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貪婪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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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婪的本質,乃是一種存在的異化。貪婪者將自身投射於外物之中,誤以為占有即存在,囤積即充實。殊不知,物之累積,非但不能填補內心的匱乏,反而使匱乏愈發彰顯。他們如同追逐自己影子的困獸,愈是奔跑,愈不得解脫。
幾番交火後,由於人數懸殊,泰德雇傭軍都已陣亡了,他在一片混亂中奮力殺出一條血路,他的身影此時顯得格外狼狽。子彈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但他憑借著多年的戰鬥經驗,一次次躲過了致命的攻擊。終於,他衝出了包圍圈,消失在那一片叢林之中。
“天殺的,他們根本不是sat,他們就是來滅口的,難道是羅伊的人?不,不可能!”泰德一邊奔跑,一邊咒罵著。他的心跳如鼓,肺部劇烈地起伏著,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自己還活著,隻是暫時的僥幸,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他。
泰德百思不得其解。他認為,即便是羅伊派來的人,也不至於要殺掉自己,自己可是聽命羅伊的幹將,難不成,他們股份都不想要了嘛。畢竟,他和羅伊之間不僅僅隻是生意上的合作,雖然也有些利益衝突,但不至於到生死相拚的地步。況且,那份股權轉讓協議,再有幾分鍾就能簽下來了,一切大局已定,潶潮坐收漁翁之利,這是何必呢。偏偏這個時候這些sat出現了,徹底把這件事攪黃了。
“不,不對,這不可能是羅伊的人。”泰德在逃亡的路上不斷思考著。他回想起那些人的麵孔,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猶豫,隻有冷酷和決絕。他們的動作幹淨利落,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雇傭兵,他們連手無寸鐵的人也擊斃了,絕對不是警察,他們也許是某種秘密組織的成員。
泰德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有人想徹底終止這次交易?但誰會這麽做?誰會不惜一切代價來阻止他和羅伊的合作?他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泰德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答案,否則,他將永遠無法擺脫這場噩夢。
泰德的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他忍著疼痛,慢慢爬了起來。沒挪動幾步,他便又停下腳步,喘著粗氣,靠在一棵樹上。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身上和臉上也沾滿了汙泥。他抬起頭,望著天空,心中默默發誓:要是能活下來,一定要找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一定要宰了他們,若是羅伊問起來,也能為這次失敗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泰德在林中繼續穿梭,腳步聲在寂靜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清晰。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命運抗爭。他原本打算等到天黑再離開,但很快意識到,那些sat很可能配備了夜視裝備。若天黑之後,自己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標。於是,他果斷地加快速度走出了樹林,來到了路邊的一所加油站。
泰德的目光在停車場的車輛間快速掃過,尋找著合適的“坐騎”。他迅速靠近一輛看起來還算結實的越野車,趁著車主去繳費之際,他熟練地打開車門,發動了引擎。一個大轉彎,輪胎在柏油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剛把車開出加油站,玻璃就被子彈擊碎了,隨後就聽到一陣騷動從四麵八方傳湧來。
車前被四五個士兵端槍瞄準著,泰德的心沉了下去,這不是sat,他們是士兵。他從後視鏡中看到,一群穿著迷彩服、裝備精良的人正迅速向他的車輛靠近。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泰德仔細看了看他們的裝備,才確信,這一定是正規軍,這下事情可玩大了,自己已經插翅難飛了。
他緩緩地熄了火,雙手抱頭,慢慢地從車裏走出來。那些士兵迅速將他團團圍住,按倒在地,他的手腕被塑料手銬牢牢綁住,他的臉緊貼在地麵,士兵槍口對準了他的頭部。泰德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他知道一切已經大勢已去。
“你就是泰德?”一名士兵詢問道,看上去像他們的隊長。
然而,就在這一刻,泰德沒有回答,而是默默閉上了雙眼,卻又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周圍的士兵們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秦璐啊秦璐,你就是秦偉國的一顆破棋子,而我成了羅伊的棋子,現在我變成了一枚棄子,大家本都是棋子,還爭個什麽你死我活,這世界就像一盤棋,哈哈哈……”泰德喃喃自語,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和無奈,也許從一開始,這場豪賭就注定已經失敗了。
他抬起頭,心中充滿了諷刺。曾一直以為自己在掌控局麵,原來也是被算計在內的。那些人,那些勢力,都在背後操縱著一切,而他卻渾然不覺。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絞盡腦汁也不會有人想到,當高手正在緊張對弈時,有人竟然收走了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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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裏彌漫,走廊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世青的病房門前。他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捏得哢噠響,他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緊張。也許,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門被推開了,三個人走了進來。他們穿著便裝,但身上的氣質卻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筆挺的站姿,銳利的眼神,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像是刻意控製過的。為首的男人約莫四十歲,麵容冷峻,目光像刀一樣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後落在世青蒼白的臉上。
"請問你是申世青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不帶任何情緒。
世青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他,佯裝著虛弱地點了點頭。
男人從西裝內袋裏掏出證件,黑底燙金的徽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們是國安局的,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核實,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世青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但很快又鬆開,他點了點頭,然後這些細節,都被國安局的人敏銳地捕捉到了。奇怪的是,世青努力控製著,興許是夢中也出現過這一幕,此時他還算平靜,心髒並沒有劇烈跳動,呼吸也沒有變得急促。仿佛這一切早已在潛意識裏演練過無數次,如今不過是按部就班地上演一遍。
另外兩個人輕輕關上了房門,站在靠門口的地方,看上去像兩尊沉默的門神雕像。
"申世青,關於惠東科技的幾位股東參與非法交易的事情,你了解多少?"男人開門見山,語氣裏沒有絲毫迂回。
世青的眼皮輕輕顫了顫,喉結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眾人,忽然意識到,他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他的沉默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在斟酌該說多少。
世青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個小小的技術總監,"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股東們的事,我不太清楚。"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微笑,而是一種近乎嘲諷的弧度。"是嗎?你不也是惠東的一名股東嗎,而且舉足輕重。為什麽你的名字會出現在他們的境外資金流轉記錄裏?你得和我們講述清楚!"
“嗬嗬,我算個屁呀,我隻有1的股份,他們甚至從不通知我參加股東大會,至於公司的資金問題,我並不知情,你們感興趣可以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冒用我的身份進行的交易。”
“請相信我們的專業,我們不會冤枉一位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已經確定我是壞人了,對嗎?”世青輕蔑的一笑。
“我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策劃清除惠東股東的計劃的?”男人問道。
“我何德何能,能策劃這樣的事情,我在公司人微言輕,所以……”
“所以你想報複他們,以此來獲得更多?”男人補充道。
世青此時,看似平靜,內心已經十分焦灼,他知道這樣周旋並不是辦法,他借著胸部的傷痛,告訴男人,自己有點胸悶,恐怕不能再繼續談話,男人也沒有過多為難他。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但是有些事我們會核查清楚,自己說出來和我們查出來,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你們若想知道真相,何必舍近求遠,直接把另外幾個股東圈起來問問,不是更直接!我隻是個小人物,觸及不到他們的核心利益。”
“這算盤打得好啊,正如你所計劃的一樣,他們剛剛發生了意外,你的表弟寧磊也在其中,至今下落不明……非法武裝目前已經陸續被俘,我們正在調查中,真想不過隻是早晚的事。”
世青聽聞並沒有緊張,而是把頭轉了過去,看向窗外,什麽都不想說。
"你現在不想說,可以!"男人最終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床頭櫃上。"等你想說的時候,記得聯係我們,你好好休養,但我們還會再來的。"
男人說完轉頭就走。
“等等,我需要律師!”世青平靜的說道。
“不,你不需要法律援助,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是盡快康複,我們會安排人在這裏24小時保護你的安全!”
他們取走了世青的手機,離開時的腳步聲依舊整齊而克製,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門關上的瞬間,世青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門口此時有四名警察,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他們會一直守在這裏,直到世青康複。
世青腦子一陣嗡嗡過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傷口似乎瞞不住了,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窗台上有一根在牆縫中生長出來的小草,在隨風輕輕擺動,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
“從今天起,那個娜奧米已經死了,我是卡羅琳!”
在經曆了漫長而驚心動魄的逃亡之後,寧磊和卡羅琳終於找到了一處廢棄的遊樂場。他們坐在一輛廢舊的巴士車殼中,倚靠在鐵窗邊。寧磊微微一笑,看向卡羅琳,眼神中滿是感激與安心。卡羅琳則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道:“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所有的疲憊與恐懼都暫時被拋在了腦後,隻剩下彼此的陪伴和這難得的寧靜,此刻寧磊已經十分坦然,但是卡羅琳似乎還有很多疑問縈繞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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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琳靠在窗邊,望向遠方,她緩緩問道:“寧磊,你覺得今天這事是不是有點矛盾呀,惠東股東都已經決定放棄股份了,潶潮此刻已然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合約簽完,這個計劃就完美達成了,羅伊為什麽要派人殺掉這些股東,這麽做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是羅伊瘋了嗎?哪怕是等簽署之後再刺殺,也說得通!”
“不是還有一個股東沒按時來嗎?”寧磊撫摸著卡羅琳的頭。
“你說的是……世青!”
“簽了字,惠東以後就是羅伊的,殺光了股東,結果則不同。”
“為什麽會不同?”卡羅琳追問。
“倘若秦偉國,秦璐,虞景川,他們如果同一天意外死亡了,他們的股份按照當初的協定,會由其它股東分持,而他們都死了,剩下的股東,無非就是潶潮科技,我,還有世青。我和世青的股份,無關緊要,因為太少份額,所以,我簽不簽字,都改變不了什麽。而如果我也被殺了,我們的股份就會變成世青的,那時候他便是大股東,潶潮便沒辦法掌控惠東。泰德因為和秦璐達成了某個協議,如果她的老爹與丈夫都放棄股份,或者說他們意外死亡了,秦璐就可以優先取得他們的股份,從而控製住惠東最大的股權。如果秦璐投靠潶潮,泰德的計劃就完美執行了。隻可惜……”
“隻可惜什麽?”卡羅琳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麽說吧,股份的大頭,原本在他們五人手中,分別是秦偉國、虞景川、秦璐、黑潮與盧晨,如果潶潮要控製惠東,其實隻要獲得秦偉國和虞景川的股份就行了,但是造夢技術掌握在盧晨的手中,盧晨對與潶潮未來的合作有不同的看法,雖然股份他不多,也有很高的話語權,並且潶潮不敢拿他怎麽樣。從利益上看,秦偉國的最終目的隻是套現,所以他無所謂以後惠東生死如何,他拿到他想要的錢,就是目的。但是盧晨可不這麽想,所以秦偉國知道了造夢技術原理被他控製後,才明白,盧晨才是最大的絆腳石。”
“所以他下令殺掉盧晨!”卡羅琳驚恐道。
“那時隻是想,沒這麽做,直到他知道了,原來世青也掌握著這項技術,世青完全可以代替盧晨,而世青的性格則更容易控製。於是便對盧晨起了殺心,這才是秦偉國威脅秦璐,如果她不去殺掉盧晨,就殺掉虞景川的原因。”
“秦偉國那麽多手下,為何逼著秦璐殺盧晨,隨便找個殺手不就好了!”卡羅琳對此充滿了疑問。
“這件事隻有秦璐做了,他們的關係才更穩固,也就是更容易促成秦偉國的計劃,如果說,不是秦偉國與秦璐,虞景川產生了分歧,興許計劃早就實現了,也不會有後來泰德什麽事兒了!”
“如果當初秦璐不願意這麽做,死的不是盧晨,而是虞景川被殺了,現在結果會不會不同?”卡羅琳問道。
“死的人隻可能是盧晨,因為威脅秦璐是做戲,即便秦璐不同意,秦偉國也僅僅就是威脅而已,畢竟在鷓海,還沒人敢動虞元軍的兒子。再退一步說,他們還是親家,秦偉國眼裏隻有錢,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對秦璐和虞景川下手。”
“你感覺,盧晨會不會與已經潶潮達成了某種協議?”
“按照他留下了的信息看,應該是達成某種協議,但是還未最終談妥,正常看,無論談不談妥,潶潮不會殺害盧晨,因為他們需要造夢技術,盧晨隻是要索取更多權益而已,大家都可以做讓步,而秦偉國則是退無可退了。”
“寧磊,我還是不懂,為什麽秦偉國一個大股東,變得退無可退,不過是盧晨的股份可能會存在變化而已,他又不會有多大損失!”
寧磊笑了笑,說道:“有時候,人活著就是為了爭一口氣。這其實還得從當初創立公司說起,因為沒有秦偉國的幫助,沒有虞景川的支持,就沒有最早的惠東生物,所以創業初期,他們占據了大部分的股份,給我們的份額相當少,世青最少,隻有1,而我也隻有1.5而已。而盧晨則有3.5,我們三個技術入股,加起來才6。尤其是世青,後來一直明裏暗裏抱怨著不公平,後來秦偉國一氣之下,股東大會都不讓他參加了,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多年。”
“所以你們對秦偉國不滿?”
“是的,他就是一隻吸人血的蝙蝠,毫無底線可言,所以盧晨可能以造夢技術作為籌碼,要求與潶潮進行股權談判,爭取更大的利益。目前惠東最大的股東,是秦偉國和虞景川,所以盧晨這一鬧騰,其實最不爽的並不是虞景川,而是秦偉國。”
“那麽,虞景川為什麽不阻止?”
“因為虞景川家裏產業很多,我們與他又是一起創業的舊識,所以他主張不必通過潶潮,內部矛盾,內部自己解決,也就是他提議,與秦偉國讓出部分股份,分給其它幾位技術股東。”
“這樣秦偉國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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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不會同意的,而虞景川執意要這麽做,穩定高層利益,但是盧晨有些著急了。盧晨私下與潶潮有溝通,這已經違背了惠東做事的方式,另一方麵秦偉國忽然意識到自己反而被架空了。到後來自己反而成了惠東最不重要的那個人。所以為了不讓盧晨再鬧下去,也不想夜長夢多,殺掉盧晨,瓜分他的股份,是他計劃出的最好辦法。他早已知曉,潶潮收購惠東是迫在眉睫的事,他不想盧晨在這個節骨眼站出來破壞他的計劃。”
“盧晨死了,他的股份會給誰?”
“這也許就是秦偉國的高明之處,盧晨死了之後,他曾私下約我與世青談及此事,我和世青平分了盧晨的股份,一人分1.75。但是這件事看起來就像是早已計劃好的,我和世青當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們答應了麽?”卡羅琳疑惑地問。
寧磊歎了一口氣:“並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因為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麽。我們在明,他在暗,鬥不過他,如果不順遂了他的心意,恐怕我們就是第二個盧晨,所以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得很謹慎。”
仿佛在這一刻卡羅琳已然洞悉了事情的全貌。一切皆源於貪婪。無論是秦偉國,還是泰德,又或是那個曾經的摯友、兄長,他們皆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最終招致了反噬自身的惡果。
貪婪者往往自詡為理性的實踐者,以為自己的算計毫無破綻。然而,貪婪本身即是一種非理性,因其終將導向自我毀滅。財富的囤積者,終被財富所囚禁;權力的追逐者,終被權力所吞噬。貪婪的邏輯,在其極致處,必然反噬其主體。貪婪者或許能一時占據萬物,但最終,萬物亦將占據他,直至他成為自己欲望的傀儡,再無自由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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