沒聽懂！”
    胖子渾身肥肉一顫，嘴動了半天也沒發出聲音。
    蔣南星歪頭吐出煙圈，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然叫點人弄死我們四個得了。”
    藍背心老頭腮幫子抖了抖，拿著電話的手僵在了半空。
    “全程直播錄像......”她指了指胸前的胸針和小周手裏的記錄儀，“我真的好幾年沒遇到過涉黑的了......”
    屋裏一下沉寂了下去。
    “不囂張了？”
    蔣南星把煙頭踩滅，又續上一根：“那我們走了，去市裏舉報你們團夥作案，非法獲取拆遷補償，套取國家專項補貼。”
    說著，她轉身抬腳，準備離開。
    “王德發那小子是吧？整個家屬院就屬他難纏！踏馬的想多訛兩套房！”
    胖子主任的罵聲猛然在身後響起：“哥幾個先出去逛逛，我和市裏的領導研究下怎麽處理。”
    蔣南星用尾指勾起飄到眼前的煙圈：“嗬。”
    她轉身時看見幾個老頭陰著臉出了棋牌室，胖子的手正要去拿桌上的茅台。
    “那主任，你看咱們怎麽研究？我是不著急。”
    她搓了搓手，接過小周懷裏的可樂：“就是不知道你們院兒的幾個孩子，在裏麵會不會吐點兒別的事兒出來。”
    李主任的胖手僵在茅台盒上。
    “當然，我們也不希望影響整體進度。”一口可樂咽下去，她舒服的打了個嗝，“今天要是能把這事了結......”
    “我帶路！”胖子猛地起身抓起鑰匙串，“那龜孫這會兒準在鍋爐房打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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