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布魯塞爾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寧靜。淩晨三點的街頭，隻有霓虹燈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扭曲的倒影。羅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威士忌杯壁，赤色的液體在杯中有節奏地晃動著，像他此刻難以平靜的心緒。
    兩年前，他還是美國軍火巨頭潶潮的掌權人，掌管著彈道導彈和戰區防空係統的研發部門。而現在，他成了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上的頭號逃犯，罪名是"非法銷售軍用電子輔助設備"，這個過於專業的表述掩蓋了事情的本質：他差點引發了一場中東地區的核危機。
    "先生，最後一批設備已經通過安特衛普港運出去了。"身後傳來助手低沉的聲音。
    羅伊沒有回頭，隻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酒精微微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內心深處的冰冷。從美國國防部突襲潶潮總部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政府查封了公司大部分資產，逮捕了十幾名高管，卻唯獨讓他這個"第一負責人"逃了出來。
    這不是運氣，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逃亡。羅伊走了，便沒有美國的責任了，他的指尖劃過窗玻璃上凝結的水珠，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就像他在潶潮係統中留下的那些後門，表麵上是為了方便遠程維護，實際上卻是為今天的局麵埋下的伏筆。保姆係統已經上線，國防部以為掌控了這一利器，卻不曾想到，這是羅伊留給他們的潘多拉之盒。
    "通知我們的客戶，"羅伊終於轉過身，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藍色，"黑巢從現在開始接受改裝訂單。不隻是電子輔助設備，我要的是整個軍用機甲市場，包括黑市。"
    助手明顯愣了一下："但是先生，這違反《軍事作戰型行走武器設備安裝許可協議》，我們可能會……"
    "我們已經在通緝名單上了，還有什麽可失去的？"羅伊打斷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告訴那些買不起正規軍備的小國家，潶巢可以給他們平等的戰爭權利。"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短暫地照亮了羅伊桌上那台原型設備，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芯片組，上麵刻著"the nurse"的字樣。這是他在逃亡途中完成的傑作，一個能夠侵入任何軍用機甲操作係統、解除所有製造商限製的超級病毒。
    雨聲漸大，羅伊重新看向窗外。布魯塞爾的夜色中，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成千上萬台被解鎖的戰爭機器，在"保姆係列"的操控下，成為戰場上最致命的殺手。而他，將成為這個新時代的締造者。
    "準備新聞發布會，"羅伊輕聲說，"是時候讓世界認識真正的潶潮了。"
    聯合國安理會緊急會議廳內的空氣凝固得幾乎能切割。各國代表緊盯著大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全球範圍內被"the nurse"係統入侵的機甲數量已經突破39萬台，相當於歐洲陸軍機動部隊總兵力的三十倍。
    "各位代表，"秘書長沉重的聲音在會場回蕩，"我們正麵臨人類曆史上最嚴峻的安全危機。這些被非法改裝的機甲已經脫離了原廠係統和衛星定位的控製，成為流動的致命武器。"
    俄羅斯代表穆拉多夫猛地拍桌而起："這全是美國的責任！潶潮的前高管製造了這場災難，而你們的政府卻視而不見！"
    美國代表凱瑟琳·韋伯麵不改色："我國已經凍結了潶潮的所有已知資產，並與比利時政府密切合作，抓捕羅伊本人……"
    "密切合作？真是笑話！"法國代表冷笑一聲，"根據我方情報，cia至今仍在通過潶潮的保姆係統獲取軍事情報。你們把這稱為合作？"
    俄羅斯代表穆拉多夫默默翻動手中的資料。作為本國軍方特別顧問，他比在場任何人都清楚事態的嚴重性。三天前，邊境的一台被保姆係統控製的農用機甲屠殺了整個邊防哨所，那台機器原本隻是用於高原地區的農作物收割，不知為何有了自我意識。
    "我們需要行動，而不是爭吵！"英國代表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會場安靜下來，"我提議啟動《軍事作戰型行走武器禁運規約》第七條，授權多國聯合部隊對潶潮全球範圍內的重要設施實施精確打擊。"
    會場一陣騷動，第七條是禁運規約中最嚴厲的條款，相當於全球對一家私營企業宣戰。
    "這需要安理會五常全票通過，"秘書長提醒道，"尊敬的英國代表，你還有什麽意見？"
    凱瑟琳·韋伯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英國代表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過一道冷光，那是一個微型通訊器，直連華盛頓的最高層。
    "美國同意，"經過長達一分鍾的沉默後，凱瑟琳出人意料地說，"但有一個條件：行動必須由五國共同指揮，但是也需要有一個總指揮，沒有比我們更合適的國家來勝任這一職務，我們保證每天的軍事情報完全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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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國代表穆拉多夫微微眯起眼睛。美國的讓步來得太突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背後必定有詐。但此刻，阻止潶潮比探究美國的動機更為緊迫。
    "我們同意！"東大代表舉起表決牌。
    隨著五常代表的磋商與細則後，大家相繼同意，共同指揮，美國失了麵子，顯然有點不太高興。此時秘書長莊嚴宣布："決議通過。行動代號"貞潔行動"，即刻開始。"
    離開會場時，俄國代表穆拉多夫感覺到口袋裏的加密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上隻有一行字：
    "伯勞被捕！終結行動計劃暴露，速回總部！"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伯勞"是他們安插在潶潮內部最深的釘子，而"終結行動"是摧毀潶潮衛星網絡的關鍵。如果這兩者都出了問題，那麽這顯然與美國的利益相衝突，可能還沒開始，這項任務就可能已經失敗。
    俄國代表穆拉多夫加快腳步，消失在聯合國大廈外紛飛的雪幕中。他必須趕在羅伊發現整個計劃前，聯係到那個失蹤的雙麵間諜。
    我們總以為生活在最和平的年代，卻鮮有人意識到，這個世界曾數次在核戰的懸崖邊踉蹌徘徊。軍備競賽的狂熱與大國信任的崩塌，如同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將人類文明懸於一線。在這場危險的博弈中，美國看似坐收漁利，實則深陷其親手構建的"保姆係統"之困局。
    這個表麵精密運轉的全球治理體係，早已使美國陷入某種集體性的製度依賴。華盛頓的政治精英們沉醉於掌控世界的幻覺，卻選擇性忽視了係統設計中與生俱來的致命缺陷——那道被刻意隱藏的後門。這絕非羅伊或少數先知獨守的秘密，而是權力殿堂裏心照不宣的公開禁忌。
        曆史終將證明，任何建立在係統性脆弱基礎上的霸權，終究要麵對其反噬的宿命。而當後門開啟之時，現存的國際權力圖譜或將迎來比核冬天更為深遠的範式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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